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宿舍热水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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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 | 王令瑶、沈越、朱润华、曹思恒
文字 | 王令瑶
编辑 | 李雨浛
2017年，新闻与传播学院的大一学生张蕾在武大度过了第一个冬天。
初到武大时，张蕾觉得宿舍热水“水够温度，价钱也能接受”。但近来她却发现，热水常在她短暂打开开关后就停掉；而且自己的热水费用也比学校里其他宿舍的水费高出不少。“（去年）12月份，有一次洗澡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水忽冷忽热，我差点感冒了。过了一个小时后再去，就又好了。”张蕾说。
有此疑惑的不止张蕾一人。一份关于武汉大学洗澡热水价格的调查问卷显示，同样5-10分钟的洗澡时长，不同宿舍楼之间费用却相去甚远。少则五角、多则三元的差价让部分学生感觉不太公平。在学生的要求下，相关维修人员曾在枫园二舍进行过一次实地测算，检测是否有乱收费现象。结果显示，枫二舍水费收取无误。
“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学校没有把收费的标准公布出来，”张蕾说，“在机器上面贴的标准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了。宿舍不像自己家，用了多少水、一升水多少钱，只有学校知道。让人感觉话语权都在学校那里，这一点不太好。”
“不管是什么热水公司承包的业务，学校有责任协调价格，不该全让我们学生来买单。”张蕾说。
不止一个热水价格
对建筑面积超过260万平方米的武汉大学来说，热水系统庞大而复杂。数不清的管道将上百台大型机组与一万多套宿舍热水系统相对接，维系起了校本部81栋宿舍的日常洗澡热水供应。一份关于武大宿舍热水系统安装与维修的项目表单显示，在81栋宿舍中，有15栋宿舍的热水系统由学校自行投资建设，另外61栋宿舍则由校外四家热水公司投资经营。
记者从武汉大学后保部获取了热水系统安装、维保列表 王令瑶/摄
新视点记者在走访了多栋宿舍、相关部门及几家热水供应公司后发现，由校外热水公司投资热水设备的宿舍，热水价格计算是一致的，但学校投资的宿舍热水价格却并没有统一标准。少量原港澳台和留学生宿舍，因为供水方式不同，并未单独收取水费。此外，还有部分新建宿舍因收取费用的一卡通网线安装不到位，水费无法扣除。但总体而言，学校定价远低于热水公司定价。
武汉大学后勤集团浴室管理办公室主任周源肯定了这一说法，“热水公司有水电等成本核算，又是一个长期项目，要收回成本，还要有一定利润，”周源告诉记者，学校投资建设的热水系统，主要为学生考虑，不计成本，价格会低一些。
根据武大后保部机电管理室出具的学校与不同热水公司签订的制式合同，目前热水公司经营的洗澡水价统一为0.048元/升，合同签署时间集中在2010年到2013年，期限10到12年不等。
这与许多学生的感受并不相符，同样是在校外公司提供热水的宿舍，相同时间内洗一次热水澡的价格却也存在明显差异。
对此，合众安杰热水公司武大片区负责人王亮解释，公司水价以流量计费，“管道粗细”、“花洒大小”上的差异，都会影响到单位时间的流量大小。王亮表示，水量大了学生就会觉着价格贵了，单位水费由合同规定，不会随意提价。
不同宿舍的热水计价设备存在差异。
图为热水公司提供的计价设备 图片源：校内学生
图为学校自行投资的热水计价设备 王令瑶/摄
“不同区域（收费）可以具体跟我们说，我们到现场去。所有的收费，必须是公开透明。”机电管理室负责人刘素说道。
然而，对于学校投资部分的具体价格，刘素表示并不知情。目前机电管理室主要依据合同，对热水公司经营的热水系统进行管理监督，“至于学校自己投资的这部分的宿舍不存在合同问题，所以我们也就不知道具体收费标准。”
虽然校内外投资的热水在温度和水量上并无太大差别，但校方在宿舍热水上区别建设和收费的做法仍然引起许多学生的不满，甚至有人建议热水公司热水降价70%。2017年12月的领导接待学生日活动中，热水问题再次被提起。当时，分管后勤集团的副校长谈广鸣作出回应：热水供应受宿舍修建时间先后和招标制度影响，整个学校热水统一提供存在难度。
供水主体为何不同
入住不满一年的张蕾或许很难想象，仅在8年前，整个武大还找不到一间带淋浴喷头的学生宿舍。当时，学生洗澡集中在公共澡堂，全校依赖锅炉房来提供热水。在一篇名为《大学生洗澡最难的十大高校》的凤凰网文章上，武大名列第二，理由是“锅炉房的师傅总是掌握不好水温”。
紧随而来的是热水改革。2011年，武汉大学以栋为单位、分批次对部分宿舍热水项目公开招标。参与了历次投标的合众安杰电子有限公司负责人称，目前学校热水公司的管理办法均采取BOT（build-operate-transfer）模式，中标后由公司出资建设，在合同期限内自行经营与维护，并于合同结束后将相应设备转让给学校。
“由于当时学校建设资金尚不到位，没办法在最开始就由学校承担全部工程，”后勤集团浴室管理办公室主任周源解释道，“我们就交给热水公司来做这个BOT，由它们先来投资，签订合约，然后运营，期限到了再交给学校。”
首轮招标过后，两家热水公司以0.048元/升的热水价格中标，获得了长达十年左右的热水供应和设备安装维护权。之后，这一价格便保留在历年签署的合同中，未曾改变。
合众安杰电子有限公司负责人王亮认为，这一价格在武汉地区并不算高。“这个价格是定死了的。第一次招标大家都想报0.06元什么的，后来慢慢竞争就降到了0.048元/升。”再加上近年水价上涨，到了冬天耗电量加大，一吨水大概赚一块多钱。
这意味着，校内投资与校外经营之间的水价差异不会在短期内有所变动。
宿舍楼内的热水系统说明 图片源：校内学生
2013年以后，学校开始逐步自行投资建设宿舍热水系统。此后，桂园1-5舍、枫园14舍和工学部新1、新4舍等均实现宿舍廉价热水供应，已连接一卡通网线的宿舍统一采取校园卡刷卡的模式。
在热水进宿舍的过程中，学校相关管理、监督部门也在不断变动。热水招标之初，相关工作由后保部综合办公室负责督办。热水系统投资建成后，由后保部维修办进行日常监管，并就学校投资的热水供应和维护情况，与后勤集团宿舍管理办公室进行对接。随着工作量的增加，2016年，后保部专门成立了机电管理室，其中部分职责是负责学生宿舍热水系统的管理维护工作。
维修不善如何处理
不同的投资主体不仅导致了热水价格的差异，也衍生出了不同的管理模式。
作为入驻武大本部的四个热水公司之一，合众安杰在校内经营着分布于武大8个宿舍园区、25栋宿舍的宿舍热水，三个维修工需要提供二十四小时的维修服务，晚间为预防突发情况，还会安排一名主管住在值班室。该公司的成本构成表显示，设备折旧和日常管理维护的费用约占到了总成本的30%。“我们的师傅每天都会进行巡查，平均下来每天有五起左右的故障维修。”负责人王亮说道。
同为四家中标热水公司之一的长远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对热水设备检修则采取了两套不同的方案。“我们负责的14栋楼宿舍楼，每天都有人巡查，争取提前发现问题，学校的那边是发现问题之后我们再去处理，这是截然不同的。”长远公司武大片区负责人说。
与中标热水公司直接派人维护相比，学校自行投建的热水系统虽然水价较为低廉，但在设备日常维护方面稍显欠缺。目前，学校投资的所有的热水设备皆由安装单位长远公司的技术人员进行保障，但往往只能做到事后维修。
2017年12月，由学校投资热水的枫园14舍热水设备出现大范围故障，7台机组中，两台核心部件受损。由于损毁零件需由外地订购，因此设备无法及时修复，从12月7日开始维修倒12月17日恢复供水，前后历时10天。
枫14部分学生表示了对宿舍热水的不满
来源：枫十四宿舍QQ群
后保部机电管理室工作人员承认，枫14几个机组同时故障，除主要受到极寒天气的影响，与日常检查不到位也存在一定关系。目前，已对学校投资设备在管理上进行了调整，“今年我们会委托一个公司，进行维保，签订维护保养合同，他们会定期地，每周或者每半月，进行不同级别的保养维修，让它处于一个良好的状态，保证学生的热水供应。”此外，热水维护工作的外包费用一应由学校承担，不会因此而提升热水价格。
年初，学校方面派出工作人员维修了张蕾所在宿舍的水表。“现在暂时不存在关掉水龙头之后需要重新刷卡的问题了。”张蕾说。
校方在维修水表一事上的执行力让张蕾看到了希望，“我觉得学校的执行力其实是有的，只是没有引起重视。”对尚待解决的热水问题，张蕾也持乐观的态度：“给学校反映之后，相信学校会妥善解决的。”
（文中张蕾、刘素、周源、王亮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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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大新视点
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院报
我们微笑，并依旧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