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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宫的生意经

i看见 i看见 2020-09-08


文/一人君(微信公众号:i看见)


1998年8月,长江流域持续暴雨,成灾。


一伙人在大堤上边走边指指点点,一名记者扛着摄像机边跑边拍,累得气喘吁吁。


堤坝湿滑,还下着雨,摄像记者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滑,连人带机器结结实实摔在了大堤上,摄像机也甩了出去。


有人将摄像师拉了起来。人没事,但摄像机已经摔坏,不能用了。


堤坝上簇拥的人群停了下来,中间的一名老者眉头一皱,指着摄像机:


这东西够大的,你们平时用的都这么大?


记者点头称是。老者扭头吩咐身边人:


有小点的没?有就给他们换一批,方便工作嘛。


老者说完走了。之后,在长江大堤上,拿着扩音器,他声嘶力竭地喊出了这样的名句:


我们要坚决地坚持到底!坚持奋战!坚持再坚持!


忙着抗洪,大家早就忘记了堤坝上的事。可没多久,台里果真接到了一大批摄像机,都是当时的最新款。


14年后,又有一位老者走进了故宫,院长单霁翔特地带他看了一枚印章。


那是乾隆85岁退位时,给自己刻的一方和田玉的大印,是世界上最大的皇帝印,一个人都搬不动。由于长时间放在地下库房,保管条件有限,印壳已经干裂。


老者看看大印,再看看库房,眉头紧锁:这保管条件要改善一下才行,需要多少钱?


单院长伸出4个手指头,轻轻说出3个字:4个亿。


老者瞥了一眼单院长,背着双手不再说话,现场气氛有些压抑,单院长跟在边上心里直打鼓。彼时,他上任故宫院长还不到一年。


可能我报的数太大了,单院长赶紧加了一句:这库房22000平米,是世界上最大的库房,保存有90多万件文物。


话音刚落,双手背后的老者停下了脚步,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语气缓和了许多:


90万件,嗯,这也不算多,你们打个报告。


单院长如获至宝,事后赶紧打了报告,呈了上去,老者很快就做了批示:


上对祖先,下对子孙,我们这代人要负责,把这件事当代做了。


事后,单院长总结出一条经验,主要领导来视察时,一定要给他看不好的地方,让领导萌生责任感,这样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一句话,4个亿,就此流传开来。


其实,这4个亿只是小试牛刀,单院长看门故宫的7年4个月里,文创收入每年10个亿,故宫早成为超级网红。


说来也怪,在故宫最赚钱的这7年里,不管是灯光秀,卖文创,还是搞综艺,拍纪录片,都是故宫口碑最好的7年。


而单院长掌舵故宫这7年之前或之后,围绕着故宫的幺蛾子可谓频出。



01



2007年5月17日,故宫宁寿宫广场。


50多桌酒席一字排开,500多宾客欣喜落座,现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个个满面红光。


一些人因为没有座位,端着碗筷站在酒席区边,将就着对付一口。


吃喝得差不多了,各种文艺演出也就开始了。


刚才还在酒桌上大快朵颐的各位,就着酒味和菜味,一边剔着牙,一边欣赏起了各种演出。


5月的京城,凉风习习,一帮人又吃又喝,又搭台唱戏,好不惬意。


能在皇宫里吃饭聊天,喧闹行乐,这可不是一般人就能享受到的待遇。


紫禁城600年来,能在故宫宁寿宫里这么大张旗鼓宴请宾客的,也就两个人,乾隆爷和嘉庆爷。


200年多前,这两位爷在宁寿宫的主体建筑皇极殿搞过千叟宴,论规模,当然比这次大得多,可人家那是在自己家里请客。


如今200年后,500多人涌进这里大吃海喝,那叫一个热闹。


乾隆和嘉庆两位爷若地下有灵,不知会是什么感受。


但彼时可没人顾及两位爷的感受,一阵风卷残云之后,现场杯盘狼藉,有人的形容很是贴切:


宁寿宫外九龙壁,紫禁城内大排档。


何等气派。


能在故宫里宴请宾朋,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它是谁呢:


中国网通。


2007年的5月17日,是中国网通成立5周年纪念日,又是世界电信日,两大日子碰到一起,搞个活动庆祝一下也就很自然了。


2002年成立的中国网通,2年后在纽约和香港双双上市,可谓财大气粗。


既然是5周年纪念日,不差钱也不差人脉的中国网通,决定要将活动搞得隆重,搞得热闹,搞得与众不同。


于是,故宫宁寿宫“中国网通·紫禁城之夜”,就顺理成章的出炉了。


事情出来后,网友一片惊呼,故宫却一脸的淡定:


这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言下之意,至于这么唧唧歪歪吗?


也是,宁寿宫压根就没对外开放,闲着也是闲着,利用起来增加收益,何错之有?


当年网络没有今天这般发达,自然没掀起多大风浪。


但仅仅一年之后,2008年10月,网通就与联通合并,统称为中国联通。


摇身一变,网通没了,当年宁寿宫前的推杯换盏,也随之烟消云散。



02



时间转到3年后的2010年9月19日。


那一天,大众推出新款辉腾,搞了一场大型活动,名为新辉腾赏车会。


中国是辉腾的全球最重要市场,即将上市的新款辉腾,彼时的最高售价达240多万。


这么贵的车,大众当然要找个奢华场子撑门面,才能对得起它的尊贵身份了。


故宫,自然也成了首选之地。


新辉腾赏车会的地点,也定在宁寿宫门前。


看起来,这与2007年中国网通紫禁城之夜的地点相同,但其实却大为不同。


新辉腾赏车会分为两大块,一块是活动开始前的酒会,地点定在皇极门和九龙壁之间。


另一块是正式活动,地点则位于皇极门内到宁寿门前。


所以与3年前中国网通的活动相比,大众的手笔更大,拿下的场地也更大。


1900年,德意志帝国伙同其它7国一起踏进紫禁城,没想到110年后,德国人又以这种形式再次进入。


其实,要说汽车企业在皇城里搞活动,大众辉腾并非第一人。


在辉腾之前,奔驰和凯迪拉克也都在皇城里搞过新车发布,但地点都是在太庙,并非故宫里面。


但把新车发布活动真正做到故宫里面的,辉腾可谓是汽车界第一人。


当晚,几十盏投射灯的照射下,现场亮如白昼,刘永好、俞敏洪等各路明星嘉宾笑逐颜开。


中外歌星在故宫内高歌,花枝招展的车模在宁寿宫前搔首弄姿,还有外面广场上一字排开的几十辆辉腾车。


辉煌的故宫群,白灿灿的宁寿宫广场,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想当年,不仅乾隆、嘉庆在这里搞过千叟宴,慈禧晚年也在这里住了19年。


而且,八国联军进京时,慈禧也是从这里逃走的。


而如今,庄严的九龙壁前,却搞起了商业活动;巍巍皇宫里喧闹异常,铜臭味四溢。


其实,宁寿宫门前的广场面积并不大,也不比太庙宽敞,并不适合搞大型活动。


但有些人的原则就是,打破脑袋也要挤进故宫。


大家都清楚,一旦进了故宫,意义就非同一般。这一点,自然让大众辉腾乐不可支。毕竟,卖车不仅仅只是卖车。(这话有点拗口哈)


2019年上元之夜,单院长在故宫搞了个大型灯光秀,引来无数叫好声。但其实9年前,大众辉腾的赏车灯光秀早就开了先例。


还是王思聪说的好,人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我的优势就是有钱。


而这,也是有些人的优势。



03



白日春不渡,黑夜万梦星。


仅仅1年之后,故宫就再次迎来了一拨所谓的高端人群。


时间是2011年的4月23日晚,地点则是故宫里的建福宫。


这天晚上,建福宫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包括沈南鹏、王中军等各界大佬在内的上百人,跨进了建福宫的大门。


上百人中,主要人员都是长江商学院的高级学员。


为了保护这些尊贵的来宾,故宫安保加班保卫,甚至还专门请来了20多个警察在宫外执勤。


在清宫宫女装扮的礼仪小姐引导下签到后,各路宾客们开始欣赏民乐表演。


演出结束,时辰已到,晚宴开始前,一份“诏书”被刻意宣读:


“建福”承运,特昭告曰:

在兹辛卯春日,紫禁城建福宫修饰一新,堂皇揭幕!

阳春景明,万象更新。名园落成,喜迎佳宾。

当此“四美”足具、“二难”并至,务使社会贤达、精英人士,一体与闻。谨此!

辛卯年三月二十一日。


“诏书”颇具皇家气派,晚宴也同样是皇家气度,现场所有用具一律朝皇家看齐。


分挂在晚宴现场两侧墙体上的手织金缎,是江南织造总局织造。


黄缎覆盖的茶几上,摆放着奏折和纸砚,上面均印有“紫禁城建福宫”的烫红大字。


特别是现场摆放的数件文物,据说都是从故宫博物院借调而来,极其珍贵。


一众嘉宾酒足饭饱之后,开始鉴赏陈列文物。至于懂不懂不知道,不懂也要装懂。


接近午夜,这一尊荣奢华的夜宴紫禁城才告结束。


到这里要说的是,当晚,在故宫举行的活动是:


建福宫顶级私人会所开幕式。


也就是说,建福宫将改造成顶级私人会所。


根据流露出来的入会协议书,建福宫顶级私人会所的意图是:


收购中外顶级艺术家的作品,与外国政商上流人士接洽,建设一个全球精英俱乐部。


背靠着国家级宫殿,打造一个全球性的精英俱乐部,想想就很香。


据说这个顶级私人会所对国内开放的名额非常有限,10亿以上的有产者才有资格进入预审。


而这一切,都是低调的,仅仅流传于狭小的领域。


有人问了,幕后操盘手是谁?所有的动态都指向中国动向集团董事长陈义红。


陈义红原是李宁的副手,在李宁工作20年后开始掌管动向,旗下拥有Kappa等品牌。


陈拥有长江商学院学员背景,而当晚的开幕上,绝大部分都是长江商学院学员,就是此种原因。


陈义红和故宫方面当然对此否认,但有些东西是无法作假的。


1923年,建福宫毁于一场大火,直到76年后的1999年,才开始重建,历时5年完成。


重建之后的建福宫一直没有对外开放,但商业活动却没少在这里举办。


在这次的建福宫顶级私人会所开幕半年前,长江商学院第四期CEO班的年会,就是在这里举办的。


这个俗称长江四号的班级里,绝大多数人都拥有显赫身家,非富即贵。


有钱,真TMD好。



04



这些年,围绕着故宫发生了太多的事。


星巴克事件,太和殿婚礼,潍柴动力之夜,以及最近推出又取消的6688元故宫年夜饭,和那奔驰女主的故事。


从上倒下,从里到外,无不饱含着富和贵的气息。


其实,大众对故宫商业化并非一味的投反对票。


单院长在位7年,故宫每年收入10个多亿,不仅没人眼红,还将单院长捧上了神坛。


大家也都知道,类似夜宴紫禁城,是故宫最时尚的商业用途。


人们反感的,是利用特殊资源为特殊人群谋求特殊福利的行为。


大众反对的,是朱漆大门只向拥有尊荣地位的高端人群打开。


毕竟我们:


用尽了全力,还过着平凡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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