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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出地面的北京单口喜剧:逗人笑是我对这个世界的善意

赵思强 刺猬公社 2018-10-20

导读

现在全国能说15分钟以上很爆的段子的不超过四十个人。


刺猬公社 | 赵思强 


“单口喜剧的素材99%都是来源于负面情绪。”


在北京南锣鼓巷旁的一间民房里,十几个人围坐成一圈,在面前瘦高、平头的男子指导下学着如何去挖掘自己身上的负面情绪,并把它变成一个好笑的段子。


上班总是迟到、自己长得老被嘲笑、看球被人放鸽子、去爬山误入了坟地......此前完全不相识的十几个人轮番走到台上,抱怨自己的生活,大家笑做一团。时不时,作为指导老师的悟饭会打断学员,提醒他用白板上规定的句式:“关于xxxx,让我感到xxxx的是xxxxx”。


这是大部分单口喜剧演员写段子的核心方式,一套成熟的方法论,加上自己观察世界的独特视角,再加上生动形象的演绎,恭喜你,你可以让人发笑了。


单口喜剧演员史炎曾在一次采访中说:“喜剧是一种刚需,现在年轻人需要一种形式作为载体来承载他们表达上或者说观点上的诉求。”


从2009年,大陆最早的脱口秀俱乐部——深圳“外卖脱口秀俱乐部”成立至今,中国的脱口秀——准确地说是单口喜剧——正一步步从极少数人的兴趣社团,发展成一个势头迅猛的内容产业。这群以逗笑别人作为工作的人,也以他们独特的生活方式,进入更多人的视野之中。


一份让别人和自己都开心的工作


悟饭是北京人,大学毕业之后,他卖过保险,做过市场,也跟着父亲在南方做了一阵建筑生意,但都做得不太开心。


2014年,悟饭的女儿出生后,他慢慢意识到,如果再不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这辈子可能就没有机会了。那时候他爱看国内的喜剧节目,《笑傲江湖》、《欢乐喜剧人》,还有些知名度不是很高的节目。


思来想去,2016年,他决定做喜剧。妻子给了他两年时间,要是做了两年一点起色都没有,就踏踏实实找一份普通的工作。


完全没有任何行业积累的第一年是散兵作战的一年,身边的各种朋友都给悟饭介绍活儿,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挑选,有些小活儿拿不了多少报酬,但又会占用很多时间,等接了之后发现又有其他能赚钱的活儿,但已经无法脱身。


“那一年压力很大,基本上没有收入,吃饭都很省,能吃十几块钱就吃十几块钱的,想着最起码不能管媳妇要钱。”悟饭稍作停顿,“但还是要了。”


经济状况最稳定的时候是做话剧演员的时候,悟饭跟着开心麻花的话剧《李茶的姑妈》B组全国巡演,全剧有11个角色,悟饭的话筒编号是11号,整场演出他有四分之三的时间在台上,台词一共三句。但一场戏能有几百块的工资,因为是全国巡演还有饭补,每个月再倒贴一两千块的积蓄,生活不成问题。


转机发生在2017年上半年,悟饭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场中文单口喜剧专场,单立人创始人石老板的《庸人俗事》,主持人是全国脱口秀大赛的冠军周奇墨。“那场演出给我带来非常大震撼,差不多每15秒就有一个笑点让全场观众前仰后合,我就觉得台上的人是魔术师,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想和这些人成为朋友。”


石老板在奇葩大会


在此之前,悟饭也接触过国内的单口喜剧,但从没想过这门艺术竟然具备如此大的能量。之后悟饭找到石老板三次,问他能不能让自己上也开放麦,石老板说,对不起,我们只要有经验的演员。


要是再早两年,悟饭可能还赶得上报个名就能上开放麦的好时候,但到了2017年,整个北京的单口喜剧圈子已经积累了一些比较成熟的演员,带动行业门槛逐渐提高。他们从全北京一个月只有两场开放麦,一场商演的日子里磨练出来,逐渐有了至少一个小时的专场内容,偶尔也会上一些综艺节目,或者给这些节目做编剧。


小鹿自诩为“北京挣得最多的地下女单口喜剧演员”,月收入不足5000元,也算是石老板口中“有经验的演员”之一。舞台之外,她是律师、是西南政法大学研究生,是她高中时看《律政佳人》所憧憬的“都市精英女性”,而喜剧演员的身份,用她自己的话说是“锦上添花”。


小鹿说她难以忍受对话的干燥,“你看有的时候两个女生在那里聊天,只是各自说自己的男朋友,一点笑点都没有,太无聊了。”采访期间,即使没有刻意讲段子,小鹿依旧逗笑我很多次。


她讲自己为什么学读法律,除了对“都市精英”的憧憬,还因为初中有一次骑自行车不小心刮倒了一个老太太,结果被碰瓷,不懂法的小鹿非常害怕,担心自己被人告上法院,这让她意识到人不懂法就会非常脆弱。当时是晚上十点多,小鹿抛下一句“自行车撞的你,那你就怪自行车吧!”弃车而逃,“等回去车已经不见了,我妈刚给我买的车!400块钱!”小鹿义愤填膺,宛如事情就发生在昨天。


如果没有接触单口喜剧,小鹿也许会成为“社会珍稀物种“——女博士,但在备考博士期间,小鹿接触到了美国的脱口秀节目《艾伦秀》,“你知道当你被逼着做一件事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其他事情都很有趣。”艾伦的出现让小鹿意识到,原来除了考博,对自己而言,还有更好的选择。


小鹿


“在艾伦身上,我第一次发现,一个有才华,有幽默感的女性不需要扮丑,不需要哗众取宠,也能轻松自如地把观众逗笑。 “小鹿在一次采访中说。2014年,研究生二年级的小鹿北上,来北京学写段子,准备写两天就回去,但一呆就是大半年,期间还在电视剧《少帅》的剧组做了小半年演员副导演。


“来了之后你看到还有这样的人干这样的事,有点刷新了我的认知,才意识到原来的生活太封闭了,北京这样的地方有各种艺术、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诞生,如果再回到原来的生活,我不甘心。这个世界这么精彩,我还窝在一个角落,真的有点划不来。”小鹿给自己不考博找了个绝佳的理由。


等到研究生毕业,小鹿来北京找了份律师的工作,白天上班,晚上从六环转三次地铁到二环讲开放麦,演出时间大约五六分钟。一周两次,一个月还有一次商演。


刚入行没多久,小鹿就拿到了一份给节目做编剧的活,一条稿子三百块钱,小鹿拿了两千多,是当时一起做编剧的人里拿的最多的。“当时吓死我了,心想写点东西就能挣这么多钱啊!”

想笑的人太多,说笑话的人不够用了


“大家有机会去欢乐谷的时候,一定要去一个项目,叫做甜心飞饼,那个项目的工作人员非常奇怪。”周五的北京刚下了一场雨,方家胡同的一个三层小楼却依旧闷热,还有几百瓦的聚光灯打在台上的人身上,悟饭的脑门一层细细的汗珠,但手和嘴都没有停,他模仿着欢乐谷一个非常“丧”的工作人员,台下近一百名观众笑得前仰后合。


距离被石老板拒绝已经过去一年多了,现在悟饭已经有了半个专场的内容,演了60多场商演。“进了社会之后感觉自己性格有点被压抑了,大家都觉得我是一个比较沉稳、安静的人。其实我很贫,也喜欢逗别人笑。”现在悟饭终于有了地方让自己充分释放出来。


除此之外,他还成了单立人的培训“总教头”,除了负责每周一次的体验课以外,还要给新人改段子,做培训,帮助他们快速入行。“有的学员非常努力,听完开放麦的录音还会写总结,分析问题在哪。我自己都做不到。”


演出中的悟饭


“如果你问这个行业培养人才什么最难,我会说这就好像现在要在沙漠里种出一朵玫瑰来,什么都很难。”史炎在一次采访中说,“从大众视角看,会觉得单口喜剧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但实际上之前已经在地里面长了很多年。”


当我联系到单立人的联合创始人Icy,表示采访意愿之后,她发来了一份之前媒体报道的合集,“至少有一半都是今年的报道。“她说。


虽然整个行业正在变得越来越好,但实际上仍然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尤其在人才的培养上。“现在全国能说15分钟以上很爆的段子的不超过四十个人。”单立人的演员艾杰西和我说。但这已经比他2012年从美国来中国的时候好很多了,那个时候全北京做单口喜剧的只有八个人,一家俱乐部。


在爱尔兰已经小有名气的单口喜剧演员毕翰生是中国单口喜剧发展的重要人物,2013年,他来到中国,想要拍摄一个节目,记录自己学习中文,并用中文讲脱口秀的过程,艾杰西也参与了这个项目。


“可以说,毕瀚生教会了中国人怎么做脱口秀。”和毕翰生一起创办了单口喜剧俱乐部:幽默小区“的Tony chou 在一次采访中这样说,“他介绍了很多西方脱口秀的概念过来,比如说,很多人之前不知道开放麦是做什么的,以为像练功一样自己在家练,练成了某一天去剧场演,实际上要有观众,要有试验。”


毕翰生


对于单口喜剧演员来说,开放麦就是练习新段子的场所,演员必须把内容搬到舞台上,根据观众的反应做出调整,才能保证最佳的效果。


在毕翰生和其他人的共同推动下,北京的单口喜剧逐渐发展起来,开放麦也越来越多,从原来的一周一次,到一周两次。等到单立人成立,行业里终于有人公司化运营这件事后,势能得到进一步释放,现在全北京每周有12到15场开放麦,10场左右商演。俱乐部也从原来的一家,发展到今天至少五家。


2017年的爆款节目《吐槽大会》和《脱口秀大会》无疑为推动这个行业做出了巨大贡献,据艺恩发布的数据显示,《吐槽大会》第一季收官播放量总和超过14.5亿次,两季累计播放量突破36亿。很多人通过这两档节目了解到了单口喜剧,成为了线下的观众。



但作为以人的创造力为核心的语言艺术,如果不能保证持续的高质量内容输出,很容易陷入名声配不上实力的尴尬境地。线上节目只是能力展现的一个出口,而在此之前则必须经历长时间的线下磨练。“单口是视频折损率非常高的艺术,因为现场有观众,观众的氛围是从视频上感觉不出来的。”悟饭说。


“像石老板、周奇墨这些全职演员,以当时的水平放在国外已经可以糊口了,但在中国谁都不认识,演出票都卖不出去,根本没有什么传播效应。本来全职是可以全身心投入精力在这件事上,但实际上没有那么多平台可以投入。”Icy对我说,她和石老板在决定成立单立人时就已经想好,要给演员提供更多的舞台机会,让他们能够不断上台,积累舞台经验。“这个行业急缺流程化和标准化。”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决定成立公司的原因。


在美国,一个单口喜剧演员想要成功,只能通过自己的实力。新人拿着自己被称作“tight five”的五分钟段子,去各大有名的俱乐部面试,过关即可上台演出,但也只允许讲这五分钟的内容。所以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可能工作三年、五年都在打磨这五分钟的内容,有五分钟合格的内容,才可能继续发展。


Tony Chou在接受《财经新闻周刊》采访时曾表示,单口喜剧进入中国的时间还很短,面临着大众化的困难,产业的完善也需要时间。美国是金字塔结构,线下的演员人数是很多的,往上是编剧和上节目的演员,多数人是经过长时间锻炼再上节目的。


但中国是倒金字塔结构,人才储备很少,而需求很大。很多人可能才讲了没多久就开始参与节目了。但这对于演员来说可能是一种消耗,繁忙的编剧工作会减少他们的线下表演。


“为什么要勤勉地参加开放麦?”小鹿在自己的微博里写道,“是因为你不是天才。当你想出一个新的表演形式或者前提,一定要立刻去实践,宣示主权,晚一步就可能被别人给演掉了。所以频繁参加开放麦应该秉承的核心价值观就是:宁可天下人复我,不可我复天下人。”


“好的段子百分之八十都是改出来的。”悟饭在刚入行的时候,最多一晚上跑过四场开放麦,“这样效率更高,有经验的演员可能在演完第一场,在赶往第二场的途中就会对段子进行修改,这样一晚上就能把段子改四次。而要是在两年前,一晚上连跑四场开放麦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悟饭和其他老演员们每个月会举办一次工作坊,大家凑在一起拿出自己写的段子,互相讨论,给出意见。而对于新人,单立人也在前不久举办的单立人喜剧节中加入了新人赛的部分,让来自全国的新人有更多机会上台,并且和前辈探讨创作。


“单口喜剧这个东西有集群效应,像美国也是厉害的人集中在一些城市里,就是因为大家在互相学习,互相讨论,共同成长,这是单口的特点。”周奇墨一次和悟饭聊天时说。

我有好内容,但市场没需求


“我们现在的行业状态,就像五十年代的纽约。”小鹿说行业里的人都有这样一种感觉。“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准不准。”


“美国的竞争激烈,你是单口喜剧演员,唯一成功的机会就是把单口喜剧做得非常优秀,但中国是相反的,你讲段子有趣,就会被邀请到其他综艺节目里。”在中国生活六年,艾杰西也上了很多综艺节目,但几乎都只是以“外国人”的身份登台,而不是“喜剧演员”。


“我发现我根本无法决定中国人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不管我和他们说什么,他们都会说,哇,你中文真好。”艾杰西早期想着多上些电视节目,能够多吸引一些观众到线下,但慢慢发现转换率几乎为零。“有时候一些节目找到我,只是因为需要一个外国人包袱要抖。”


艾杰西早期上的电视节目


在日本有一个叫做“厚切Jason”的喜剧演员,同样来自美国,成名段子是吐槽在日本的汉字。国内一档喜剧节目找到艾杰西,想要复制这个段子,艾杰西告诉制作方“我有更爆的原创内容,给你们看一下。”对方回复,“我们考虑一下。”


三个月后,节目找了一个俄罗斯人演了“厚切Jason”段子,点击量还不错。


“单口喜剧是一个讲究语言和思路的艺术,在中国的外籍演员里,懂得喜剧的逻辑,又能流利表达的,我应该是外籍演员里最好的。”艾杰西苦笑了一下,“但市场也没要求这个。”


几年前,艾杰西参加了一个要逗笑喜剧明星的节目,那时候他手头只有二十分钟的内容,上台只留了两分钟,大约在一分钟左右的时候他成功逗笑了贾玲,因为他有一个仰头的动作显得他的腿很长,艾杰西就这样拿了节目组的两千块奖金。


“我能马上吸引观众的注意力,但是说出让观众同感的话是很难的。”艾杰西的外国人标签对他来说,既是优势,又是枷锁。在讲述一些在中国观察到的现象时,他必须拿美国做对比,才能让观众不会感觉违和。


“你想看我做什么样的节目?”采访过半,艾杰西突然抛来一个问题,他觉得自己最近有点遇到了瓶颈,不知道做什么样的内容,也不知道如何推广自己。在上了一些电视节目,发现转化率不高之后,艾杰西就把重心转移到做好自己的线下内容上,但线上的露出变少,线下的拓展又困难重重。


他对自己的内容有着非常高的要求,不想轻易地在网络上发布自己不满意的作品,对于一个单口喜剧演员来说,一个好的段子需要反复在台上打磨,可能五年才能准备出一个小时的内容。一旦毫无规划地把这些段子披露到网上,很可能石沉大海,甚至被抄袭,改写,等到自己说的时候,已经变了味道。



这也是单口喜剧面临的问题,它确实就像魔术,一旦把谜底揭开,就不再像第一次见到那样吸引人。一位靠着线上节目小有名气的演员就对Icy说,当他在线下演出时说线上讲过的段子时,总能从观众眼中读到一些失望。


无论是悟饭、艾杰西还是小鹿,都认为自己现在还需要在线下再锻炼一段时间,虽然现在已经不像几年前,好的演员已经能够依靠单纯做线下够养活自己,但怎么让整个行业更快的发展,是一个想急又急不得的事。“单口的本质还是内容,肚子里有足够的东西是成名的基础,如果拿不出和你名声相匹配的内容,那成名是没有意义的。”悟饭说。


“人生有很长时间实力和名气就是不匹配的,这没有办法,相比有多少人来看我演出,我更在意自己的段子好不好笑,能不能表达自己想表达的。”小鹿直言自己对曝光兴趣不大,也不希望别人太过美化自己。


演员对自己内容的要求总是越来越高的,小鹿的个人专场“小鹿乱撞”现在已经演了将近十场,但到最近的几场内容已经和最开始有一半的不同。有段时间小鹿想要转型,因为发现原来的内容只是想让观众笑,但没有更深层次的的表达。



“现在中国一些头部的演员,在有了两三个专场之后,会慢慢感觉自己有点被挖空了。”悟饭说,单口喜剧的内容基本建立在真实经历上,最开始的创作大多是回忆的小时候,或者工作生活上的经历,但当这些内容慢慢被挖光,瓶颈随之而来。


“我平常不是那种强观点输出的人,当我决定要表达些什么的时候,一下子就卡住了,因为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小鹿在电脑上建了一个word文档,叫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每天看着它挠头。



刚拿下第三届中国国际脱口秀喜剧节冠军的教主最近在筹备自己的第三个专场,他说自己2009年第一次接触单口喜剧的时候,觉得这个艺术好神奇,能够调侃一切,讽刺一切自己觉得愚蠢丑恶的事情。但直到最近的第三个专场,他才有能力处理这些一开始就想处理的题材——一些和演员无关,却让他觉得不对甚至丑恶,而所有人想到后都不会觉得它们能跟好笑联系起来的题材。


悟饭说到之前看到一个单口喜剧演员的公众号里分享:“美国的单口喜剧大师乔治卡林说自己有七个半小时能做单口的段子,每十八个月就能写出全新的六十分钟专场。而且这六十分钟,肯定还是从超过六十分钟的内容里筛选出来的。”悟饭和我说,“所以能挖掘的东西还有很多,这需要能力和精力。”


“单口喜剧是一种文化,它让你用一种荒谬,审视的眼光洞察这个世界,当你的思维形成之后,你就会不断地产出内容,再用各种技巧加工这个内容。”悟饭说,段子是喜剧最小的章节,是基础,未来延展的可能性很多,可以是一个短剧,情景剧,甚至电影。


回到体验课上,悟饭对着十几个学员说,“你们也不用叫我老师,这是个新兴的行业,很有可能在你们中间就有在半年或一年内成长起来的新人,比我们老演员更优秀。”


这可能是少有的前辈希望后辈尽早超过自己的行业了。


赵思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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