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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王家咀楚简《论语》“君子不邀诈,不意不信”考释

风流天下闻 梁惠王的云梦之泽 2023-05-14

荆州王家咀出土的楚简,有一条简文,整理者隶定为:

原简文字迹如下:

我认为这句话应该就是今本《论语·宪问》这句的前半句(蓝色字体部分)子曰:“不逆詐,不億不信。抑亦先覺者,是賢乎!”那么,整理者的释文,我自然有些不同看法,在此略作申说。

关于论语的那句,朱熹《论语集注》:“逆,未至而迎之也。亿,未见而意之也。诈,谓人欺己。不信,谓人疑己。抑,反语辞。言虽不逆不亿,而于人之情伪,自然先觉,乃为贤也。”

全局化的意思是:孔子说:“不要预先猜疑别人欺诈自己,不要臆测别人对我有不信任(或者说,不要臆测别人不诚信),但是临事遇人能及早发觉,这样的人就是贤人啊!”

被整理者释读为“苟”的那个字,上从“丩”下从“止”,因此,它应该和“行走”“道路”的意思有关,我怀疑可能读为“邀”。“丩”是见母幽部字,“邀”是影母宵部字,声母都是喉音,韵部幽、宵极近。古代从“丩”声的字往往可以和“敫”声字相通。比如《说文》:“敫,所謌也。从欠,噭省聲,讀若叫呼之叫。”《公羊传·昭公二十五年》:“昭公于是噭然而哭。”《说文·㗊部》:“嘂,高聲也。一曰大呼也。从㗊丩聲。《春秋公羊傳》曰:‘魯昭公叫然而哭。’”《说文》的“叫”无疑就是今本《公羊传》的“噭”。可知把简文从“丩”从“止”的字读为“邀”,在音理上是没有问题的。

从词义上来看,“邀”是堵截、迎候的意思,我们常说的“邀击”就是拦截、堵击。“邀”和“要”是同源词,“邀击”也可以写作“要击”。其实可以视为“迎击”“逆击”。《说文·辵部》:“逆,迎也。”因此,我怀疑“邀诈”相当于今本《论语》的“逆诈”。当然,从字书义训来看,“邀”的词义和“逆”的词义还不能密合,到底怎么读,还可以商榷。也可能读遇,说文:遇,逢也。逢有预料义。但这个字的意思“逆料”的意思,估计没有太大问题。

至于整理者释为“虑”的字,应该是“诈”。楚简中“虑”和“诈(原字形从心从虘声)”形近,郭店楚简《老子》整理者释读为“弃为弃慮”的简文,裘锡圭先生改读为“绝伪弃诈(作)”,是比较有名的公案。

另外,“不言不信”的“言”,我怀疑是“𠶷”的讹误字,现在的“意”字就从这个字形,𠶷”和“言”字形很像,差别只是中间部分有无的区别,我们看楚简中此字的字形:

总之,楚简这句话可以对应《论语》的句子,不需要作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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