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动画的未来该怎么走？这部小动画撕开了一个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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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Subwater
说起最近讨论度较高的动画，《葬送的芙莉莲》、《拾荒者统治》、《冥王》、《万神殿 第二季》以及《间谍过家家 第二季》或许是大家首先能想到的。
而令不少人意想不到的是，有一部在YouTube上发布的独立动画异军突起，成为最近网络声量不容小觑的热门之作。
仅仅1分钟的官方预告播放量就早已突破3000万，25分钟的试播集截止到目前，播放量已突波1.9亿播放量！！这部动画名为《神奇数字马戏团》（The Amazing Digital Circus）。
作品预告
文章往下翻，试播集为中文配音
面对着当下的状况，已然盛行的“发疯文学”是年轻群体宣泄情绪的方式，而在前几天的话题事件上海万圣节中，人们则通过装扮，完成了各种鲜明的社会表达。
发疯与装扮，是对比虚构还荒诞的现实世界的回应，恰好这两点，都体现在了《神奇数字马戏团》之中——欢闹的表象下，是耐人寻味并带着压抑和不安的精神状态。
随着这部画面略显粗糙的3DCG动画的走红，风格各异的同人创作数量正逐渐攀升：
在TikTok，#theamazingdigitalcircus这一标签下的视频已累计超过24亿次观看（截止11月20日），而YouTube也出现大量与《神奇数字马戏团》相关的长视频及短视频。
本作的创作者是有着动画师与音乐人两种身份的Gooseworx，位于澳大利亚悉尼的Glitch Productions负责制作，此前，这间工作室的另一个系列《无机杀手》（Murder Drones），也在YouTube拥有相当不错的数据表现。
《神奇数字马戏团》为何会如此受欢迎？
Gooseworx和Glitch到底是通过怎样的合作，营造出了集怀旧、恶趣味、诡异、幽默于一身的多彩世界？
观众又能从本作的视觉元素、世界观设定以及故事走向当中解读出什么？
《神奇数字马戏团》试播集
（中文配音版）
《玩具总动员》，
但每个人都是混蛋。
《神奇数字马戏团》试播集所包含的信息量并不少，故事从一名女子的困惑开始。
她戴上VR头盔后，陷入到一个以马戏为主题的电脑游戏里面，并遇见其他被困的人类（正如开场曲歌词所介绍的，他们是安歌、祖波还有金戈，雅嘉塔、贾克斯、卡夫莫），以及人工智能马戏团驯兽师凯恩。
女子忘记了自己叫什么，于是乎凯恩就为其取了帕姆尼这个名字。起初，凯恩为了让帕姆尼熟悉规则，便设置了一项任务，收集名为哥林克的几何生物，不过祖波被哥林克抓走，帕姆尼选择陪同雅嘉塔和贾克斯去拜访他们的人类伙伴卡夫莫，只剩下安歌、金戈将祖波救回来。
接着帕姆尼却发现，卡夫莫疯掉之后变成了无意识的野兽。
为了拯救遭受到卡夫莫的攻击、处于混乱状态的雅嘉塔，帕姆尼得要一边躲避危险，一边找寻凯恩，在此过程中，她意外发现一个出口，穿过它，进入仿佛迷宫一般的办公空间，看到一台老旧电脑，崩溃的她突然折返，反而直接到了被称为“虚空”的禁区。
凯恩出现，将帕姆尼送回马戏团，他将抽象化的卡夫莫囚禁在地下室，并修复了帕姆尼和雅嘉塔的故障，而且，他还声称所谓的出口其实是骗人的，而办公空间是马戏团建造时的半成品。
最后，凯恩招待大家享用完全没有营养的数字食物，而其他人就餐的同时，帕姆尼因自己的处境而留下了创伤。
《神奇数字马戏团》的视觉外观令人回想起过去3D动画或游戏建模质感（尤其是最开头片名出现时的动画），而它在试播集要表达的，是年轻人身陷娱乐至上的环境中，一方面其情绪的波动与各种个人信息，皆成为大数据监测分析的对象，另一方面则迎来种种规训（玩乐可以，置身事外也可以，但不要说脏话、不要擅自走出马戏团、也不要提出口的事情），当人们想要走出来时，发觉没有那么容易，只好默默承受，逐渐变得麻木，直至癫狂为止。
动画在发问：如果这是一部《玩具总动员》，但里面的每个人都是混蛋，那故事会怎样发展？
Gooseworx在概念与故事创作方面的才华，是如何被Glitch发现的，又是怎样与这家独立工作室的3D制作结合起来的呢？
几年前，Glitch的团队成员看到了Gooseworx的短片《Little Runmo》，并联系她。Glitch的总经理和制片人Jasmine Yang回忆道：
它正是我们喜欢做的那种东西。它很有趣，有点黑暗，确实怪异，我们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
于2019年11月上线YouTube、累计观看数达2900万的《Little Runmo》，一开始观众或许会搞不太清楚它究竟是某款仿照《超级马力欧兄弟》的小游戏的试玩视频，还是一部以闯关为故事内容的动画短片。即使此作的画风会让有些人联想到网上避无可避、制作粗劣的游戏广告质感，但小绿人在冒险过程中悬念和反转的设置，还有长相奇葩的角色等，都使得《Little Runmo》带有一种别样的趣味。
在内容上，欢快的音乐以及情节中所透露出的惊悚感，确实延续到了《神奇数字马戏团》，而在主题表达上，Gooseworx通过一心想要续命的小绿人以及其遭遇的种种挑战，似乎想告诉观众，就算经历过一场高强度的冒险，获得了能力的飞跃与成长，并有机会再玩一次，但在前路的未知面前，却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故事的最后，小绿人还是死了。
Glitch Productions找到Gooseworx的时候，她正在制作其个人动画《The Darly Boxman Show》的续集，Glitch询问她是否有意愿参与他们的一部试播集中，Gooseworx爽快地答应了。
起初，Gooseworx向Glitch提出了三个创意，真正令制作团队眼前一亮的那个提案里面，有说画面追求20世纪90年代的计算机渲染风格，并将提到他们成长过程中接触过的玩具和电子游戏。Glitch判断其受众一定会喜欢这种风格。
当Gooseworx知道《神奇数字马戏团》计划推出3D动画试播集时，她便尝试构思一个最适合3D的点子。她自称是1990年代和2000年代初期非常老式的3D作品的忠实粉丝，虽然它们看起来有点糟糕，甚至令人毛骨悚然，但在创意上却完全没有受到限制。在那些作品中，会有奇形怪状的物体和眼球四处飞来飞去，Gooseworx喜欢这花里胡哨的感觉。
也正因为如此，当试播集成为网络话题时，有人将其与2000年代初期日本的CG动画系列《Popee The Performer》作对比。《Popee The Performer》由儿童电视频道Kids Station出品，并由ZUIYO Co, LTD制作。该系列共三季，每集大约5分钟，从2000年1月开始播到到2001年12月，目前在YouTube有官方频道。
用现在的流行语形容这个系列的话，称它为“儿童邪典”是比较恰当的，故事同样发生于马戏团，《Popee The Performer》也包含暴力、欢脱的表象、暗黑的内里。
在进行视觉设计期间，Gooseworx与Glitch希望在复古3D和玩具外观之间找到平衡点。Gooseworx一方面希望《神奇数字马戏团》能够忠实于早期3D动画的复古渲染风格，但另一方面她也意识到这种风格只会吸引像她这样的怪人，最终，他们选择了梦幻玫瑰色般的视觉外观，借此，动画尝试表现出制作团队及特定观众在小时候看到那些令人惊叹的革命性图像的感觉。
角色概念CG模型
Gooseworx说：“我非常喜欢将具有反差的东西并置在一起，比如欢快的音乐伴随着恐怖的画面，或者可爱的小角色承受着痛苦，故事与设定的阴暗不一定真的要体现到视觉外观上（尽管我们呈现了长着很多眼球的怪物和一个噩梦般的办公室迷宫，就当试播集里没有这些东西吧）。最重要的是，我希望动画能给人一种孤独的感觉。”
Gooseworx手绘出概念设计图、背景和草图等，然后交由Glitch的艺术家们将其带入三维的世界。Yang称，Gooseworx加入到制片人的行列，而工作室主要负责实现她的愿景。工作室坚信要为他们的制片人提供专业知识，以及一个有才华的团队，可以接过球并运转下去。
角色概念设计图
故事板
Glitch对自家作品的态度很明确：以YouTube为优先发布的平台，而且将话语权掌握在工作室手里。
有人好奇《神奇数字马戏团》是否会在其它流媒体平台上架，根据Yang的说法，这并不是计划中的事情。她表示，对于像Glitch这样的独立制作工作室来说，YouTube提供了更多的选择：
“我们是一家YouTube优先的公司。未来，YouTube在长篇动画方面是拥有潜力的，这在很大程度上源于我们所看到的流媒体服务的发展趋势，尤其在动画领域。我不需要详述最近的取消文化浪潮或主流社会对动画的普遍不尊重，但我们相信YouTube是最好的出路。”
她还透露，多年来，Glitch已经与一些流媒体见面，但他们开出的条件不符合Glitch的期望。Glitch如今的经营理念是直接与创作者合作，对作品、营销和授权进行控制，这样可以让工作室更准确地诠释艺术家的构想。
至于观众最为关心的，也就是Glitch是否正在制作《神奇数字马戏团》的新集数，Yang表示，关于节目的未来还没有做出决定，但如果观众继续像前两周那样观看试播集，他们希望会有更多的内容即将推出。
独立动画
能打败传统电视动画吗？
因为《神奇数字马戏团》试播集而开始关注Glitch Productions的观众，可能也会对《无机杀手》这个总共六集，YouTube累计观看数超过8300万的系列感兴趣，根据官方的介绍，《无机杀手》讲述的是一群可爱的机器人互相残杀的故事，灰暗冰冷的氛围是它所能带给人们的直观印象。
本作的导演及编剧Liam Vickers说，《无机杀手》的灵感来自诡异恐怖片和像《侵略者Zim》（Invader Zim）这样的怪异动画片，并且，在此系列中他们会深入探讨世界观和背景故事，同时保留了Glitch节目的幽默特点。
这位创作者还透露，制作一集大约需要3-4个月的时间，由24名Glitch的艺术家和遍布世界的外包制作人员完成。
无论是《神奇数字马戏团》、《无机杀手》，还是其它更早以前推出的动画，在平台数据与网络讨论度上获得成功的Glitch，是怎样看待独立动画以及成年向动画的发展情况呢？
他们注意到，一些有着成熟情节与复杂主题的成年向动画受到大批观众青睐，是在2018到2019年之间，这段时期，出现了《爱，死亡和机器人》（Love, Death & Robots）、《我失去了身体》（J'ai perdu mon corps）等剧集或电影，尤其是《地狱客栈》（Hazbin Hotel）成为西方独立动画制作的一个杰出代表。
Glitch的团队成员认为，很多人都是在日本动画的熏陶下长大的，看过日本工作室创作的各种故事之后，现在已经长大的他们可以创作各自的作品了，这促使年轻一代对动画故事的看法有了明显变化。
现如今，有些YouTube上的动画比起电视动画还要好看，至于这种趋势是何时开始发生的，Glitch指出，Rooster Teeth 绝对为《RWBY》铺好了道路（前者是后者的制作公司），它证明了独立工作室也能做出好作品。随着主流动画工作室和电视行业的动荡，创作者们开始将目光投向独立动画，他们希望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讲述想要的故事，并将控制权牢牢掌握在艺术家手中。
对比许多为传统有线频道（如Cartoon Network、Nickelodeon和Disney Channel）工作的人，都表达了对企业审查制度的不满，在Glitch的眼中，独立工作室的优势，首先是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他们几乎可以制作任何想制作的内容。文化转变也意味着以前被视为不可接近的动画主题，现在可以自由表现。同时，他们也确切知道年轻观众正在寻找什么样的故事，而不是让过时的工作室主管来“指点江山”。其次就是，小型公司在问题解决方面拥有灵活性。
对整个独立动画界来说，能够完全自筹制作经费是一个目标。Glitch的愿景是，希望构想出不一样故事的人，能够与主流工作室不会碰触的少数受众建立联系，希望独立动画能够被视为高质量、成熟故事的首选来源。基本上，如果其他独立艺术家可以做到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他们将为这个行业感到高兴和激动。
在每天源源不断发布的互联网内容之中，如何保持竞争力，Glitch的做法是冒险和忽视旧的制作格式。22分钟×22集的电视节目格式已经过时，人们正在寻找更深入探讨角色生活和个性的节目。观众希望体验一个真正与他们在个人层面产生联系的节目，而这很少来自主流电视频道的非常安全的内容。
最后，正如吉尔莫·德尔·托罗所认同的那样，动画是一种艺术媒介，而不是一种类型，以及有些人对动画的认知还是比较狭隘的，针对这一点，Glitch的态度是：
“动画使你能够构建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存在的世界，通过动画，可以实现的视觉外观和故事情节仅受限于你的想象力。令人悲哀的是，目前主流动画的想象力通常局限于儿童节目和动画情景喜剧。当你真正探索动画中可以做的事情的边界时，将诞生像《蜘蛛侠：平行宇宙》和《英雄联盟：双城之战》这样的佳作——有谁不想要更多这样的动画呢？”
参考资料：
1. Cartoon Brew, ‘The Amazing Digital Circus’ Creator Gooseworx On Developing The Internet’s Hottest Animated Pilot
2. MKAU Gaming, MKAU Interviews: Kevin Lerdwichagul & Liam Vickers (Glitch Productions)
3. COMICON, Adult Animation Revolution: Exclusive Interview With Glitch Productions On The State Of Indie Animation
4. Forbes, Everything You Need To Know About ‘The Amazing Digital Circus’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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