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苏五口、郭德纲之间的神秘关联

这是我在TEDxCUCN上的演讲内容，略有改动。

杜尚、苏五口、郭德纲之间，有什么关联？

杜尚是搞艺术的，艺术被他搞得够呛；苏五口是一位设计师，留过洋的国产；郭叔不用介绍了，都知道。

先说杜尚。

从他开始，这个世界上多了很多大家看不懂的艺术，学艺术的每次学到现代艺术这块估计都想打人吧...

不过，如果没有他 ，也会有其他人来干这事——干艺术。

他被提得最多的作品就是《泉》。

1917年，杜尚在杂货店买来一个小便器，取名为《泉》，签上一个虚拟的名字送去艺术展参展，由此引发了极大的震动。

知乎上有位网友对杜尚的评价特别有趣——

佛教称这种行为“开光”。

事实上，这不是杜尚第一次“开光”，只是这一次开得最轰轰烈烈、经久流传。

在此之前，1913年他曾做过一个名为Bicycle Wheel Ready-made（现成的自行车轮胎）的作品，请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

《泉》之后最具有传奇性的“开光”行为在1919年，给享誉全球的蒙娜丽莎女士加了小胡子。

你的内心是不是在说，什么鬼？

在解析到底是什么鬼之前，我们来看下苏五口的作品。

苏五口是一位设计师，做鞋履更多一些，也有服装的部分，我并不认识他，正如我不认识杜尚和郭德纲一样，纯粹是分析作品。

他设计了一根皮带，长这样——

还有如同工作服一般的外套，在胸口绣有“工作服”三个字。

这个系列叫The fake（抄袭），有许多明目张胆的“抄袭”行为。

比如，在一款帆布鞋面绣有：这款帆布鞋是抄袭某滑板品牌的。

还有一款“抄袭”的帆布鞋，将围条做了错位。

苏五口的“野生”路子很让一些小众人群着迷，还吸引了一些知名品牌与他合作，比如与CONVERSE合作了开口笑的帆布鞋。

CONVERSE的开口笑很经典，大家都认识，苏五口的“开光”做法是，真的给它开个口，看得人想笑，果然成了“开口笑”。

而且他还邀请了许多不同职业的人，用自己的方式去开这个口，这样的不标准行为会得出很多不一样的结果，千奇百怪，同时，还让原本作为消费者、使用者的这部分人成为了创作者之一，有一种互动感。

有人说看不懂苏五口的设计。

当然，有更多人说看不懂杜尚，他的艺术到底是什么鬼？

等我们理解了杜尚，对于苏五口的理解就迎刃而解了。

首先不能从视觉和美学的角度去看待杜尚。

杜尚之所以被捧得那么高，在艺术史上的地位如此重要，跟当时的艺术环境，以及杜尚的生活方式有很大关系。

以前的艺术门槛是很高的，不论是文艺复兴时期或者十八、十九世纪，杰出的艺术大师作品围绕视觉出发，蕴含高超的技巧，无论雕塑或者绘画，都是如此。

杜尚早期也是画画的，他画过一幅《下楼的裸女》。

1913年杜尚还是一名普通画家，拿这画去参展时被拒绝了，理由是“超出了人们所能忍受的限度”。至此，杜尚就开始做一些跟艺术完全无关的东西来嘲讽传统艺术，他不认为艺术应该有这样的边界。

无论后来有多少人仰望他，从他自己的言论来看，并不觉得这些离经叛道的作品是艺术，他也不认为艺术应该是高高在上，他甚至不认为自己是个多么了不起的艺术家。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向当时的艺术氛围吐了个槽。

杜尚的自画像

他的生活也成为后世翻来覆去研究的内容。他的无欲无求被一些评论者认为，与老子的无为说非常接近。不少书籍介绍，杜尚对金钱、爱情、名利都没什么欲望，很多人应该都看过关于“他只有一套西装，出门就把两件替换的衬衫穿身上，口袋里放一把牙刷就走了”的小桥段。

越是不在意，越是被追捧；越是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大艺术家，越被觉得，哇，他走了一条艺术的新路子。

在一段采访中，他说过一句话：

“我不觉得我做的东西在将来可以对生活有什么重要意义”。

杜尚和他的作品

可事实上，杜尚被认为改变了艺术的走向。

上世纪六十年代在西方兴起的观念艺术，源头其实是杜尚的《泉》，虽然中间隔了几十年。这种艺术的形式五花八门，包括各种日用品、影像、文字等等，特别是语言也可以是艺术的载体。

美国艺术家索尔·勒维特在六十年代曾经写过文章来解释什么是观念艺术，摘抄其中几句——

观念艺术的目的是诱发观众思想上的兴趣；是吸引观众的思想而不是他们的眼睛和情感；
通常会希望使基本形式平淡单纯；避免表现主义者惯用的情感；
通常不依赖于艺术家技艺的精湛；肤浅的观念才有赖于完美制作的弥补；

索尔·勒维特作品

我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一下就是：强调观念，而非视觉。

在国外的学术界，有一种说法，艺术的发展过程中服装设计被隔绝了。可能很多人会说，不是常常有服装设计师采用了或者致敬了某位艺术家的作品吗？

这更多是的引用某一个画面和元素，而非艺术理念的贯穿。

Yves Saint Laurent灵感自蒙德里安的设计

我觉得艺术与时尚并没有隔绝，而是滞后了几十年。毕竟服装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用品，并不同于建筑、平面设计等。

苏五口的作品，就带有现代艺术、观念艺术的概念。

苏五口的The Fake抄袭系列的lookbook是一本虚拟的《抄袭规则手册》。

没有模特，没有任何图片，用文字呈现。

其中有一个概念是——The Fake：任何审美终将疲劳, 那别以审美的角度开始。

是不是与现代艺术、观念艺术非常接近。

苏五口还干了一件事。

设计了一款印有“请偷了这件衣服”字样的服装，然后挂到一些城市的服装店，当顾客拿了衣服去买单的时候，会发现不能付钱，其实是可以直接拿走的。而这个过程，会被摄像机拍下来，最后做成纪录片。

观众成为了这个作品的一部分。

非常具有现代艺术、观念艺术的特质。

那只有苏五口在玩这套吗？

显然不是，只是苏五口的作品具有代表性。

当时尚潮流变得不再以视觉来吸引消费者，背后承载的各种思想、趣味成为主体。

与此同时，现代艺术、当代艺术、观念艺术发展的过程中，由于远离了技巧，门槛变低，就造成鱼龙混杂乱象，这不正好与时尚的今天一样吗？

当一段文字配合着毫无视觉意义的物件被当作艺术作品展示在艺术馆时，时尚圈同样出现了用文字作为设计主题的产品。

一个很简单的例子，那些把文字印到衣服，依靠文字的含义来标榜自己——吐槽、幽默、恶搞，或者政治倾向。

这种设计更像是抖包袱，更像是在逗闷子。

抖包袱的高手是谁？

郭德纲呀。

郭叔往那一站，很多话才出前半句，台下观众就领略了后半句，台上台下都捧哏，进而完成一连串的表演，于是，在这个表演中，观众与表演者有互动。另外，郭爷用各种平易近人的俗事来博大家一乐，在乐的过程中同样嘲讽了许多现实状态。

我的天呐，这样总结一下，是不是特现代，特当代，特观念。

说得我突然觉得原来郭叔早已经站在了现代艺术之巅（强调一下，郭德纲相声门槛很高，这里仅仅粗浅指语言上逗乐和嘲讽）。

假如，郭叔把自己的十个字以内的经典哏印在衣服上，估计买的人不少。

你看，杜尚、苏五口、郭德纲，连起来了吧。

苏五口作品

炒作也好、阴谋也好，杜尚确实是现代艺术、观念艺术的重要角色，几十年后，时尚圈呈现同样的特质，苏五口是其中很具有代表性的设计师（他并没有完全摒弃视觉和技巧，只是观念更突出)。时尚甚至其他艺术门类出现了用语言和文字来呈现的现象，视觉变成观点。不能说这是受到艺术的影响，更可能的原因是社会已经发展到这样的状态，其中包含了艺术、心理、互联网文化等多方面的影响。

时尚的诸多道路中，这条路艺术已经走过了，无论精华或者糟粕。

或许对于时尚行业的从业者来说，当有些看不明朗的时候，看看艺术走过的路，会有启发。艺术市场或者服装市场，只要有名和利的存在，就不单纯，但有迹可循。

如果纯粹从个人角度来说，我更喜欢观念与视觉的融合，这会是时尚更长远的方向吧。

我与另外两位主讲人，以及所有工作人员的合影

最后，感谢TEDxCUCN的工作人员，辛苦啦。48小时要剪辑好视频，配英文字幕，确实不容易。

尤其谢谢朱小飞老师，还有接待我的几位南广同学，辛苦啦。

我写的这些算分析也好，记录也好，没有太多实际意义，但是自己有限的智商常常会陷入其中很HIGH。算起来，杜尚的《泉》离现在刚好一百年，当初他买小便池那会，怎么也算不到一百年后，我们还在对他的行为进行解读吧，这或许也契合了这次TEDxCUCN须臾生变的主题。

本文苏五口、郭德纲的图片来自两位的微博

最后两张现场图来自TEDxCUCN主办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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