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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抬头越来越容易看到鸟儿,我们的城市是否真的与鸟友好?

KINFOLK 自然之友 2023-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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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公众号“KINFOLK”






“鸟儿真多。”若你长期在北京生活,你或许也曾发出过这样的感叹。近些年,即便在闹市区——在公交车一辆接一辆经停的站台旁的绿化带,在夏日里空调外挂机轰轰作响的都市阳台,在整日对着一扇窗的柴米油盐扑簌扑簌的枝头——总有鸟儿的身影。
非专业但热心好奇者,难免会欢喜,“鸟儿越来越亲人了”“城市越来越鸟儿友好型了”“都市绿化面积越来越多、植物多样性越来越丰富了”。


奥森公园里的一只鹪鹩。摄影:宋健


这些感叹,是真实的,它就这样真切地发生在生活中,日常出行迎面就能遇见。不过,这是否就是直接的因果关系?城市里的鸟儿本身是否处在舒适的状态?那些藏在城市里(尤其是大都市)的危机四伏,是否依然严峻?城市与飞鸟,还有哪些更细微的故事未曾被更多人观察、了解?

带着期待与好奇,我们拜访了中国大陆第一家民间群众性观鸟团体“自然之友野鸟会”,听听鸟友们这些年来的观鸟、爱鸟以及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护鸟的经历。


夕阳西下,北京城中飞翔的鸽子。摄影:卷卷兔



当我们感觉身边的鸟儿多起来了,我们的观察所得是对的。北京的鸟类多样性非常丰富,在全球大都市中也是排在前列。根据2021年北京市园林绿化局发布的《北京陆生野生动物名录-鸟类》,北京共有22目75科503种野生鸟类,其中列入《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的就有116种。北京市的范围很大,不仅在中心城区有很多城市公园,全市还遍布多条水系,城市周边包括西北部的山区和东南部的平原为鸟类栖息提供了多样的生境。


惊飞的赤麻鸭。摄影:宋健


在不同的地方,常见的鸟类也有所不同。“如果在城市中观鸟,麻雀、喜鹊、灰喜鹊、白头鹎等基本随处可见,并且数量众多。水系中绿头鸭小䴙䴘也极为常见。”具有鸟类学专业背景的柴子文和我们分享。他特别提到北京较有代表性的鸟类——普通雨燕北京亚种,人们亲切地称其为北京雨燕。这种鸟喜欢在高大建筑物的缝隙中营巢,而北京具有数量众多的高大古建筑,这些古建筑多采用传统的榫卯结构,结构的连接处为雨燕提供了丰富营巢繁殖的地点。这也就是为什么总会在古建筑周围,比如北海五龙亭、颐和园廓如亭等地见到雨燕群飞。

在北京有过记录的珍稀鸟类很多,十渡的黑鹳,曾在通州过冬的大鸨,百望山上飞过的猛禽,玉渊潭端庄华美的鸳鸯,都是国家重点保护鸟类。

飞过北京百望山望乡亭的雀鹰。摄影:宋健


北京的鸟多,由鸟带给人的日常感动也多。在邮件回复我们采访时,鸟友康雪就写下这样一段动人的文字:“我房间北窗外的一行柳树上,此刻就有几只家燕带着快捷的鸣叫快捷地翻飞,正是‘杨柳行间燕子轻’。它们在空中划出经典的难以追寻的多变线路,相机很难捕捉,望远镜也不易跟踪,就这样隔窗裸眼观看欣赏,非常满足。已是初秋,更要趁它们南迁之前尽量多看几次。想到它们即将开始的遥远而漫长的旅程,真是感叹它们这般小小的身躯蕴藏着多大的能量啊!”
好的心意,是互相给予的。为了向着“鸟类友好”进步,城市本身也有在努力。比如,举办生物多样性和爱鸟周这样的宣传活动;北北京市园林绿化局有设立野生动物(包含鸟类)救护中心,还有挂巢箱,及其雨燕、鸳鸯调查,颐和园观鸟活动;密云、延庆等区,也有相关机构在做鸟调与鸟类救护;城市公园有的建立核心区、湖心岛等减少人类“涉足”;民间机构也有在调查、守护与救护,“自然之友野鸟会就在北京城内11个公园进行常年鸟调工作。”鸟友汪周说。


赤颈鸫与屋脊兽。摄影:宋健




可以比较肯定的是,现在的鸟儿,确实更容易亲近了。小区里,小孩们嬉闹,它们也在玩耍;马路上,你在匆匆赶路,它们在悠闲散步。人离得近了,鸟也不着急飞走。
“人不打鸟,鸟不怕人。”野鸟会鸟友、工程师张鹏这样总结。几十年前,那野蛮生长的年代,鸟飞过、人打鸟,常发生。而现在,人们保护自然、爱护野生动植物的意识越来越强,“打鸟”基本上已退出历史舞台。当鸟儿习惯了“人类很少会主动伤害我”,自然就不设防了。也正因此,我们会感觉到身边的鸟多了,且似乎不怕人了。
但这不代表鸟类在城市里是安全无忧的。城市,依然危机四伏。


在停车场上奔跑的白鹡鸰。摄影:麻杰夫


对此,张鹏进一步和我们分享。从城市设计本身看,越来越高、越来越时髦的玻璃大厦,尤其是那种能够倒映周围环境、与之融为一体的建筑,是鸟类的“敌人”,鸟撞事件往往就发生于这样的建筑。不论是迁徙的候鸟,还是本地留鸟,都会遭遇鸟撞。还有就是城市绿化区域的维护工作,有时难免会进行药物喷洒,这就会给觅食的鸟类带来中毒危险。
张鹏还和我们分享了一个容易令鸟类知识零基础人士感到惊讶的信息——人类对鸟类的过度关心,也容易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非人类本意的伤害事件。比如北京很常见的戴胜,习惯在城市内繁衍下一代,小鸟出生后,因为本身弱小,加上还没完全学会飞行,有时候落在草地上、马路边,就趴着起不来,路过的人会误以为小鸟受伤了,而去把它捡起来,甚至带回家照顾。这样非但起不到帮助,反而会给小鸟造成真正的伤害。“过度的好心与热情,容易适得其反。”


五棵松体育馆广场灯架上,小燕隼出窝后,燕隼夫妇俩在灯架上喂食。摄影:卷卷兔


更严重的是人类对自然环境的占用甚至恶意破坏,导致鸟类栖息地的丧失。城市商业、住宅、工业等用地的不断扩大不断,挤压迁徙鸟类的必经补给地,而鸟类本身又是固执的,代代相传的此地与彼岸,很难有外力可以改变,所以,只能选择在已经面目全非的地方降落;还有城市环境的污染,使得更多的有毒有害物质富集在鸟类身体中,可能会影响它们的健康甚至生存。
“不能否认的是,城市终归是人类的城市,鸟类在城市里始终是弱者。”张鹏说。


城市环境的污染使得更多的有毒有害物质富集在野鸟身体之中,很可能会影响它们的健康甚至生存。摄影:张鹏



来自北京、成立于1996年的自然之友野鸟会,是中国大陆第一家环保NGO“自然之友”下设的主题小组。在热心志愿者的运营和维护下,野鸟会组织公众参与观鸟活动,开展鸟类调查和科普宣传,促进保护鸟类多样性,推动大陆观鸟活动的兴盛。
“最初,观鸟是好奇。慢慢地,入了迷。到现在,是一种习惯,一份责任。”野鸟会现任会长陆莉这样对我们说。


清晨故宫午门前的鸽子。摄影:卷卷兔


加入野鸟会的人来自各行各业。有全职工程师、科学教师、金融工作者,还有十多岁的中学生和热爱自然教育的母亲。用鸟友们自己的话说就是:专业学者很少,业余“票友”一抓一大把。“真的会着迷,而且是很快地就会投入自己的热情。短短几年,观鸟就已经成为我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鸟友麦克曹这样说。
而正是这一群非专业的人,多年来一直在现场。他们关注、等候、观察、分享、探讨并学习,收获了近乎专业的知识与切实来自实践的信息。


白眉鸫,天坛公园。摄影:宋健


年仅14岁的中学生王一心,从五年级开始观鸟,鸟龄已快三年。他对鸟的兴趣,是因疫情居家学习期间,从观察记录一对斑鸠孵卵育雏开始的。后来他和爸爸偶然报名参加了野鸟会的通明湖观鸟活动,就此“入坑”。“第一次参加观鸟活动,我跟着领队老师,一路边走边看边听讲解。记得最先打动我的是通明湖边的一对大斑啄木鸟。被我发现时,它们正站在一棵直立的树干两侧,这让我马上想到了轴对称图形。望远镜里的它们,鲜艳的羽毛熠熠生辉,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这情景让我对观鸟怦然心动。后面爸爸陆续买了观鸟图鉴、长焦相机,和我一起加入观鸟队伍。我们一起对鸟逐渐增加了解,慢慢深爱上了这项活动。”刚刚过去的这个暑假,一心参加了野鸟会的领队培训,成为了一名预备领队。他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带更多身边的同学、朋友一起爱鸟、爱自然。


群飞的铁爪鹀。摄影:宋健


柴子文也表示,当人们因为观鸟而相聚,谁是研究者谁是爱好者不再重要。“区别还是有的。研究者可能会看到鸟之外更多的扩展,会产生进一步的思考(很多资深观鸟人也是如此)。比如,当夏天在河边看到蓝翡翠,我会继续观察它是否在这里繁殖,思考它为什么在洞中营巢,它的窝卵数是多少,是不是雌雄双亲抚育,等等。”柴子文说。研究者更加了解科学研究的技术和方法,相对而言会提出更多的“为什么”,但在实际观鸟中,研究者和爱好者的身份差别正在逐渐淡化,双方具有几乎相同的目的——发现那只鸟


群飞的鸟。摄影:张鹏 



采访、撰文:Ladong

特别感谢(按首字母顺序):柴子文、何苗、卷卷兔、康雪、陆莉、汪周、麻杰夫、麦克曹、宋健、王一心、忘忧草、张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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