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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对朝鲜民族有特殊意义，是朝鲜民族反对日本殖民统治、争取自主独立的全民反日斗争发端的日子。这一天，韩国人叫它“三一节”，朝鲜人称之为“三一人民起义纪念日”。今年的这一天，半岛很热闹。

3月1日，美韩例行年度联合军演——“鹞鹰”拉开序幕。这一军演，朝鲜人叫它“秃鹫”。“鹞鹰”军演的内容，是在韩国及其周边海域进行美韩两军联合野外机动训练，为期近两个月。2016年的“鹞鹰”曾被称为“史上最大规模”，但这个纪录只保持了一年，今年又成了一个新的“史上最大规模”。

去年此时，朝鲜曾经称“最后决战决定胜负的时刻已经到来”，但直到漫长的演习结束，“决战”也没有发生，而且2017年度“鹞鹰”+“关键决断”的体量也越来越庞大了。时隔一年之后，面对新一轮“史上最大规模”美韩联合军演，一年中实力似乎大增的朝鲜却有些一反常态，截至本文发稿时为止，既没有像去年那样提“决战”，也没有再提让青瓦台“变成火海”，与以往相比，有些低调。

究其原因，与一年来的形势变化有关。遥想2016年此时，朴槿惠尚如日中天，奥巴马“战略忍耐”政策破产，朝鲜刚搞完核试、射完星，在当时的形势下，“鹞鹰”+“关键决断”+“双龙”三个军演接踵而至，且矛头直指小金元帅本人，朝鲜的调门儿想不高也难。但一年之后，朴槿惠已成青瓦台里的困兽、奥巴马也已离开了白宫；特朗普的对朝政策基调虽然强硬，但在小金元帅看来，尚存一丝改变的希望。这边厢，昔日血盟暂停进口煤炭，平壤的“生命血池”有匮乏之虞；那边厢，持外交护照的金哲横死于大马，VX疑云笼罩，平壤再成众矢之的。在当前形势下，尽管新战略武器系统——“北极星-2”刚刚试射成功，“东方核强国”已经“跻身核强国前列”，但此时如果依然维持高调，恐怕有些力不从心。换句话说，此时此刻的朝鲜，调门儿想不低也难。

暂且放下朝鲜的相对低调，先来看看这一天美韩的高调。

3月1日上午，“鹞鹰”刚刚揭幕，美韩防长就通了电话，双方互相表态，誓言“粉碎任何攻击”。美国防长马蒂斯重申协防韩国的决心坚定不移，将以压倒性态势有效反制一切核攻击。韩国防长韩民求则称，“鹞鹰”+“关键决断”对维护半岛和平稳定“厥功甚伟”，有必要以与去年相同的强度继续实施。

同在3月1日上午，白宫国家安全顾问麦克马斯特与青瓦台国家安保室室长金宽镇也通了电话，双方重申萨德将如期入韩应对朝核威胁。而同样的意思，在前述美韩防长的通话中也做过类似的重申。

还是3月1日上午，韩国代总统黄教安在三一节纪念仪式上致辞时，称萨德入韩是为了进一步增强韩美联合防御能力，让朝鲜觉悟到其核武毫无用武之地。

从双方互怼的角度上看，美韩一方维持了以往的强度，但也不是没有变化。比如说，继2月28日白宫发言人称“特朗普认为朝鲜是美国的主要威胁”之后，特朗普在3月1日的首次国会演讲中又讲出了“美国尊重所有国家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这样的话。听上去是不是很耳熟？

特朗普一方面说朝鲜是“主要威胁”，一方面又说“尊重所有国家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不知道小金元帅听了这些话，心里是怎样的感受？我想，如果小金元帅对特朗普感到绝望，可能此番依旧会高调应对“秃鹫”，但现在看，这位80后元帅似乎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3月1日，朝媒报道了小金元帅视察第966大联合部队指挥部的消息。按以往的报道惯例看，这次视察应该发生在2月28日，美韩“鹞鹰”联合军演开始的前一天。第966大联合部队，是防御平壤的部队，据韩方的消息称，这支部队的前身是平壤防御司令部的第91防卫军团。从朝媒的报道看，小金元帅称该部队“肩负着非常重要的任务”，要求该部队“做好万全的军事斗争准备”。这基本上符合韩方对该部队的描述与定位。在韩媒的报道中，小金元帅对966部队的视察，被视为是对美韩联合军演的“正面应对”。但在我看来，小金元帅的这次视察与以往同期有些不同，因为他选择的这支部队是防御型的，而非以往的进攻型。或者换句话说，此次视察摆出来的是守势，而非以往同期那种众炮齐发、咄咄逼人的进攻态势。

值得注意的是，小金元帅的这次视察相对轻松愉快，他不仅“以亲生父母的心”参观了食堂、澡堂、游泳池和冷冻鱼仓库，还观看了该部队文艺宣传队的表演。这也与以往同期有所不同。

更重要的变化，出现在朝鲜亚太和平委员会发言人3月1日的谈话中。在以往美韩联合军演进行前后，出来讲话的大多是国防委、总参谋部、前线司令部或祖平统的发言人，其措辞激烈、语调高亢，动辄就要“先发制人核打击”，或者把青瓦台“变成火海”。但此次率先打头阵的，是亚太和平委员会这样一个低层级的外围组织，其谈话重点有这样几个——

第一，强调朝鲜的一切军事措施皆为“堂堂正正的自卫性主权行使”；

第二，警告韩国及“敌视朝鲜、疯狂进行反朝对抗活动的种种乌合之众”不要轻举妄动；

第三，劝诫特朗普“做出明智的选择，注意迈好第一步”，不要重蹈奥巴马的覆辙；

上述三点，皆为老生常谈，最重要的是第四点——“南朝鲜傀儡有必要明白，朝鲜军民决不会把下大力量制造的核武器用来消灭一群卖国贼”。而这一点，才是朝鲜要传递的最重要的信息。

在使用核武的立场上，朝鲜是有过一些变化的——2016年1月第四次核试验后声明“朝鲜不首先使用核武器”；2016年5月，小金元帅在七大报告中增加前提，称“只要敌对势力不使用核武器侵犯朝鲜主权，朝鲜就不会首先使用核武器”。这一立场延续至今，又变成了“朝鲜不会对韩国使用核武器”。虽然这一立场由亚太和平委员会这样一个外围组织来阐述，但没有小金元帅首肯，这话恐怕也说不出来。

这个变化，其实还是蛮值得关注的。纵观亚太和平委员会的这份发言人谈话，虽然措辞依旧强硬，但却明显采取了低姿态。相较于往年的“火海”论调，这个变化多少有些令人意外。那么，这种守势、低调，甚至是示弱，会否成为朝鲜今年应对美韩系列联合军演的主调呢？单是亚太和平委员会的这一份谈话、这一次表态还不足以作为判断的依据，还要看后续发展。在我个人看来，这个变化其实还是很重要的，因为这至少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小金元帅对特朗普尚未完全放弃希望，哪怕这希望正在越来越变得渺茫。

最后做个预告。朝中社1日对“持外交护照人员、朝鲜公民金哲”死亡事件做了种种辩解。这是朝鲜方面在事件发生后首次点出了“一名朝鲜公民”的身份与姓名，也是首次针对VX公开发声。这件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图片来自朝中社相关新闻网页截图】

林海东

北京新华在线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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