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边际：议论时如何“诠释概念”

文 项恩炜

和每次高考作文题被强调除外的“诗歌”不同，即便是每次提醒芸芸考生，文体不限，但“议论文”，似乎早已成了当下高三学生考场作文的默认文体。

要发出好的议论，学会精准地诠释概念是前提——无论是从行文破题的先后顺序而言，还是从思维推进的思考起点而言，均是如此！那么，如何才能诠释概念呢？

为了破解这一问题，笔者有意识收集了学生写作与成熟作家文中出现的相关片段，并进行归纳分析，试图破解此问题。

一、 问题扫描

【例一】：

改变自我与改变世界

乔布斯认为人人都能改变世界，奥巴马认为乔布斯改变了我们，而美国主教发现只有改变自我后才能改变世界。

那么，自我与世界又有什么关系呢？

表面看来，自我与世界并不是相互对等的并列关系，而是......

名师与高徒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些师傅与徒弟的联系为人传唱，朗朗上口。可什么才是名师与高徒的关系呢？

我认为关系为二：

一、名师是要有高徒来诠释的。从古至今，在知道一位名师的名字之前，一定是知道......

【问题】：

写作者写作过程，直接跳过对概念“是什么”的诠释环节。

【例二】：

重要与更重要

......

提及“重要”二字，你会想到什么？家人？事业？国家？那么“更重要”又会让你想到什么?或许会想出来一些天马行空“不可企及”的答案，例如“世界”、“人类”、“自然”等等。可以说我们现在做的每件事情都是重要的，若不重要我们为何去做呢？

然而......

更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是每天平淡的生活中找到快乐；是能健康地与家人一起过日子；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但，更重要的事呢？

平淡的生活固然舒适，但对于一个有梦想的人来说，追梦就是他们更重要的事，而常书鸿就是其中之一。

是什么使这个留学法国，并......

【问题】：

写作者有“诠释概念是什么”的意识，但以“铺陈具体事例”代替“提炼抽象事理”。

【例三】：

学生释“简单”

简单，是一种精神，一种高贵，一种令人心仪的气质。人生是一场路过，不经过挫折、磨难，就不可能坚强，就不可能成熟，就不可能达到人生的高级境界，更不能体会到平淡生活中的幸福，所以，踏实的走好自己脚下的路，用一颗从容的心去看沿途的风景，这才是生活的真谛。

余秋雨释“成熟”

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冷漠，一种无需声张的厚实，一种能够看得很远却又并不陡峭的高度。

【问题】：

写作者有“提炼概念是什么”的意识，但“动用各种修辞”，替代“揭示概念内涵”。如例一，用一组排比“是精神”、“是高贵”、“是气质”来解释“简单”一词，问题是，这几个词语是否就是“简单”所独有的内涵特征呢？我可以说“复杂”也是一种“精神”呢？似乎也不能一定说不可以吧。再退一步，就算“精神”确实是“简单”的一个特征，那么“简单”是怎样的“精神”，怎样的“高贵”、怎样的“气质”，却含糊不清，这就像我们介绍自己的时候说，我是一个人——无助于其他人更精确深入地了解自己。而例二则用一组暗喻来解释“成熟”，固然“成熟”与“光辉”、与“音响”可能会有联系，但是这联系是什么呢？依旧语焉不详。综上，用动用修辞来议论是有风险的，一方面固然让文章生动形象，但同时也得警惕是否伤害了议论的严密性。至少，在概念诠释的阶段，还是尽量少用为好吧。

【例四】：

改变自我与改变世界

乔布斯说：“每一个生命来到世界，都注定改变世界。”美国主教在临终之际意识到：只有改变自己也许才能改变世界。前者是坚持自我去改变世界，后者是自我先被世界改变了，再去改变世界。

‚那么什么才是改变世界，什么才是改变自我呢？

改变世界是要用自己的方式一自己特有的东西去改变世界，让世界来迎合自己。改变自我则是通过改变自身来与世界相符合，从而影响世界......

初心不改

何谓初心？它是支持我们去做我们认为重要事情的一种信仰，是我们最不应该忘记的初衷。我们做什么，怎么做，要得到怎样的结果都要秉承着初心，这便是这世上更重要的事了。

【问题】：

　　 写作者有“揭示概念内涵”的意识，但用“直线式判断”，替代“缠绕式提炼”。

二、 问题诊断

1.

与学生聊，学生普遍表示：知道要写“是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写。

譬如谈“自我”与“世界”的关系，学生说，我知道要写一下什么是“自我”，什么是“世界”，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我”是什么、“世界”是什么，说不清楚.......

原来是内容不清楚！我恍然大悟。于是，专门用了两节课，给学生讲“自我”是什么，“世界”是什么，两者是什么关系。

2.

请学生再写，学生有内容可写了，但在写法上却依旧碰壁。

——这再次让我恍然大悟：原来第一次学生不会写，是因为缺少与这个“词语”“内容”相关的知识，而这一次学生写不好，则是缺少了把一个“词语”内容写清楚的“写法”知识。简言之，第一次是内容问题，第二次是写法问题。

3.

从写法上看，这是一个“如何诠释概念”的技术性问题！

概念如何形成，这是心理学研究的重要课题，此处不做学理的探究。我们更关注操作层面，如何可以在这一问题上，作出新的有效果的贡献。（有兴趣的同学，不妨参考俄国心理学家，维果茨基的《思维与语言》一书，P59——127，李维译，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9）

对于我们高中阶段的写作活动而言，这里的诠释概念，更像是“解释一个词语”，只不过，如果我们认可每个词语在表达意义时都是有一定限制——譬如我们很少在生活中用“茶杯”一词来指代“茶叶”——我们就得把“这一词语”和“其他词语”的边界得找出来。

4.

因此，如何“阐释概念”的问题，就转化为“如何找到词语边际”的问题。两者的差异是，前者是心理学研究的问题，带有学理性；后者是语文学习探讨的问题，具备操作性。

三、 问题矫治

【对策】在相关词语的碰撞中，捕捉核心词语的边际。

我的想法很朴素：既然“要找到词语边际”，那么就意味着“这个词语能够从一堆词语中区分出来”，把这一标准再具体化一下，就是：

1.这个词语是独一无二的。

2.这个词语与其他所有词语不同。

1与2，其实是讲同一个意思，但表述的不同直接带来思考方向的差异。1的表达，是直接关注该词本身的特征，近似于我们写作时，盯着需要诠释的词语看，试图认识其边际，反而不易；2的表述，是通过与其他词语比较，把相同处排除，剩下的差异处即为该词的核心意思。以词语“人”为例，若直接看人具备什么特征，确实很难，也极易被推翻：如“人”是两条腿动物。这个判断立马会遭遇挑战：“那鸡呢”......但如果用：人区别于“物”的是什么？区别于“兽”的是什么？......这样的思维倒是慢慢向“人”的概念本身接近了。两者相较，都启用了比较的方式，但后者的思考倒显得轨迹清晰，易于模仿。

为此，设计了如下的思考流程、思考工具与写作格式：

思考工具：

写作格式：

三个“不是”，两个“；”一个“——”。具体如下：

A不是A1，没有A1的1，有的是（1）；A不是A2，没有A2的2，有的是（2）；A不是A3，没有A3的3，有的是（3）——综上，A是具有（1）（2）（3）的……。

举例如下：

改变自己与改变世界

①乔布斯说每个人都能改变世界，而美国主教却认为唯有改变自己才能改变世界。

②那么，“我”与“世界”究竟是什么关系呢？让我们先来看看究竟什么是“自我”，什么是“世界”。

③自我，不同于“我们”，它是个体，而非群体；自我，不同于“自身”，它不仅是肉身，更有用精神。在我看来，“自我”富有精神、思想、情感的独立个体，在自己之中，亦在自身之外。世界，我认为不只是天地狱万物广阔之境与无尽之物，更有重要的元素——时间与人。世界，是某一时间、事、物、人之集合……

——戎慧莉

自我与世界

①自我，不同于“我们”，它所强调的是“个体”而不是“集体”；自我，不同于“自身”，它所强调的是“精神”而不是“肉身”；自我不同于“自己”，它所强调的是“非私利”，而不是纯粹追求物质。因此，自我是个体、是精神、是具有非私利性质的。

②世界，不同于“外界”，它所强调的是精神花园而不是物质花园；世界，不同于“地球”，它强调无边界，而不是有地理和空间的限制。因此，世界是精神范围、是无边界的。

——黄梦怡

名师与高徒

①如果大家所谈论的名师效应真如那般，那么理论上名师门下的徒弟相比是与常人不同的高徒之属。可是众所推崇的名师效应，有时候也是病理性的。于是就得得关注与名师与高徒是否有必然的联系。

②首先，名师与高徒是如何定义的呢？

③名师，不是严师，却有严师那般严厉苛刻，一丝不苟；名师，也不是明师，却有明师那般明亮贤明的爱心；名师，更不是名人，却有名人那般能力崇高而备受敬仰——于此，名师不是严师、明师、名人，而是完美结合了这三者的特点。高徒，不是徒弟，没有徒弟这般可以数量众多；高徒也不是学徒，没有学徒这般学成就归的功利；高徒，更不是学生，没有学生这般与师之间的距离感——于此，高徒不是徒弟，不是学徒，也不是学生，他们数量相对较少，但质量很高，会不断学习探索，与师之间互动甚密。

——胡亦香

名师与高徒

①名师不是明星，没有明星的搔首弄姿，不需要在公众之下过多的哗众取宠；名师也不是一般的教育工作者，名师之所以称之为名师，是因为他比一般老师多的不只是名气，而是他能带给学生更多的“东西”，能开拓学生的视野，提升学生的精神境界。

——张源

2013-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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