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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君、凌逾访谈实录之二 | 网络时代的无往而非跨界

跨界太极 跨界经纬 2022-12-18

导语

近日,少君老师应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凌逾老师之邀,出席了《跨界创意文化研究课程系列讲座》,并与凌逾老师进行了深度访谈,在访谈中少君老师介绍了个人创作的跨界特色,探讨了人工智能深度学习自主进化时代的跨界可能性,并分享了大数据、人工智能时代的跨界创意以及深度学习的跨界感思。

少君老师简介

少君,学霸,经济学与文学双博士,曾就读于中国北京大学、美国德州大学,曾任职于中国经济日报、美国匹兹堡大学,兼任厦门大学等高校的客座教授。1988年开始网络创作,被誉为华文网络文学的先驱者,在网上留下数百万文字。已出版《人生自白》《爱在他乡的季节》《人在旅途》等50余部书。

凌逾老师简介

教授,博导。高校千百十人才省级培养对象。中国世界华文文学学会理事。公派赴美访学一年。发表论文百多篇,出书《跨界网》《跨媒介香港》《跨媒介叙事》《跨媒介:港台叙事选读》。

凌逾老师的跨界创意文化研究课程系列讲座之二:跨界的行走


时间地点:2018年5月10日18:30-20:00,华南师大大学城校区教学楼2-202


网络时代的无往而非跨界

——少君、凌逾访谈实录之二


一、文学与摄影的跨界:

静态深思与俯瞰扫描


Q

凌逾:少君老师,您作为网络文学的始祖级作家,开疆辟土,拓展了文学新领地,您的作品可读性强,影响了后来的创作者,这是很多人都论述过的话题。我感觉,您的作品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特色,就是跨界人生经历影响下的跨界写作。我一直想从跨界的角度切入对您的创作展开研究。目前,我感悟到您的跨界叙事明显体现在文学与摄影之间的跨界。有些人的写作是绘画思维的,但我感觉您的写作经常是摄影思维的,一双慧眼很有美感意识。比如说您散文的很多写法是移步换景,好像是摄影家看世界,随着游踪兴之所至,笔之所至,您觉得是这样吗?


少君:我个人从小就爱好摄影,在我那个年代,拥有照相机的家庭很少,我上大学之前就拥有了照相机。但是我在写散文时,其实还是一个理工科男的思维方式,尽量不煽情,而给读者更多的画面感和知识感,所以说我散文里有很多“掉书袋”。但我的描绘有图片感,将我所看的东西尽量呈现出图像的感觉。所以我的散文有一种画面感,但又不是一种视像感觉,而是把动态变成静止的画面去描述。我经常说:做一个好的旅游者,美食、美景、美女是不能错过的。我到一个城市,首先看它的风光,然后是它的历史人文。所以经常去看的地方就是它的山水、它的城市、它的酒吧,白天夜晚、过去现在,交叉描绘。这是我写散文“掉书袋”的一个方法,很多人喜欢,也有很多人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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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凌逾:显然,您的跨界特色得益于新科技时代的媒介变革。您刚才有提到很有意思的话题,就是绘画是把动态变成静态的一个过程,但是电影一般来说是把静态变成动态的。有些人的小说明显是有电影思维的,很有镜头感,比如说李碧华、严歌苓、杜拉斯,但是您的文学作品较少电影思维,原因是什么呢?


少君:因为第一,我个人对影视作品看的不是很多,第二,我不是影视的爱好者。我很早出国,写作思维还停留在当年80年代的纯文学领域。而且我没有经过系统的文学训练,所以我基本上是用声光电来描绘一个故事,一种感觉,把它变成一个静止的画面去欣赏,不让它在镜头里动起来。因为动起来就很难去沉思和细心琢磨画面背后的心灵意味,只有画面静止了,我们才有可能去静静地琢磨思考,静静地回味


Q

凌逾:所以您的写作是从动到静,然后进入沉思的阶段,哲思的境界?


少君:对。如果是一个动态的镜头,你就得跟着走,就好像我们坐在汽车上,本来是静止的画面,突然让你动起来了,那你得到的是一种暂时的感官。可是当我们面对静止的画面,比如在黄山顶往下看静静地观看,那我们又得到另外一种感觉。


Q

凌逾:这样一说,您的散文就更有意思了,跟别人的思维不一样。


少君:我没有经过太多的散文训练,基本上都是大散文。写旅游散文主要是为了向国外读者了解中国城市。


Q

凌逾:要懂得怎样将中国的城市特色推向世界。


少君:成都本地作家可以把成都的每一条街巷、每一个胡同都非常细致地描述。但外国人看不懂也不想看,他们是站在这个盆地的顶端往下看,他们只想知道各种各样大块的景色,比如熊猫,比如宽窄巷,知道这些已经够了。

凌逾:新形势下的新散文,面向世界,需要新的视野和角度。

少君:我的是扫描式散文,站在高处往下看的。


凌逾:俯瞰式散文,而且这种写法照顾的受众群体会不一样。

少君:其实主要是照顾外面的人,而不是照顾本土人。因为你写的肯定不是本土,所以是照顾外面的人怎么看成都,吸引外来人,以这种角度写作的人不多。


凌逾:应该是一个新门类,很有开拓意义。

少君:像你所说,我的散文是俯瞰式的散文而不是仰望式的。


凌逾:不是小思的漫步式的,不是本雅明的浪游式的,不是本土人一辈子生活在此处,一点一滴地去关注街道、店铺、大厦、景观角落,关注细微之处的人性……

少君:我就像一个扫描机,在顶端扫描出成都的几个特点,但是细节并不能呈现。


凌逾:好像无人机在空中俯瞰……

少君:是的,相当于无人机在扫描,它不能看到每条街巷的细节,比如宽窄巷就只是看两条巷子,里面的每个胡同是怎么回事,对他们来说不重要。


Q

凌逾:您的散文很像文化小品,有大量写景笔墨。您说您是理工科思维,但我感觉您的学者散文多是情景交融,很有意境。尤其是您的散文很有美感,善于引用古典诗词,文气盎然,雅致精致。您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少君:我写散文全凭自己的感受。很多人讲看你的散文和看你的《人生自白》感觉不是同一个人写的,一个俗一个雅。对我而言,《人生自白》的故事可以随意编,而散文不行,散文要写实。


Q

凌逾:散文是您自己真性情的流露。

凌逾:我发现您的散文里面有很多省略号,比如《最忆是杭州》中间部分有很多省略号。沈从文的作品也会用很多的省略号,如小说《八骏图》。您什么时候会用省略号?


少君:我经常会用省略号。第一种是在词不达意或词不达情时,我不知该如何去描述了。第二种是我希望留给读者一些回味的空间。第三种是有些东西不好直面书写的时候。


Q

凌逾:您的小说写人写事,纵横捭阖,无所不包,也更跨界。您的小说经常揭黑幕,抖落出人生华美袍子里的虱子,揭露人性的假、丑、恶。但您的散文却是那么唯美,呈现更多的是美与善。


少君:陈思和曾比较我和余秋雨的散文,认为余秋雨的散文太多的忧愁和怀古,而我的散文是一种“乐游”。我在旅游时不会在意小的事情,例如钱包丢了、护照丢了、迷路找不到地方,都不会影响我的心情。我觉得人生既然在游玩了,就不要让杂事去影响自己。我在旅游中基本是抱着一种特别快乐的心情,我在写的时候自然不会写城市黑暗和人群的黑暗,尽量不提及。因为任何一个城市都会有黑白两边,那既然我们是“乐游”,就没必要写不快乐的事

凌逾:这和您的人生态度﹑人生哲学有关。

少君:旅游的时候就应该展现好的地方,您的目的是让别人喜欢这个地方。


凌逾:什么题材放在小说里,什么题材放在散文里,您是如何决定的呢?

少君:我没有任何计划,写小说的时候就不写散文。最早我是写评论的,经济评论﹑社会评论,那个时候我就没兴趣写小说和散文。写评论的原因是因为稿费,我写作目的就是挣钱,写小说也是为了挣钱,但是那个时候的挣钱目的并不强烈,因为是网络小说。我写网络小说近十年后,有人来找我出书了。

二、人文与科技的跨界


Q

凌逾:您创作时理性和诗性怎么结合呢?

少君:我写作基本是天马行空的。我写旅游散文基本上有一个大架构,先了解这座城市的历史,再了解这个城市的风光,这个城市的日常市井文化,然后再了解城市的夜生活,最后结束时,让大家对这个城市有所思考、回味和怀念。这基本上是我的套路,只是用的典故和诗歌不同,景色不同。


人生自白 少君 著


Q

凌逾:感觉就像是一个电脑编程,这跟我们文科佬写东西好像不一样。那您认为什么是跨界呢?

少君:我觉得跨界就是当你所学的东西和你所做的不是一个领域的事情,就是跨界。我们讲文学跨界,无论你是医生、工程师,还是建筑工人,当你在写作上去努力的时候,这本身就是跨界。理由也有很多,因为生存、因为爱好、因为形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过去历史上也有很多的跨界,这些跨界对他来讲可能是一种生存的需要。鲁迅讲:所有的写作行为都是被认可的。我们现在也是这种情况,中国有一大批人不是专门从事写作的,可是他们也很成功,比如张翎和严歌苓,她们都把文学当成自己的使命,所以她们在文学创作上很焦灼。而像我们,不是靠文学生活的,所以文学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是快乐,写作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一种负担,而是一种爱好。所以我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东西琢磨半天写不出来而困扰。我们很幸运,当网络文学兴起的时候,我们在国外,所以成为网络文学的早期人物。换了别人也是一样的结果。像图雅是学数学的,方舟子是学生物的,都是跨界。所以我认为跨界的定义,只要是不是你本专业以外的创作,都是跨界写作。


Q

凌逾:我们国内理工科出身的作家有哪一些?

少君:应该有一些,但不多。一是因为环境不同。现在大学毕业生为了生存,为了工作,要养家,要谈恋爱,他们没有心情去进行创作。你让他在同一时间做很多事情,他们会觉得疯掉了。国外是因为你的孤独,没人打扰你,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第二是国内整个生活节奏相对比较慢,大家都在为生存,很少有人去想自己的个人理想。整个中国社会在过去30年里都在想怎么赚钱。而西方已到了不是想赚钱而想实现自我的阶段。当我们对收入不会有太大的焦虑时,才会有闲情逸致去进行创作。所以这是为什么国外很多人,包括留学生,在进行跨界写作。

凌逾:智能技术如果用到文学创作里面,您觉得会怎样?

少君: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现在人工智能的诗歌软件发展很好,我觉得再继续研究的话,就可以写出长篇小说了。当有一天AI所写的小说不次于老舍和茅盾的小说后,那我们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作家还有用吗?


凌逾:就是这个问题。人还有用吗?

少君:AI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可能未来十年,它写的小说比作家写得好。


凌逾:好像已经有电脑编出了电脑小说,只是还没达到大众喜欢的水平而已。

少君:因为人工智能的机器学习还不够深入。如果机器学习到了一定程度,机器可以自我思考时,可以按照市场的要求去编小说,编故事,甚至要求这部小说的哪一页都让人哭,它也能做到。


凌逾:它可以在海量的数据里进行搜索。

少君:随着电脑速度的加快,以前搜索这些词句段落需要几天,现在可能就几秒钟。作家失业了,老师也失业了,人也失人了。医生都有可能失业。所以AI到底能发展到什么程度?会威胁到人类吗?这个谁都不能断定。但是现在大家知道AlphaGo和深蓝是绝对战胜人类了,这是过去大家都不相信的。所以我今晚的讲座会讲为什么AlphaGo可以战胜人类,我会告诉大家那个小设备里装了多少CPU,上千个,仅仅一个就有差不多3亿次的运算,好几千个是什么概念?每两秒钟可以阅读全中国所有的图书馆,这是人所无法企及的。

Q

凌逾:您跨越了那么多专业,经济、物理、文学、人工智能,那您觉得这些对文学创作有影响吗?

少君:有,肯定有影响。而且我每次跨界都不是我自觉的,都是被动的。所以我每次跨界是多少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并不是主动想跨界。


凌逾:为什么是被动?

少君:工作原因调动,比如我在北大学声学物理,毕业后就到清华热能系教书,还没教完一学期,就调到机关工作,然后又到经济日报搞经济,这都是组织调动的,不是我的个人意愿,我没有选择权。在经济日报干得挺好,然后突然被派去出国读书。我的每一步都是别人在督促着我走。好不容易到了匹兹堡大学工作,然后又出来搞商业。每一步都是非自觉性的。我每次在变动的时候,心里都会有波动,很难讲是悲还是喜,但是每一次波动都会产生一些情绪。


凌逾:然后这些情绪都会写到文字里面去?

少君:没有那么直接。只是说这些情绪就会给你心里造成一些波动,就有了很多故事可以写。到现在,我的《人生自白》,还有很多人会说;“我就不相信这些情节不是你自己的”。我的读者认为是真的,可是真的不是,这不可能是我的真实生活,但是读者他们认为你就是真的,我觉得这跟我不同的职业变动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我每变动一个职业,就会接触一群新的人,就等于说我多了好几个层次的朋友圈。


凌逾:您的人生何等丰富,认识那么多人,去过那么多地方,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您活成了一个传奇,一辈子过了别人几辈子的生活。

少君:其实有比我更传奇的人,但是他们不写东西。


凌逾:您是很难得的跨界写作典范。您的作品文体很齐全,比如说小说、散文、诗歌、杂文、政论、还有纪实文学,现在就差戏剧和影视编剧,几乎就全了。

少君:我在北大曾经写过剧本,但是没有发表,是非常完整的一个剧本。


凌逾:表演了吗?

少君:准备排,但当时话剧团临时改排哈姆雷特的剧本,这个就没有排了,但得到了北京人艺梅阡老师很高的赞赏。 我大学期间就编过这一剧本,手写的。

三、中外视野的跨界


Q

凌逾:您生活于中国社会历史变革的关键时代,参与了几乎所有的重要关键事件,生存轨迹带着时代的深刻烙印,被深深地嵌入于时代,一不小心就成了关键时间节点上的人,您怎么看这种机缘呢?

少君:我觉得这是运气也是命,这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比如中国改革开放的时代是在80年代初期,我正好一毕业就参与了国家30年改革开放的整个策划和争论,还有社会变革的事情,那时是变革的年代,这就是运气。就好像当年父辈参加抗日解放战争一样,这不是你所期望的,但是就这样遇到了,你变成这个浪潮里面的一份子。所以厦门大学的徐学教授一直希望我以这30年为背景写一部小说,他说因为作家群里没有人像你一样拥有这么深厚的政学背景,很年轻就参与了改革设计。我说这个需要容我想一想。


Q

凌逾:你觉得21世纪前后,我们国家经济实力增强以后,中国人的思维变化是怎样的?

少君:我觉得21世纪中国经济实力增强后,可能民族主义的情绪会有稍微降一点。中国人未来最需求的不是奋进,而是宽容和非金钱化。我们现在还有点像发展中国家那种急功近利的思想,每个人一睁眼想的都是房子、车子和票子,长此以往,这是一个社会的悲剧。当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这种情绪会淡化。所以我希望说,当中国再过10年、20年经济发展后,人文建设开始跟上,现在中国的人文发展还很差。其实高级的社会形态,会更多地关注人的思想和信仰。


Q

凌逾:但是不是说美国的人文学科现在发展也不景气,也有点边缘化了呢?

少君:没有。他们是属于知识精英阶层,有自己的圈子,大部分老百姓是不关心文化的,但是从社会来看,整个精英阶层还是很关注文化的,他们主导了整个社会的走向。美国《纽约时报》发行167年了,一直坚持每个星期都公布图书排行榜,你看我们国家的媒体就没有。他们是每个星期都有公布,指导大众读书。每个美国人坐公共汽车或坐飞机都会拿本书阅读。美国家庭每一个月在图书上的开销是近百元美金,而我们国家计算出来是几毛人民币。《纽约时报》每个星期都公布图书排行榜,公布10本书,80%的人都按这个排行版去买书、看书。美国的书并不便宜的,10块、20块、30块的都有,但买书量很大。


凌逾:欧洲人其实也很喜欢看书。

少君:欧洲现在不如美国。欧洲人在吃社会的福利,更多的人不愿意工作,更多的人什么都不干,就谈谈恋爱、画一些画之类的。所以整个欧洲是在堕落,特别是西班牙和希腊,都已经垮掉了,意大利也是这样。而中国是个奋进的国家,虽然我们经济改变了很多,但是人文没有跟上。经济飞速发展,人文滞后了。你现在拼命跟中国人讲,你要发展人文,他们也不会听。只有当钱挣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中产阶级变成社会主流的时候,大家才会关注人文。



Q

凌逾:现在学术界已有不少关于您的评论,有六本左右,如《阅读少君》、《解读少君》、《网络少君》、《从东方到西方》、《素描少君》等,您想未来的评论最好从什么角度切入呢?

少君:我觉得可能会讨论一种现象,你可以从跨界的角度来讨论这种现象。为什么这一代人可以跨界写作?跨界是从30年代40年代郭沫若、老舍、鲁迅这批人开始的。


Q

凌逾:几千年来,中国偶有跨界作品,但没有像现在一样,一大批人自觉跨界,在网络世界里自由跨界,成为潮流。

少君:20世纪30年代40年代的一批作家几乎是跨界的,后来就停滞了。然后到了改革开放之后,又开始跨界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比较的分析。跨界的意义、跨界的原因、跨界的理由、跨界的前景。所以说我觉得你做跨界研究,你就把这个符号放进去。我之所以当作家,因为之前有杂志请我写东西。再加上思想的活跃度和有发表的园地,有一个不受任何管制,不受编辑控制的网络发表平台。所以造就了我后来越写越想写,如果一开始受挫不能发表,那我就不会再写作了。


凌逾:所以运气好。

少君:也是各种大环境的机遇造成的。


凌逾:您在北美学习工作期间,一不小心就成了网络文学的始祖,好像就是当时的网红。

少君:对,每天有30万点击量,当时网民很少,30万点击量很高,相当于现在的300万、3000万,那时候的网络作品太少了。


凌逾:那跟今天的网红比较起来,您觉得差别是什么?

少君:我觉得现在的网红比我们当年要聪明的多,也更加会写了,点击率也高很多。今天的网红是受市场环境影响的,是社会的宠儿。而我们那时候上网的人数很少,这是第一。第二是喜欢看的人也很少,理工科学生不太喜欢看,他们还是喜欢钻研专业技术。第三,当时我们没有受过任何训练,而现在有训练、有炒作、有水军,这些我们都没有。最关键的一点是我们跟他们完全不同,我们当时的“网红”根本不在乎是不是网红,也不在乎点击率,你爱看不看。现在的网红,所有的策划都是为了让点击率升高,让自己变成一个网红。也就是说他们是努力让自己变成网红,而我们正好相反,我们是不知不觉地成为了一种网红。整个理念不一样。我更佩服他们,他们是有目标的生活。


Q

凌逾:您觉得网络文学的标准是什么?怎么样进行经典化确认呢?

少君:网络文学的定义早期是很清楚的。第一是在网络上写作的传统文学方式,第二是用网络语言写,第三就是用网络做载体输送。那现在的网络文学基本上是占据了整个文学阅读的80%空间,80%的文学作品都是网络文学。现在的网络文学没有一个界限,传统文学和网络文学没有什么界限了。因为大部分的作品,包括《芈月传》《甄嬛传》都是从网络文学出来的,所以说你很难把网络文学确切为一种文体。现在所有作家出书之后,都希望放到网上,这也是网络作品。我觉得过度的切割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的边界,现在已经不需要了。现在只要是把文学放在网上发表的都可以定义成网络文学。


凌逾:现在有很多经典文学都数字化了。

少君:这也是网络文学的一种。比如说现在的手机阅读,已经成为最大的趋势,手机就是一个载体。


Q

凌逾:您作为一个跨界作家,您认为自己创作的特色是什么?

少君:我觉得是随意性,还有就是写实性,没有过多的修饰,比较接近口语。更深入的应该没有,我没想过更深入的去描绘我的世界。很多人会来把我当成一种“少君现象”去对待,但我觉得只是说像我这样的作家不多,跨界的不多而已。


Q

凌逾:您在《不读文学》那篇文章里,说文学不如真实的人生精彩,是不是隐含着对文学世界的失望?

少君:失望倒没有,但我更喜欢真实。很多人都说《人生自白》很精彩,那你为什么不写你自己的人生自白呢?我说这一百个人加起来都没有我自己的人生精彩,所以不能写。我一直觉得生活比文学精彩。可能有些人的生活很单调,但是有些人的经历真的是无法书写的。这也是为什么用那么多省略号的原因。包括我自己,我很难去描述我真实的生活,写出来以后大家可能会被吓到。


少君、凌逾访谈:《网络时代的跨界写作——少君访谈录》,《网络文学评论》,2018年第3期,总第6期。

访谈整理人|刘玲

编辑 | 张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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