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视角下企业刑事合规如何开展（下）
一、企业刑事风险防范
一直以来，企业都习惯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应对事后的处罚，而没有重视事前预防和风险防控。企业在处理刑事风险上，不应该再保持事后救火的态度，而应主动出击防御。以下，将从企业已经发生的风险和未来可能面临的风险两方面入手，分析企业刑事合规工作的具体内容。
1、对于已经存在的风险————调查、处理、改进，建立刑事风险应对机制
企业通过自查或者举报等途径会发现一些违规违法现象，对于这些已经发生的风险事件，企业需要建立应对机制。应对机制一般分内部调查、决策处理、完善内控、应对执法四个步骤。首先，内部调查的目的是识别违法责任人以及收集切割企业责任的相关证据，并根据调查结果出具调查报告。其次，依据企业内部管理规范规定的处理流程和汇报程序向决策机构提交调查报告，由决策机关根据企业处罚规范对责任人作出处理，若涉及刑事犯罪，则移送司法机关。再次，分析风险事件发生的原因，弥补企业管理体系和内控机制的漏洞，完善相应的工作流程和工作环节，防止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最后，若行政司法机关介入调查，则企业应该积极配合，避免发生毁灭证据文件等错误应对方式。企业应按照执法机关的要求建立合规制度、开展合规工作，达到行政和解或刑事免责的目的。
2、对于未来可能存在的风险——识别、分析、预防，建立刑事合规制度
对于未来可能发生的刑事风险，刑事合规工作可分为三个步骤。第一步预判风险，通过梳理企业现有的管理制度、工作规范，以及对企业的管理人员、核心骨干和重要的第三方合作伙伴进行访谈，详细了解企业业务管理模式、工作流程和对外合作情况。根据企业可能涉及的刑事罪名，在全面了解各类刑事犯罪的构成要件基础上，梳理每一个工作环节点可能会涉及的刑事罪名和刑事风险。第二步分析风险，根据刑事风险的严重程度进行风险评级，绘制风险地图，并在企业内部高危部门警示。然后依照风险等级的不同订立合规计划，循序渐进完成风险防控工作，而极易发生刑事风险的业务或者部门则属于重点合规领域。第三步防范风险，即针对每一个刑事风险点提出具体的改进举措和预防措施。
上述刑事合规工作的最终目的是要在企业内部建立有效的合规制度。一个有效的合规制度主要包括设置合规机构、制定合规规范、协作合规培训三个方面。首先，企业需要设立专门的刑事合规部门，招募专业人员、聘请专业团队统筹企业的刑事合规制度建设，负责对公司每一项交易、每一次投资合作进行合规把关。如果没有独立的合规机构去执行合规规范，即使再完善的规范制度也只能停留在表面，不能起到实际作用。
其次，制定合规规范。制定合规指南、员工合规行为准则等合规规范，是刑事合规工作的核心内容之一。对于风险高发的重点业务或部门领域，还可以有针对性地制定具体的合规细则，从各个业务方面堵塞刑事风险发生的可能性。
最后，在设置合规机构和制定合规规范的基础上，如何让全部员工知晓这些规范并实际落地，则需要进行合规培训。合规培训的对象包括企业内部中高层管理人员、员工以及外部第三方合作伙伴等。通过合规培训，增强员工的风险防范意识和行为自觉性，为企业打造依法经营、合规发展的良好企业文化和氛围。
另外，有效的合规制度必须是符合每个企业自身业务性质、管理情况的专项合规制度。有的企业制定的是大而全的综合合规政策，可能包括了反舞弊、反商业贿赂、反洗钱等十几种合规领域。但是因为各个行业涉及的刑事风险都是不同的，所以这种大而空洞的一揽子合规制度，对于很多企业并不适用，也不能起到实际效果。成功有效的刑事合规制度必须是为企业量身打造，符合企业实际情况的专项合规制度。比如说西门子的反商业贿赂合规计划、中国农业银行的反洗钱合规计划，都是针对某一风险领域制定的专项合规计划。这种有针对性的合规制度在刑事风险防范上才能起到最大效果。
刑事合规工作还有一个关键点在于合规留痕，具体可以体现在合规会议纪要、合规事项沟通邮件等方面。合规留痕的目的在于，如果企业面临刑事调查，可以通过向执法机关出示合规留痕的客观证据，证明企业具有完备的合规制度及具体执行制度的动态过程，从而减轻或者免除处罚。同时，刑事合规也是一个长期推进的过程，需要根据公司内外部环境变化随时调整合规计划和风险防控计划，保证企业刑事合规制度随时更新。
二、聘请专业律师团队的优势
企业刑事合规工作可以由企业内设法务部门开展，也可以聘请外部专业律师团队。相较内设部门而言，外部专业律师团队具有成本更低、综合能力更强、合规手段更多元以及独立性更强四方面的优势。
首先，专业律师开展刑事合规工作，成本会更低。这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人员成本与沟通成本。在人员成本方面，如果企业内部开展刑事合规工作，则需要聘请合规人员，企业规模越大需要的合规人员也越多。在所有行业中，互联网行业需要的合规人员相对较少。因为互联网行业基本上都是线上办公，这样所有的业务往来、沟通记录都会留下电子证据，方便企业复盘倒查和收集相关证据。目前市场上头部互联网行业员工数量和合规团队人数的比例大概是1000：3。但是传统行业现在仍以线下办公为主，很多交易往来是双方之间进行口头约定，留存的书证或电子证据相对较少，在这种情况下进行刑事合规的复盘倒查，难度就更大，需要的合规人员也就更多。而且，合规人员只有熟悉刑事合规工作、有着丰富的法律工作经验，才能帮助企业建设完备的刑事合规制度，这样导致聘请人员的成本会更高。相反，企业聘请专业律师团队是按需聘请、按时计费，而不需要持续支付人员薪资，所以人员成本更低。
在沟通成本方面，主要是指与司法机关执法部门进行沟通的成本。企业并不是专业的法律机构，即使法务常常涉及民事诉讼，但也很少接触公安和检察院等司法机关。而专业的刑事合规律师团队在其日常的刑事辩护业务过程中，会经常与各地各级的司法机关进行协商沟通。因此专业刑事合规律师团队在这方面的沟通成本要远远低于企业内设机构。
其次，相较企业内部开展合规工作，专业律师团队的综合能力会更强，也更具市场前瞻性。企业涉及最多的刑事罪名集中在《刑法分则》第三章破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和第六章妨害社会管理秩序，这两章的很多罪名都涉及到多学科交叉的情况，如刑民交叉、刑行交叉等。绝大部分企业的法务更熟悉民商法、公司法或者经济法，但是并不了解行政法和刑法，所以有时候企业或员工的行为已经触及刑事风险，但企业内部法务仍认为只是民事纠纷，这种情况可能会导致严重的后果。
而且，企业聘用的内部人员在开展刑事合规业务时，因为只局限在一个企业内，所以发现的问题和提出的解决方案都比较单一。而专业律师合规团队，常年接触各行各业最顶尖优质的客户，由于这些客户走在行业最前沿，因此遇到的也是各行业内最新、最全的问题，相对来讲，律师团队能够提供的应对方案也会更加全面和完善。
常言道，成功的企业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综合性的大型律所以及律师团队有更强的市场前瞻性，不仅全面了解国内市场，往往也会深入调研国外市场情况，所以会比企业更早就看到未来可能发生的风险，并且多角度、全方位地对企业未来的风险作出预判，从而提前进行预防。
此外，专业律师团队具有更多元的合规手段。在未来律师可以与国内最先进的数字化团队合作，形成强强联手。一方面，利用AI连续审计的方式，使用人工智能、机器学习，通过大数据分析帮助企业找出异常业务，从而挖掘深层问题。另一方面，通过专业的法律分析，找出合规症结，用法律手段解决法律问题。
最后，刑事合规如果要达到最理想的效果，有一个必要条件就是合规团队的独立性。合规团队只有保持中立，不受任何其他部门和个人的干扰，才能最大程度保障企业的利益。但是公司员工都是生活在一个集体里面，企业在自查自纠的时候，即便发现了一些违规违法行为，但可能由于是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或者是自己的领导，导致无法继续查处，这样风险隐患就会越积越大，最后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而外聘专业律师团队具有高度的独立性，在接受举报、内部调查、制定预防措施等方面具有先天优势，不会受到企业内部因素的干扰。
结语
韩非子所著的《扁鹊见蔡桓公》中有一句话：“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专业律师团队为企业量身打造的合规方案，不仅能保障企业合法经营，也可以帮助企业尽早发现尚在腠理的合规问题，及时防范刑事风险，为企业的长远发展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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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作者简介
葛燕
北京办公室 顾问
业务领域：诉讼仲裁, 合规/政府监管
杨吕敏
北京办公室 争议解决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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