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实录 | 《资本论》选读：原始积累

博雅哥今天带来的是方敏老师在“《资本论》选读”课程上的课堂实录。方敏老师是经济学博士，现任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宣部“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与建设工程”项目首席专家。他的“《资本论》选读”本学期的通识核心课程，广受校内同学喜爱。

本文围绕马克思的原始积累概念，着重谈了两点：第一，资本原始积累本质是西欧如何建立起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这个逻辑直到当代依然成立；第二，新中国公有制内部的社会劳动的分配和分工不能与资本主义的资本原始积累相混淆。

Vol.1160

课堂实录

原始积累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 方敏

我们来看资本原始积累。前面讲简单再生产和扩大再生产这些问题，里面讲再生产也好，讲积累也好，其实都想讲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不断地再生产出资本主义本身，对吧？这是最核心的一个命题。不管历史上资本主义是在如何偶然的条件下形成的，但是它通过自身就把自己不断地复制出来，并且是以更大的规模复制出来。这是马克思的核心命题。由此商品所有权规律也就转化为了资本主义占有规律。

虽然它是以商品生产和交换为前提发展起来的，但是资本主义通过不断地再生产，就把这种商品生产和交换关系改造为资本主义特有的生产关系。这是马克思想讲的一个问题。资本原始积累只不过是以西欧资本主义的诞生为案例，来谈历史上欧洲如何形成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所以马克思把这部分放在《资本论》最后来讲。因为这是一个特殊的案例，它不具有所谓的历史普世性，更不是理解历史发展道路的万能钥匙——这是马克思自己的原话。在这一部分，他没有为其他欧洲之外的社会提供一个进入资本主义的万能钥匙。

因此，所谓资本原始积累，本质就是西欧如何建立起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关于资本原始积累的定义，马克思也讲得很清楚——劳动者和生产资料的分离过程，劳动者转化为资本主义雇佣劳动。明白了马克思在这部分讲什么问题，也就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要提出资本原始积累这么一个范畴。对于他所处的时代，所谓的殖民地理论只不过是在西欧地理空间之外，还在进行着的资本原始积累模式。

如果你把逻辑延展到当代，当我们在谈资本主义世界体系越来越多地把落后国家、发展中国家，或者是资本主义发展还不充分的国家纳入到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时候，资本的原始积累还在上演着。所以所谓资本的原始积累，其实讲的是西欧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现在殖民理论所要讲的是，在马克思那个时代，虽然欧洲已经确立了资本主义，但是它还在对外扩张的进程当中，使得其他地区也形成资本主义生产关系。

这个逻辑放到当代依然成立，这是第一点——所谓资本原始积累。

第二点，如果错误地理解了“作为生产关系形成的资本原始积累”这一含义的话，仅仅从字面上去讲原始积累就会有很多不足。比如上个世纪90年代在中国有一位学者——非常著名的一位学者，当时有一本书叫《现代化的陷阱》，这书在当时影响非常之大。其中有一个主要论点——新中国是如何完成原始积累的？她认为是靠对于农业劳动或者农民剩余产品的剥夺，通过工农业产品的价格剪刀差，就把农业剩余劳动或者农业剩余产品的一部分用作了中国工业化的原始资本，很多人认为这就是中国的原始积累。这个概念对不对？当然不对。马克思讲原始积累是什么？是一种生产关系的形成，而不是初始资本从哪里来。初始资本的积累，那是刚才所说的货币财富的积聚问题。

中国在完成社会主义改造以后，将农业剩余劳动、剩余产品用于工业资本的积累，这不是一种生产关系的改造。这不是说在中国社会主义生产关系体系内，去构建一种新的非社会主义的生产关系，它是公有制内部的一种社会劳动的分配和分工。

你不要把它放在马克思的原始积累范畴下面，好像是工人对农民的一种剥削甚至剥夺。不是的。它是公有制内部社会劳动的分配、社会资源的配置。这是我们在理解资本原始积累时要注意的另一点。千万不要把它和资本自身数量上的积累、积聚搞混。“原始积累”这个概念在政治经济学里面是有特殊含义的，就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形成。

小邢 编辑 / 泽坤 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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