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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思纯为什么总爱坏男孩

南风窗 2021-03-31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勿以类拒 Author 肖瑶


文 | 肖瑶
编辑 | 宝珠

“马思纯,你醒醒。”

“马思纯,别在垃圾堆里找男友。”

“瞎”“渣”“蠢”等字眼的重重围攻下,马思纯与盘尼西林乐队主唱张哲轩的新恋情立刻被公众奚落的声浪淹没。

他们看来,内心压抑叛逆的青春期少女马思纯,又活回到以前了。

马思纯和张哲轩(右)


也有不少表达关心的声音,有粉丝担心她的身体状态,担心她的事业前途,当然——还有寥寥几个粉丝的声音担心她不开心。

羡慕明星的光环很容易,苛责和剖析也不难,但很少有人像朋友一样,真诚、朴素地希望明星能开心。

从“金马影后”至今,马思纯没少听过责骂;错引张爱玲的一句话,被骂“文盲”;因为发胖,被骂“身材管理差”;直到如今,与张哲轩在一起,又被骂“恋爱脑”“眼光差”。

而她也不厌其烦地回应公众质疑:“胖了”,便自嘲“我是一个心灵美且微胖的女演员”;当网友用《少年的你》里周冬雨的表演“拉踩”她的演技,她也不甘示弱:“我妹的戏好这谁都没的说,但我想问问你:我的演技到底怎么尬?请指教。”

以至于,很多人对马思纯的印象,都变得驳杂而不确定。

不久前的《吐槽大会》,她说:“不想当女明星,只想当女演员。”在马思纯眼里,女演员是靠实力和作品说话的,而女明星则是被塑造的偶像,处处遭人品头论足。

马思纯在《吐槽大会》

“工作和恋爱,我当然选恋爱啦”“我的确是个大码女孩,但那又怎么样呢?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好看罢了!”说出这些话的马思纯,变得不一样了。

这些年,她一直在用这种小幅度的叛逆言行,来嘲讽身上原有的平和、乖巧等标签:我不想被人注视,也不想在乎他人的注视,我只想自由自在地活着。

 

 “乖乖女”的出走


马思纯的“出厂设置”相当硬核:小姨是著名女星蒋雯丽,妈妈是经纪人,家教良好且严格,譬如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家、吃饭前大人先动筷。

藉小姨的光环与天生姣美的容貌,她7岁就被拉去演戏,12岁就出道,被圈内不少资源咖捧在手心里,从涉足娱乐圈到登顶影后不超过10年时间。

顺遂和荣光,本应是她被期待与预料的未来。

但她却在采访里说:“我的前20年都是不自信的。”

乍听蛮矫情:这么多别人羡慕不来的,你都有了,你哪来的不自信?

马思纯的自信,来自金马影后之夜与母亲在酒店里抱头痛哭:“我们终于可以不被别人选择了。”

但反观同为影后的周冬雨,她的自信,则来自“我们家没有一个是拍电影的,我觉得特别光宗耀祖”。

金马奖颁奖晚会上的马思纯与周冬雨

一个是小心翼翼搏得外界的认可,一个是发自内心的满足与热情,一个蜷缩在暗处,一个勇敢地踏入明亮。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簇拥荣光,却一直不能脱离外界的目光。

马思纯没有像人们期待的那样一鼓作气,反而进入低频率的工作状态,甚至几年才拍一部戏,人们说,她眼睛里根本没有要红的欲望。

这个从小成长在规矩里的孩子,“被选择”踏进了演艺圈,但这个圈子是残酷的,甚至是血雨腥风的,她不得不一次次将自己置入那些不安全的区域,试图去突破内心枷锁的边界。

马思纯在《橙红年代》


2014年《左耳》里的黎吧啦,是马思纯第一次为自己争取的角色。

看完原著小说后,她对这个角色产生了“一定要演”的想法。但她不够瘦,第一次面试就被卡掉了,原著作者饶雪漫给马思纯发短信,告诉她想要这个角色至少要减掉15斤,“二十天后,你还有最后一次试镜的机会。”

20天之后,大红唇、重眼影、戴假发的“坏女孩”黎吧啦登场了,在海边的小城拍戏,她将那个乖巧、懂事的自己装进叛逆、倔强的黎吧啦体内。

《左耳》里的坏女孩黎吧啦

然而,离开黎吧啦,直到两年后的另一个乖乖女角色林七月,马思纯才真正被公众记住。

一直想学坏,却总是失败。

《七月与安生》里的林七月应该是最贴近马思纯本人的角色。在送别安生的时候,七月见到好友脖子上的项链,心里本有犹疑,但也选择了回避不谈。数年后,所有疑惑都压进自己心底,只是为了完成自己预期里与家明正常恋爱、结婚、生子的计划。

她不追求将生活的真相抽丝剥茧,只想要一个稳定的家。

但不起波澜的七月,也成为她身上至今未曾摆脱的枷锁。


“恋爱脑”的反叛


在女性主义甚嚣尘上的当下,沉迷恋爱、热衷结婚的女人会招致同情与鄙夷,尤其是光鲜亮丽的女明星。

马思纯的梦想是写一本书、拍一部电影、嫁一个好人,为此,她一直在努力着,拍了《七月与安生》,出版了随笔集《如果有一件小事是重要的》。

这么来看,还差嫁一个好人。

粉丝为其劳神忧心,担心她被“渣男”伤害。这种担心并不是针对马思纯个人的,而是全世界女性对于同胞,皆存在的一种自发、家长式审判机制。

截图来自豆瓣小组


持续为爱痴狂的女孩容易被叫做“恋爱脑”,比如爱上 “渣男”张哲轩(存疑)的马思纯,比如自愿隐婚生子而耽误了事业(存疑)的另一个女演员吴倩。

这两人都在采访中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将爱情与婚姻看得十分重要,甚至超过了工作。

但看上去,她们似乎都没有得到爱情的优待。

因此,“恋爱脑”容易和犯傻划等号,居于社会底层的女性尚余一定被理解的罅隙,但那些拥有光辉事业与前途的女性,似乎就被剥夺了恋爱至上的权利。

事实上,对待爱情的态度与人生理想,无关性别、年龄、职业与财富,而更关乎性格里缺乏的东西,关于一个个体灵魂的安全感与完整性。

图片来自电视剧《你是我的城池营垒》

另一个星二代,奥斯卡影帝亨利·方达的女儿简·方达,从小就对自己的外表感到自卑,父母离异给她的心灵带来了较大的创伤,成年后,简先后经历了三次婚姻却都以失败告终,无限讨好、出轨……每一段感情都相当不安宁。

理论上来说,爱情至上并没有错,“恋爱脑”之所以成为一个负面词语,承载的是一种担忧,是一种对在感情关系里迷失自我、将姿态放得过低的警惕。

2018年,马思纯在参加节目《心灵捕手》后的采访里坦言吐露:“我的社会经验很少,会喜欢江湖气息很重的人,正好互补。”

那个时候,她的恋人还是欧豪——看上去一脸“江湖气”“痞气”和“坏”劲儿的男孩。

电影《左耳》里的马思纯与欧豪

包括这一次,别人再怎么说“滚圈无好人”,马思纯不听,也不回应,不仅是疲于应付,也许,她心底也有着自己的判断和答案。

两个人彼此吸引,更重要的是互补性还是相似性?

这个永恒的议题不仅是对爱情的探讨,也关乎友情。

周冬雨在性格上几乎是马思纯的反面,前者洒脱、率直,后者更像那个在课堂上不敢大声说话的乖乖女,哪怕受到表扬,也时刻担心下一次不能做更好。

马思纯自己曾坦然吐露:与周冬雨成为挚友,是因为互补性。她羡慕周冬雨“自由,放松,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想干嘛干嘛”。反观自己,“我想干嘛,首先要跟身边的人,比如我妈说一声。我还是太害怕出错了。”


这种互补的吸引力与出身无关,与起点无关,仅仅出自一个人内心的充盈或匮乏。

从小到大一直在做着“对”的事,一直在正确的道路上行走,逐渐地,这种一如既往的正确、被规训和教导的正确,对无数个“马思纯”们而言,都已成为一种枷锁。

而错误,反而成为一缕逃离既定路径的希望,成为一种勇气的象征。

因此,无论是恋爱还是身材,马思纯都渴望得到“错”一次的勇气,与试错的自由。

自己身上的温顺、乖巧,是世俗里的“对”,周冬雨、欧豪等人身上的不羁、自如,则是游刃于稳妥套路之外、敢于去“错”的能量,这股能量强烈地吸引着她,与内心深处的自我达成了一种互补。

电影《七月与安生》

实际上,不仅是向外界索求一种互补的元素,马思纯自身呈现给世界的模样,也在渴求一种情感反馈上的互补。

做“违规”的事,刻意展现不羁、自我的一面,其实都是希望这一面可以为大家所接受。

一个从小被要求优秀的人,他的生命肯定是时刻紧绷的,而那根弦也许会在某个临界点忽然断掉,临界点可能是顶端、低谷——如果我呈现不那么优秀的自己、不那么听话懂事的自己,还会不会被这个世界接受?

心里始终有个洞,要用不断的尝试和验证去填满它。

 

“错”是“对”的互补


马思纯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表演作品,不是叛逆孤独的黎吧啦,也不是乖巧隐忍的七月,而是在2019年的短片《最美表演》里,总时长还不足3分钟的片段。

她饰演一个抑郁症患者,面对镜头又哭又笑,那是复杂的情绪——像是同时有两种势均力敌的情绪在她的脸上搏斗,笑被摁在欲哭的底色里,发自内心想要呈现“喜”,却由于“悲”的一面力气过于强大,最终被打败,精神溃决。同时,一滴泪安静地从她脸颊滑下来。


视频内,旁观者朝她掷去讥讽:“谁压力不大啊?”“你怎么就那么娇气啊?”“别想这么多”……视频外,评论下方的人用一种所谓冷静的观众目光理性审判:“用力过度”“抑郁症不至于这样”……

很多人不理解,一路优秀、顺遂,拥有着别人渴望而不可及人生的马思纯,怎么会罹患抑郁症?

就像马苏在《吐槽大会》上曾直接问马思纯:“妹子,你都这样了,咋还抑郁呢?”

虽是节目效果,但也是无数旁观者的真实心声。

一个人内心的饱满程度,其实很难与其在世俗上的名望与光环挂钩。

早逝的张国荣就是上世纪标准的贵族,但由于孤独的成长经历和敏感细腻的心理,仍然罹患抑郁。

当一个人内心的力量并不来源于掌声与鲜花,他的痛苦也就不能被这些东西彻底扫除。

电影里,林七月去远方游荡

作为抑郁症患者的马思纯,内心始终有一处不愿被触碰的灰暗角落,但作为女演员的马思纯,却不得不活在聚光灯下,活在公众暴露的、揣测的及窥探的目光之中。

不论是胖了、丑了、状态不好还是出了差错,都是明星几乎必然面临的审视。

这些天,不断有网友、媒体,苦口婆心地劝慰马思纯“不要再拧巴了”。

何为“拧巴”?它是内心与外界的一种矛盾,是一种现实与理想的撕裂与挣扎状态,甚至某种程度上,演员就是一个拧巴的存在,他必须将自己的本我放下,置入另一个虚拟人物体内,可与此同时,他的本我却能帮助他走进另一个角色,二者永远不可能真正分离。

一个人可以伤心、痛心,但“哀莫大于心死”,若要真正完成成长的过程,恰是踏踏实实地走完那些拧巴、矛盾的过程。

祝愿她独立走完这过程,然后拥有快乐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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