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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乡夜话|蒸下的馍馍车轱辘大

许小卿& 陈建慧 OFPiX 2019-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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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乡夜话 是 OFPiX 邀请摄影师以影像方式记录故乡,并用文字谈论故乡而设的栏目,以此来呈现他们与故乡的某些连结,以及故乡在个人视角下的变与不变。



图/文 许小卿


2年前的7月,炎热的烈日引爆了广州的夏日,绿荫夹道的珠江边幻化着缤纷的小蛮腰,一个个小泡泡漂泊在花城广场的上空,像乱花渐欲迷人眼。


在这个无亲无故的城市,有幸认识了伽雯,甩着一头短发,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甜甜的。她忽闪着两颗大眼睛,用高出我小半个的头俯视着对我说;“你RTX的帐号名叫许小柳(这是在实习时,被打错的名字),是不是很提神?”一口特有的粤腔,听起来很舒服。


愉快搭档了几个月后,12月初,我终究要离开这座充满留恋的城市了。伽雯提议:“我们去静悄悄的档案馆睡个午觉吧。”在大学城的一角,档案馆显得有些孤独,但里面挂满了写有童谣的国画。


呈沉剪

呈沉包

呈沉糯米叉烧包

老鼠唔食香口胶

要食豆沙包


落雨大,水浸街

阿哥担柴上街卖

阿嫂出街着花鞋

花鞋花袜花腰带

珍珠蝴蝶两边排

排排都有十二粒

粒粒都係解放牌


南国的这方热土,每首儿歌似乎都抒写着童真与恬静,沉浸着独有的快乐与舒适,韵律灵动,朗朗上口。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回了2000公里外的故乡,古凉州城,儿时的童谣则更具现实感。


每个下雨的午后,在阵阵雷鸣中,我们时常冲出去,淋在雨中转着圈儿,口中喊着:


天爷天爷大大下

蒸下的馍馍车轱辘大

爷爷吃上上不了洼

奶奶吃上把炕压塌


这是属于我们的快乐,却蕴藏着父辈一代的奢望与辛苦。武威一年四季干旱少雨,家家户户从扶犁下地那天起,就盼望着有几场透雨,让自家有个好收成。“车轱辘大”的馍馍是每年中秋时的家常月饼,它既表达收获的喜悦,也是对来年丰收的期盼。


忽而,几个兄弟姐妹坐在大炕上,用几片臭脚丫子围一个圈儿,然后用手指点着玩儿,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点,点,点脚板

脚板脑儿过三年

三年半,讨花钱

有钱的哥哥买着吃

没钱的哥哥挑出去


再或者,与青梅竹马的女孩拍着手掌,喊着节奏。但每当喊到十一时,总会想起第一天上学时的囧迫:跟在一堆哥哥姐姐后面去学堂,结果在路上放了两个巨响的屁,然后大家哄然大笑。我“哇”的一声,哭着回了家,跟着爷爷,坐上骡车,回老家上坟去了:


你一我一,双手合一

你两我两,豆角子成双

你三我三,三古路油伞

你四我四,有饭同吃

你五我五,插个红旗

你六我六,去看舅舅

你七我七,没有脾气

你八我八,八宝菊花

你九我九,双手提斗

你十我十,张果老骑驴

你十一我十一,跟上爷爷上坟去

你十二我十二,抱个芦花大公鸡


顽皮时,我们捅开蛹的坚壳,按着蛹的“脖子”,看它们摇头晃脑“求饶”的样子,口中哼着儿歌:


拉箩箩,揉面面

舅舅来了擀面面

擀白面,舍不得

擀黑面舅舅笑话哩

杀公鸡,公鸡叫鸣哩

杀母鸡,母鸡下蛋哩

杀鸭子,鸭子飞到草垛上

围下了一伙老和尚

和尚和尚摇头头

夹板刀刀割"求求"


而当我哼起这首童谣时,已经用手化作剪刀状,在小表弟的小JJ上比划着,吓得他满屋子尖叫与奔跑......




许小卿,甘肃武威人,无业“游民”,不久前从报社离职,骑行在西部中国,与同在武威的陈建慧(复旦研究僧兼文艺安静菇凉)搭档,一起完成今年的“还乡计划”。




还乡计划 由 OFPiX 工作室在2012年开始发起,请大家在春节回家的时候用影像的方式记录家乡的变化,从一种中立的态度出发,并不对“还乡”的情绪做任何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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