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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依旧很值钱

文刀米 文刀米 2023-04-08


腾讯新闻独家约稿


虎年主题恐怕是近几年来时尚业最容易俘获大众眼缘的产品命题作业。生肖主题年年出,年年鸡肋,就像联名,这种行为本身已经很难激起掏钱欲。

虎年是个意外。

尽管汉字中与虎组合的词语大多虎虎生威、威风凛凛,但壬寅虎被消费市场挖掘出了它的猫科属性——


不是嗷呜,是喵呜。


其实不仅仅是虎,近几年大多找准了萌系特质的产品,不少都卖得相当好,尤其很大声的所谓潮牌,设计上一部分依靠带有街头涂鸦风格的纹样出彩,另一部分则是靠萌系图案吸金。摆最酷的表情,穿最萌的纹样,恐怕才是潮牌的真谛。

卖萌,卖得远远比我们以为的更悠久,也更具有艺术进程和大众心理需求的支撑。


毫无疑问,

萌,依旧很值钱




壬寅虎赢家:

韩国muziktiger和本土“胖虎”


最新的天猫女士卫衣热销榜第一名,是本土品牌Orange desire与muziktiger联名的老虎图案卫衣,这件折后369.99元的卫衣月销9000+,它有着基本款的外型,胸前印花是一只更像猫咪的憨态可掬、眼睛不大的老虎,显然,图案是该卫衣热销的主要原因。


Orange desire✖muziktiger


muziktiger来自韩国,接近文创或者生活品类,产品以文具、小家居为主,涉及方方面面,大量带有表情包特质的壁纸为这只老虎输出性格魅力。在muziktiger与Orange desire的联名产品页有这样的介绍:“品牌的诞生与创始人辞职的故事有关,他们希望能够通过可爱的老虎,给大家自由生活的勇气,不是为了上班而上班,而是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muziktiger自己的产品


muziktiger在国内火得非常快,甚至连百度百科还没来得及拥有,就已经成为韩国以及中国品牌联名的抢手虎。这个在中国市场没有开设官方线上店的小老虎,早前通过网友在社交媒体晒相关壁纸混得初步眼熟,近两月才算得上“流量虎”。


随便数数,眼下正热销的与muziktiger联名的时尚品牌有SPAO、卡拉美拉、好奇蜜斯、闪垫等,以及数量极为庞大的仿版,有直接拿来用的,有改改细节模拟风格的。


闪垫×muziktiger


另一个乘虎年大热的形象是本土漫画家不二马创作的“我不是胖虎”(以下简称胖虎),堪称顶流。从格力高、AHC、飞利浦、汤成倍健、快手、森马等等各业名品都与胖虎进行了联名,VALENTINO也非常不高冷地联合胖虎发布了红包封面,应该算得上海外奢侈品中最有喜感的联名。



森马与胖虎的联名产品在该品牌天猫店的首页占据了绝对C位,并且“占地”面积非常大,可见品牌方对这个应景系列的重视。


首页打开就能看到


正在销售的胖虎系列有32款单品,对于联名来说数量挺多,暂时月销最高的是折后104元的卫衣,月销1000+。



新年卖萌虎的时尚品牌不少,卖得好的特点之一,在设计上不会让人觉得这仅仅是年味专属,不是过完年就懒得穿的短期产品,日常感强,比以往稍稍削弱了场景感。


edition


除了萌虎,2021年还有一个动物形象非常受消费市场的欢迎——熊猫。


以野兽派为例,该品牌天猫店月销最高的是一款折后209元的熊猫法兰绒毯。品牌方创造了这个叫嘭嘭的熊猫形象,并为它设计了简单的性格以及朋友圈,开发了从抱枕、拖鞋、睡衣、茶杯等一系列产品。


卖得最好的法兰绒毯


诸多不同价位的品牌如佐丹奴、UR、诗篇、贝爱、乌丫等也推出了熊猫纹样单品。


乌丫与许京甫的联名


另有一种萌系装饰手法在2021年极热门——拼贴一个玩偶在身上,它的源头是LV于2020年在上海发布的男装秀(LV的源头也不少,只是国内新晋的这股风潮是因为LV男装)。


2020年LV上海秀


这种非常好模仿的设计手法于国内全面铺开。

在淘宝输入玩偶和卫衣两个词,你会得到一批看不出太多分别的款式,击败市面上90%的跟风。


左:mo&co 右:d'zzit


左:D·PLAY  右:伊芙丽


看似用了同一点子,但又“玩”心更重的应该是WASSUP:卫衣上拼贴了一件小卫衣。



它用来装小玩偶。
品牌给出的示意图中,穿着者可以在小衣服里塞入各种小玩偶,尽管最终效果与“LV们”殊途同归,但增添了互动性。

图自品牌官方旗舰店



做最酷的表情,穿最萌的图案


近几年多数大热的时尚产品,不少都带有萌系特质。

比如被优衣库卖火的羊羔绒,保暖功能与萌系质感组合在一起,成为冬季必备。

比如,简单可爱的70年代花朵图案,它们不仅仅是衣服上的印花,还被填充出立体效果,以更加卡通的外观出现。


ChristopherRoxxy


还有各种圆乎乎的造型,成为包包、鞋、手套,甚至是杯子等家居用品的轮廓,与硬朗的、高冷的工业气质抗衡。


i.jiji羊羔毛陶陶包


与此同时,萌并没有成为时尚流行中具有营销声量的词语,它们被整齐划一的“潮流感”、“潮牌”一笔带过,甚至悄然融入成熟男女装的行列。事实上,在“潮牌”中,真正具有街头风格的元素往往不如萌系元素更具有大众影响力,那些看似炸裂的酷炫视觉效果常常败给萌。

翻看那些卖得好的“潮牌”单品,你会发现,模特们往往摆着最酷的表情,穿着最萌的纹样。


WASSUP


从诞生起就毫不掩饰自己萌系核心的本土品牌塔卡沙,将多个原创卡通形象成功送上以品牌形式出现的IP宝座,成为颇受国内外大牌欢迎的联名对象。


塔卡沙


除了服装,热门潮玩的核心甚至不是酷,而是萌,从“老牌”积木熊,到近几年超火的Molly,以及2021年“象牙山”盲盒,很多被冠以潮流“封号”的产品,都在以萌化的形象吸引顾客。


刘能的手办,是象牙山系列中最贵的一个


萌可真是一门持久的生意。

在当下时尚业,奢侈品最早与艺术界的风光合作是LV✖村上隆,双方的合作长达12年之久,算是开启了当代艺术与时尚业的联合之路。


LV与村上隆的联名


尤其被时尚业青睐的当代艺术正是“萌艺术”。



萌,永不“塌房”


几年前,著名策展人陆蓉之在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做了一个名为《从伟大到萌:艺术的回响与未来》的讲座,她用1000多页的超大量PPT讲述了艺术从一万八千年前的拉斯科洞穴壁画如何走向伟大的古罗马古希腊、文艺复兴,再到不以写实为目的的现代艺术,以及当下的终点:萌。


Raffaello Sanzio da Urbino (1483 -1520)


刘野


Kwon Ki soo


Eddie Kang


本文并不想探讨萌艺术是不是真正的艺术,尽管我个人认为,不少当代艺术更像是现代消费主义下时尚设计(产品设计)的附属品,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从流行的角度去分析萌的市场价值。


而且奢侈品也不再执着于用艺术为萌化外观找补高大上的基因。

Gucci在2019春夏系列中,让模特拎着“米奇的头”出场,不久后,Balenciaga与Hello Kitty联名推出没有性别限制的多款配件。


Gucci


Balenciaga


那些与消费者具有情感链接的卡通形象“登堂入室”,虽然,我们很难从图片分辨出这是几千上万块的奢侈品,还是一百块的快时尚。


国际媒体对时尚界热衷于卖萌,常常将日本动漫对艺术的影响作为一大讨论方向。尽管连载漫画早在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已经出现,但日本漫画从70年代开始逐渐成为一种具有国际声誉的流行文化,影响许多国家的年轻人。从90年代开始,西方和日本均有不少学者研究从亚洲传播到欧美的“卡哇伊”美学,如山本一马(1993)、大冢英治(1997)、宫井真嗣(2010)等。


高桥真琴


经典的日式卡哇伊有着大眼睛和长睫毛,带有少女漫画的气质。

Hello Kitty这一类形象则有着如同新生儿的比例:大头小身体。

这些特征多出现在今天的潮流萌物中。


Molly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萌?


一位名为Marco Pellitteri的作者在《Kawaii Aesthetics from Japan to Europe》一书中表示,卡哇伊时尚所做的是,通过向社会和文化结构举起一面镜子来破坏高雅和低俗,卡哇伊不会直接进入或挑战主流文化和美学价值观,而是通过忽视它们来建立自己的价值观和美学。


日本Shoin女子大学的一位教授认为喜欢可爱的人,有着“不想长大”的潜在心理。


还有学者指出,Hello Kitty的脸基本没有表情,是因为观者更容易在这样的面庞上投射自己的情感,如果观者开心,就会联想到喜悦的心情,如果观者悲伤,就会联想悲伤的心情。事实上,在今天的萌艺术中,不少角色都缺乏明显表情,也许这是一种增强共情和想象力的方式。


奈良美智作品


这些情绪特质也出现在前文介绍的联名虎中,比如muziktiger被叫做无业虎、无职虎,强调不要为了工作而工作,而与森马联名的胖虎,打出了胖且自由的口号,这比表现老虎凶猛威武更贴近年轻人。


在今天的中国,年轻人一方面为越发强大的祖国感到自豪,一方面又对个人生活感到无力,被丰富物质包裹下的孤独成为青年思潮中极其重要的精神迷思,萌似乎可以成为一剂“解药”,慰藉更广泛的年龄段人群的情感需求。


而且,对于眼下的时尚业而言,萌是一种相对安全的风格,可以避免背负过重的文化背景。



本土怎么萌?


在中国时尚业流行的萌已经形成自己的特点。


尽管,用以表达可爱的“萌”这个字起源于日本,早期带有H漫的基因,在中国的流传过程中,逐渐成为“可爱”的更加网络化的表达。

无论用可爱还是萌来形容,用词的更迭背后是萌外观自身的变化。从近期流行款的萌化纹样来看,一方面笔画简约、带有些笨拙感,像是孩童的绘画,但又能看出技巧来。


muziktiger


左:AUM  右:有耳


另一方面,就像胖虎的创作一样,能从中找到中国传统文化以及绘画中的影子。



我个人认为,萌系的传统素材在时尚业会迎来更加丰富的表达。


有耳的萌系传统图案


当然,涉及到具体创作会有很多细小的规范,好看的萌形象在实际应用中需要装饰转化,而不是拿来就用:

比如其实胖虎在服装上的表现难于muziktiger,胖虎更适合产品海报等形式;

比如越写实的萌形象也越难与服装设计做融合;

比如萌化人物形象在服装设计中也很难,迄今为止比较正面的范例仅有Prada等为数不多的几个。

时尚业依旧在用简单直白的印花工艺来呈现图案,无论是萌或者其他,对装饰工艺的探讨,以及图案与设计之间的关系始终如此苍白。


既然,萌依旧很值钱,带有中国印记的本土艺术家、插画师会更有商业转化上的价值。



搜肠刮肚一下,其实中国艺术界早就给今天时尚业的萌纹样做出表率:


萌、拙得很老练、无表情、表情包式的情绪感


热衷给世界一个白眼的八大山人的作品,就很符合当下的时尚语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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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本人,不接受反驳


文刀米,媒体人、策展人、设计顾问,曾获中国时尚大奖年度最佳时装评论员。

自我包装完毕。

其实就是一个喜欢写稿、设计、画画、沉迷于自己厨艺无法自拔的吃货,在避免社交方面也有很强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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