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朝古都——西安写在城墙上的密码

那一夜，

西安夜未央

新城失眠、碑林无梦、莲湖无枕

雁塔不寐、灞桥无睡意、临潼碎梦、长安不安

读历史读到怀疑的我

梦游般踱步到城墙的脚下

我抚摸褶皱沧桑的城墙

就像在抚摸祖母的手

尤忆叶芝所言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是的，比起妖艳的新城，旖旎的曲江，大气的西咸新区

狂想的陆港园区，高调的中轴线建设

西安，我更爱你现在这幅倍受沧桑摧残的

哑光失色般的暗淡中带着恬静的老城容貌

我徘徊在密密麻麻令人晕眩的墙砖

组成的另一种兵马俑脚下

分辨出这些墙砖居然是不同朝代残垣断壁的杂牌军

被统一规划的大手笔收编的产物

比如城门口旁这块如此斑驳沧桑发青发黄的墙砖

可能见证过镐京的兴衰吧

虽然蓝田猿人

半坡先民的风采已不可追溯

但是否在秦川大地燥热的某年某月某一天

见证过风华正茂的周武王和姜子牙，周公旦，箕子

在渭河边的柳荫在上有过兴衰的感喟

大抵臧否过殷商王朝

远追三皇五帝的蛰伏起越盛事衰败

大约三千年后伟人和黄炎培

在不远处的延安窑洞中也论过这个恼人的命题

只不过伟人没能像周武王发明臊子面般

也搞出个这么具象而亲民的东西

但”数风流人物”算不算？

眼前这一块古老布满龟裂的墙砖

很可能来自阿房宫或未央宫

可阿房不见

统一六国，登山笑骂

三公九卿管国事

废除分封代郡县

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

北击匈奴，南征百越

修筑万里长城，灵渠通水系

传奇到不能呼吸

只留下秦始皇在回到塞伯坦星球时

用兵马俑排列组合的密码写下的

征服外星的计划

汉高祖刘邦霸气的大风歌也应酝酿在长乐宫外

三秦大地的风声中

烈烈风声旌旗动

怎不牵动噩梦中惊见西楚霸王的身姿

否则怎会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之叹

于是，历史只记下沛县的那场即兴抒怀

而谁会忆起不肯过江东的那个轴人

王莽鲁莽的改革

和急切的不容修正的新政

可曾被历史看清背后的奥秘

均田轻税改政铸币

桩桩件件跨时代作为实在可疑

唯有霍光，霍去病，卫青，苏武

班超，李广，王昭君还在历史深处熠熠生辉

大胖子董卓，多谋的曹操，外强的袁绍

伪装的刘备，身边红黑脸汉子

赤眉军的巨人们风采若何

精彩的汉朝，怎一个油泼辣子面可比拟

拐角的这一块墙砖

被濡湿的苔藓浸透的这么厉害

却依旧散发出宝石一般的包浆

可能伴随过太多的争议岁月

比如隋炀帝杨广的那段地球冒险史

因为在当年的长安临光殿

有太多不堪的血腥和噩梦

于是迁都洛阳，开凿大运河，屡次下扬州

征战高句丽，出征琉球，南下越南

开创科举，统一南北，编篡图书

摆明了是穿越者所为

扬州的琼花盛开时的雍容华美可堪比拟长安城？

走到暴甩鞭子的老人家身边

在安全距离以外

我找到了这块墙砖

看它的气度我毫不怀疑

它见证了天子被四夷尊为天可汗

曾与如诗仙李白、诗圣杜甫

颜筋柳骨的颜真卿、柳公权

爱写草书的张旭，蕉叶上练字的和尚怀素

画圣吴道子、李思训，音乐家李龟年擦肩而过

阴谋家安禄山，出塞的昭君

瓦岗寨一干英雄，做门神的秦琼，敬德的风采也见过吧

虬髯客，李靖，红拂女施施然掠过时

风度气场如何

它一定见证过玄武门事变及贞观之治间的玄妙联系

历史的造化弄人夫复何如

亲历过潇洒的李白让高力士脱靴

对着风华绝代的杨贵妃写下千古名句

也应见证了《春江花月夜》一首压盛唐

它一定见到了万国来朝

以及67岁称帝的励志客武则天

只有唐朝，伟大的唐朝

才能如此群星璀璨，群贤毕至

连阴谋家都如此有趣

接吻情侣身旁的这块墙砖

看似浑厚哀怨

想必对宋时赵匡胤曾想迁都长安而未果惋惜

也应曾对元世祖三子安西王忙哥叛变而恼火

明朝时徐达铁蹄来踏时何种嚣张气焰

大顺王朝李自成建都时

气韵格局如何？

怎端地昏招迭出

命玄九宫山

栗色拉布拉多犬蹭痒的这块墙砖

刀痕枪痕犹在

那么

慈禧光绪西逃起码见证过吧

辛亥革命后西安武装起义时也应为缺席吧

于右任城墙根练字

冯玉祥练兵都见识过吧

西安事变时蒋介石奈何在华清池

宋美龄，端纳，宋子文来护驾

也应一睹风采吧

俱往矣

城墙垛的这些墙砖

想必都是百年以内的家伙吧

想必极其感兴趣为什么

伟人一次也没来西安

想不通想不通

这也许恰如伟人三至紫禁城而不入

一样神秘不可解释

历史大家诗人哲学家的伟人知道

皇气太重沧桑太盛历史太厚重的地方

会主动和你对话

会考你对天地的感喟

历史的感悟，命运的感受

一句数风流人物怎交答卷

不如放下

不去思古幽情

不去追溯三千年白云苍狗

不去探求陕西三秦大地被外星人作为基地

以及被时间穿梭机作为坐标轴屡次被穿越的事实

不去探究十七个朝代的历史

如何惊涛拍岸的改写历史

不如来套西安套餐

凉皮肉夹馍还有冰峰汽水

不如大雁塔下看碑林

不如曲江一探盛唐残存的印记

此时，我突然被怀古梦惊醒

站在城墙上举目四望

看着夜空中西安城神秘的格局

浑似一张面孔对视我的眼睛

就在突然看清你灵魂的刹那

我突然明瞭

西安，神秘的西安

表面上你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可骨子里你从未被改变

外星人

穿越者

缔造者

领导者

权谋者

纵横家

取经者

传道者

叛乱者

建设者

批评者

阴谋家

旅行者

行吟者

淫秽者

节欲者

探索者

封闭者

革命者

反对者

玄论者

求真者

歌颂者

污蔑者

各种各样填满元素周期表和

世间规律表的因素

通过洛伦茨常数或奇怪吸引子

把这些喧嚣，冲突，形形色色的力量

通过一个大的搅拌器般的生态系统

调和或有机化使之构成一种动态平衡

恰入人体体温一直恒定般的复杂系统式平衡

或者说

西安就是一个超大的智慧生命体

它活着，在呼吸，有自己的生命和脾气

有自己的独特的基因（未必是双螺旋结构）

有自己的气场和主张

有自己的趋势和命运

任何人，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伟人一定也是知道了这一点

才会不去触动西安这个生命体

才会相看两不厌

俱往矣

数风流人物

谁看见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秘密

还是那句话说出了最后的原委

原来刘项不读书

是的

面对你神秘的面孔

我看到了宇宙神秘的微笑

由超新星和红巨星的排列组合

恍若兵马俑

又如河洛图般

费人踌躇

费踌躇

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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