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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Parr和Badger的《摄影书的历史》

钟华连 OFPiX 2019-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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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摄影书,我逐渐发现有太多需要了解的,但我发现没有一个关于摄影书状况的学术共识,也没有关于世界上哪些摄影书是最重要的完整书单,这让我想要编这本书。”马丁•帕尔(Martin Parr)在《摄影书的历史》(The Photobook:A History)第一卷的前言中说到。基于自己的摄影书收藏,帕尔找来摄影评论家盖里•巴杰(Gerry Badger)叙写书中的文字内容,共同编撰一部关于摄影书的历史。他们希望这三卷书史不仅可以提供摄影书的基本信息,还可以通过摄影书本身的故事叙述一个新的摄影史。


三卷书史目录


第一卷(volume 1 )


Topography and Travel:The First Photobooks

地志和旅行:第一本摄影书


Facing Facts: The Nineteenth-Century Photobook as Record

面对事实:作为文献记录的19世纪摄影书


Photography as Art: The Pictorial Photobook

作为艺术的摄影:画意摄影书


Photo Eye: The Modernist Photobook

照片之眼:现代主义时期的摄影书


Day in the Life: The Documentary Photobook in the 1930s

日常生活: 1930s的纪实摄影书


Medium and Message: The Photobook as Propaganda

媒介和讯息:作为宣传的摄影书


Memory and Reconstruction: The Postwar European Photobook

记忆和重建:二战以后的欧洲摄影书


The Indecisive Moment: The Stream-of-Consciousness Photobook

非决定性瞬间:意识流摄影书


Provocative Materials for Thought: The Postwar Japanese Photobook.

煽动思想的材料:二战以后的日本摄影书


第二卷(volume 2)


Mirrors and Windows: Recent American Photobooks

镜与窗:1980年代以来的美国摄影书


Common Market: The European Photobooks since the 1980s

大众市场:1980年代以来的欧洲摄影书


Without Frontiers: The Worldwide Photobook

没有围墙的世界:全球范围的摄影书


Appropriating Photography: The Artist's Photobook

挪用:艺术家的摄影书


Point of sale: the company photobook

卖点:商业摄影书


Looking at photographs: the picture editor as author

审视照片:作为作者的图片编辑


The Camera As Witness: The 'Concerned' Photobook Since World War II

作为证人的照相机:二战以来的关心人的摄影书


The Dusseldorf Tendency: The New 'New Objectivity'

杜塞尔多夫学派潮流:新“新客观主义”


Home And Away: Modern Life and The Photobook

家里家外:摄影书和现代生活


第三卷(Volume 3)


Progress reports: the flourishing of the propaganda photobook

发展报告:繁荣的宣传摄影书


Documents of anger and sadness: protest and the photobook

愤怒和悲伤的文件:抗议和摄影书


The kids are alright: desire and the postwar photobook

孩子们一切都好:欲望和二战后的摄影书


Monuments to our moment: modern life and the photobook

时代的不朽作品:现代生活和摄影书


From there to here: the photobook and place

从这儿到那儿:摄影书和地方


Killing fields: conflict and the photobook

杀戮战场:冲突和摄影书


Looking at ourselves: the photobook and identity

观看自身:摄影书和身份


Momenti mori: the photographic book and memory

记忆之境:摄影书和记忆


Cannibalizing photography: representing and re-presenting the medium

拆解摄影:呈现和再现的媒介


帕尔和巴杰都有摄影师的身份,虽然他们想尽量避免先入为主的选择,但也坦言这三卷《摄影书的历史》更多是来自摄影师的视角,而且有一定的主观偏向,即摄影媒介记录和解释现实世界的能力。有批评家也确实指出这种历史的书写完全基于帕尔的个人收藏,并不能作为严肃的史学读物来看待。而光圈出版人莱斯利(Lesley A. Martin)认为,以摄影书为线索梳理摄影史,会挖掘出一些被忽视的摄影师。


帕尔的个人图书馆,photo by Martin Parr


帕尔的摄影书收藏


帕尔在大学时代购得罗伯特•弗兰克(Robert Frank)的《美国人》(The Americans ,1959),耐人寻味的照片和简约精巧的设计,在他看来,这本书不仅可以传达摄影师的观念和立场,还能给观者带来情感触动,也让他看到摄影的潜力:不仅可以描述场景,也可以表达情感。这使他意识到摄影书的重要性,慢慢拓展了自己的摄影书收藏。


摄影师的身份可以让帕尔在全世界游走,每到一个地方,他会去书店和二手市场掏书,也会与熟悉当地摄影史和文化的摄影师和书商交流,询问他们的摄影书单,并尽可能地去寻找购买。此外,他还会去参观其他摄影书收藏者的藏品。


帕尔现在已经收藏超过12000册的摄影书,拥有一个个人图书馆,经常有很多人参观,做研究,读藏品,也有会把一些书借给博物馆和美术馆。


合作者盖里•巴杰


英国作家,建筑师,摄影师,摄影策展人,摄影评论家。


作为一位摄影师,巴杰有一个长期的创作主题“景观和历史积存”(landscapes and accretions of history)。他撰写了多本摄影专著,包括《收藏摄影》(2002)、《摄影的精神》(The Genius of Photography,2007)和《美好照片之愉悦》(The Pleasures of Good Photographs,2010)。他也为摄影师的专集撰文,如约翰.戈塞奇(John Gossage)和克里斯•基利普(Chris Killip)。由他策划的展览有:《摄影师兼做制版者:摄影版画140年展》(Photographer as printmaker: 140 years of photographic printmaking,1980);《透过取景屏:1949至1989年大不列颠的摄影艺术》(Through the Looking Glass: Photographic Art in Great Britain 1945-1989,1989年)。他还于2010年在法国巴黎为《玛格南图片社60周年纪念》共同策展。


帕尔和巴杰的相遇与合作


帕尔说:“在2003年左右,和费顿出版社的编辑商量这一出版计划,希望这一项目有种新方式可以让更多人意识到摄影书,让‘摄影书’这一概念变得更为成熟。我认为巴杰是唯一一位可以成功挑战这一任务的人,之后就向他询问是否可以为此撰写文字。”


巴杰说:“我怎样和帕尔认识,这还真说不好,不能确定。你要知道,在摄影界,在开幕式上,大家见到了也就开聊了,那是在90年代早期,我们一起讨论英国摄影师托尼•雷•琼斯(Tony Ray-Jones)。后来帕尔想让我给一个展览写文章,那是6位英国摄影师的展览,包括克里斯•基利普(Chris Killip)和保罗•格雷厄姆(Paul Graham),后来我们所有人都来到帕尔在利物浦的家,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编关于摄影书的历史这套书的时候,我也会来到帕尔在布里斯托尔的家,帕尔把一摞书摊在地上,我们俩在它们之间来来回回观看。我撰写了书中的文字,并参与了这本书整体架构的设计。


卷一内页

卷二内页

卷三内页


帕尔和巴杰眼中的摄影书


在三卷《摄影书的历史》的前言中,尤其是第一卷的前言介绍,帕尔和巴杰给出了他们对于摄影书的理解,以及这三卷书史中,所选摄影书需要考虑的因素。我在这里整理了其中的部分内容。


· 什么是摄影书


“摄影书首先是一本书,包含或不包含文本,作品的主要信息是以照片为主要载体,书的作者可以是一位摄影师,也可以是为摄影师作品编辑、排序的人,甚至是一群摄影师。”帕尔和巴杰在书中先用一句话定义摄影书。不过,他们强调,摄影书远非那么简单的定义,它还有属于自己的一些特点:


1、摄影师/作者像电影导演一样,在电影制作中,导演的自治体现在他/她依据自己的艺术感觉来编排影片,摄影书也是如此,是一种重要的作者自主的形态。


2、摄影书是一个“事件”场域,封面之下容纳一组照片,前后照片之间存在共鸣,当你一页页翻开,会感觉到整体的意义多于单张照片本身的意义。


3、对于摄影书而言,总体比部分更精彩,不过,“部分”越精彩,总体精彩的可能就越大,但另一方面,那些杰出摄影书里的照片不一定都是最好的。


4、很多因素都会影响摄影书,有些文字和照片紧密结合,相互补充,并增强书的整体力量;但也有些是相互斗争,这可能有积极效果,也可能会适得其反。书的设计也很重要。1930年代宏大巨制的苏联宣传画册首先及首要的就是它显著的图书设计案例,但是其也同样为摄影书做了贡献,在平面设计上给照片的使用提供了范本,其中的照片叙述具有电影般的复杂性和灵动性。


5、真正的摄影书,其中的每张照片可以是一个句子,或是一个段落,顺序结合之后构成一个完整的文本。


6、摄影书需要有个特定的主题,即使可能不是很直接,但主题必须清晰。


7、有些摄影书,作者并不是书中照片的拍摄者,它们由“拾得图像”(‘found’photography)构成。这些书籍作者的任务不是拍摄照片,而是选择和编排照片,发掘这些照片的潜力,赋予一种新的表达。正如画家和观念艺术家对拾得影像的使用已成为当代艺术实践中的一种主流。把其他摄影师的“原材料”,尤其是那些“匿名者”和“无名摄影师”的作品重新编排顺序出版,这也是摄影书的一种重要类型,并且具有广阔的多元的探索可能。这些书的“编者-作者”也会被认为是和创作自己作品的摄影师一样,也是这部作品的作者。


8、图书制作工艺也是一本摄影书成功的关键,包括装帧、封套、字体、纸张。当然,印刷是其中尤其关键的一个因素。


9、摄影书是可触摸的三维物体。


10、不同于展览,摄影师或艺术家可以通过摄影书随时随地的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创作,它们可能会在任何时间重新被发现,被理解。


· 选择摄影书时的考虑


帕尔和巴杰在第一卷的《摄影书的历史》前言中强调了他们选择摄影书的主要标准。入选摄影书应仿佛是一篇用摄影的方式书写的文章(an extend essay),正如林肯•柯尔斯坦(Lincoln Kirstein)指出的,应包括“意图、逻辑、连续性、高潮、感性和完整性”,并且都需紧扣着它的主题。一以概之,摄影书(Photobook)作为一个专门类别就好比摄影类图书中的文学小说(literary novel)。


荷兰摄影评论家拉尔夫•普林斯(Ralph Prins)和美国摄影师约翰•戈塞奇(John Gossage)两人谈到的一些摄影书的特点也为帕尔和巴杰在选择摄影书时提供了很重要的参照。


普林斯认为,“摄影书是一种独立自治的艺术形式,堪比一件雕塑作品、一场演出或一部电影,照片失去了其摄影的特质,截断了它们和照片承载事物之间的关联,被转译成印刷油墨,成为一个戏剧性事件的一部分,这才是一本书。”


约翰•戈塞奇则认为,摄影书需要具备四点特征,“首先,它包含杰出的作品;其次,书可以使作品在书的状态下自成一个简明的世界;再次,有好的设计,形成对作品的支撑;最后,它让人抱有持续的兴趣。”


帕尔和巴杰还认为,有些只是简单回顾那些历史上知名摄影师职业摄影生涯经典照片的专集,它们并没有精心的设计和对照片的编排,而且也没有提升他们作为摄影师的水平,所以没有收录其中。如阿尔弗雷德•斯蒂格利兹(Alfred Stiglitz)、爱德华•韦斯顿(Edward Weston)和安塞尔•亚当斯(Ansel Adams)的一些作品专集。


在具体寻找摄影书,尤其是当代的作品集的时候,帕尔和巴杰对于这些书的判断和选择有多种方法。国际摄影节上设置的摄影书奖,如法国的阿尔勒摄影节,在它创办以来就有摄影书奖,每年有几百本的摄影书竞争年度最佳,帕尔和巴杰会在其中选择收入他们的史卷中。它们还会去询问其他摄影师最近被哪些摄影书吸引,哪些摄影书有新的观念使他们从中获得一些灵感——这是帕尔和巴杰认为最有用的方法之一;另外,艺术博物馆、美术馆及画廊的重要展览中所涉及到的摄影书也被他们作为一种参考。



帕尔策划的摄影书展览


《帕尔的世界》在英国波罗的海画廊(BALTIC)的展览现场(2009.10.15-2010.1.17)


· 《帕尔的世界》(Parrworld)


时间:2008.7.5-2008.8.8


地点:德国慕尼黑的艺术之家(首展)


主题内容:展览集中展现帕尔的各种收藏,藏品表现他观察社会时透出的讽刺和滑稽,有看似奇怪的物品和时代象征意味的日常物品,如独角鲸的长牙、纪念1984-85矿工罢工的盘子、萨达姆的手表和奥萨马•本•拉登厕纸等;有大量看似无聊的明信片,比如千篇一律乏味的高速公路、漂亮的建筑等类型的明信片。这些小小的卡片展示了这种大众化的廉价的卡片所承载的功能以及传递信息的变化。


展览其中就有帕尔的摄影书收藏,包括英国以及世界各地的各种摄影图书,种类多种多样,从广告摄影到宣传摄影,从艺术家具有作者意识创作的摄影书,到编撰的摄影书。


总之,这是一个充分暴露帕尔收藏癖的展览,之后还在英国、法国、荷兰等其他欧洲国家的画廊和美术馆做了两年的巡展。


《抗议摄影书》在巴黎大皇宫的展览现场


· 抗议摄影书, 1956年–2013年 (THE PROTEST PHOTOBOOK 1956–2013)


时间:2013.11.17


地点:巴黎大皇宫(Grand Palais)


主题内容:这是巴黎摄影展(Paris Photo)的“翻书(open book)”单元中的展览,由帕尔策展,巴杰撰写文章,意在呈现全球范围内1956年至2013年有关抗议的摄影书,尤其是20世纪60-70年代,矛盾和冲突的高潮期。这些抗议摄影书关注的问题,如中东问题、美国黑人民权、殖民主义、资本主义制度、核武器、同性恋和女性主义等。


有些书是知名摄影师制作,如理查德•阿维顿(Richard Avedon)和詹姆斯•鲍德温(James Baldwin )的《没有个人》(Nothing Personal Atheneum),也有很多是学生或不知名的抗议活动分子制作。有些书生产成本昂贵,但大部分都会尽可能便宜地制作。由于抗议活动都是关乎自由权利的问题,所以这些书往往可以看到对于自由的需求。


《中国摄影书籍》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展览现场


· 《中国摄影书籍》(The Chinese Photobook)


目前已有四个画廊展出


法国阿尔勒摄影节,2014.7.7 - 2014.9.21


美国纽约,光圈画廊,2015.2.11 - 2015.4.2


中国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2015.4.3 - 2015.5.31


英国伦敦,摄影师画廊(Photographers’ Gallery),2015.4.17 – 2015.7.5


主题内容:帕尔和来自荷兰的“鲁小本&泰斯(WassinkLundgren)”艺术组合联合策展,基于他们收藏的关于中国的摄影书,这些书中影像既来自中国本土摄影师,又来自其他国家的摄影师,试图以此呈现1900年至今中国的摄影状况和社会历史。


光圈出版社还出版了由他们编撰的同名书籍,中国摄影评论家顾铮、原哈佛燕京图书馆(Harvard- Yenching Library)馆长雷蒙德•郎(Raymond Lum)、从事翻译和策展工作的斯蒂芬妮•东(Stephanie H. Tung)和鲁小本(Ruben Lundgren),还有巴杰等人共同撰写书中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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