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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经纬学术 | 汪亚琴:媒介融合时代的诗歌命运——以“余秀华诗歌事件”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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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融合时代的诗歌命运
——以“余秀华诗歌事件”为例
汪亚琴
湖北大学文学院
【摘要】
媒介融合为文学特别是处于边缘地位的诗歌发展提供契机,但同时也因为读者地位的提高和遮蔽诗歌文本价值,显示媒介融合的“双刃剑”特质,“余秀华诗歌事件”就是诠释媒介融合“双刃剑”特质的范本。“余秀华诗歌事件”利用媒介融合的契机,创造了诗人走红和诗歌出版的奇迹。同时,诗歌事件本身的热度也遮蔽了余秀华诗歌文本的价值,媒介融合时代追求的浅阅读、短阅读习惯,使诗歌的审美向度从文本审美转变为视觉审美、从精英审美演化为世俗审美,这显示了媒介融合时代向诗歌发起的新挑战。【关键词】
媒介融合;余秀华诗歌事件;审美
经济高速发展物质极度丰沛导致精神消费时间和空间极度匮乏,数字媒介创造的媒介大融合则满足了人们对浅阅读、短阅读的需求。媒介融合是在数字技术和网络技术的背景下,以信息消费终端的需求为指向,由内容融合、网络融合和终端融合所构成的媒介形态的演化过程。[1]媒介融合给人们生活带来了极大便利,如通过一部手机,一个微信App,就可以同时满足人们的支付、聊天、发朋友圈、看书读报的多种需求。当下诗歌抓住媒介融合的契机,为诗人诗歌走向大众成为可能,但诗歌也应该警惕成为媒介的附庸。
一、媒介融合背景下的“余秀华诗歌事件”
1976年,余秀华出生于湖北省钟祥市横店村,因出生时倒产导致脑瘫。脑瘫使余秀华不仅遭受歧视,连婚姻也没有自主选择权。1995年,19岁的余秀华,在还没有明白“什么是婚姻”的年纪,就结婚了,也就是在那一年,余秀华开始写诗排遣生活婚姻的不如意。十年后,余秀华在当地的钟祥贴吧上,已小有名气。2009年,钟祥贴吧的网友们了解了余秀华的情况,凑钱给她买了台电脑。2009年8月3日,余秀华开通新浪博客,并开始在博客上保持至少一天一诗的创作量。
《摇摇晃晃的人间》纪录片海报
二、媒介融合背景下诗歌的发展契机
我国人口基数大导致网民基数大,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达8.54亿,较2018年底增长2598万,互联网普及率达61.2%,较2018年底提升1.6个百分点;我国手机网民规模达8.47亿,较2018年底增长2984万,网民使用手机上网的比例达99.1%,较2018年底提升0.5个百分点。与五年前相比,移动宽带平均下载速率提升约6倍,手机上网流量资费水平降幅超90%。“提速降费”推动移动互联网流量大幅增长,用户月均使用移动流量达7.2GB,为全球平均水平的1.2倍;移动互联网接入流量消费达553.9亿GB,同比增长107.3%。[6]极大的网民基数推动了事件的传播力度,一个很小的事件就会在极短时间内传播开来,麦克·卢汉的“媒介即信息”在数字媒介时代得到充分验证。三、媒介融合遮蔽下的诗歌审美嬗变
刘勰的一句“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将文学与时代的关系扼要概括出。这一概括在古往今来也已经得到不断的验证,更为当下文学尤其是诗歌所证实。当下文学被“大众传媒”重重包围,新闻咨询、网络客户端等的快速发展,逐渐使作为反映世界的文学退居幕后,文学的反映论功能被逐渐取代。而“媒介融合时代”又是一个“眼球经济时代”,需要思维与眼球同时运转的文字,被只需眼球的图片取代,读文被读图淘汰。将文字作为传播媒介的艺术形式——文学,在“媒介融合时代”,文学若要发展,文学的处境、功能、创作方式等都必须改变。印刷术发明以后,文学媒介经历了印刷媒介、电子媒介到现在的数字媒介时代。数字媒介“以现代数字通讯和数码存储与传输技术为基础的新型电子化媒介,主要有计算机、互联网、数码影像、手机通讯、电子播放等数字化设备设施。无论从覆盖的广度还是影响的深度讲,数字媒介都是当今最具彰显力和关注度的媒介现象。”[8]数字媒介整合文字、声音、视频、图片等媒介于一身,充分满足了追求信息多样性、一体化消费者的需求。在媒介融合背景下,文学特别是最具“文学性”、“传统”、“诗意”标签的诗歌,也面临着极大的挑战。
诗人余秀华能在各界引起强烈关注,是因为人们对一位文化程度不高的脑瘫农妇,能创作出如此惊人数量,而又不乏好诗的诗歌创作现象,充满猎奇心,再加上几首极具争议诗歌的发酵,将余秀华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也不足为奇。但是,纵观“余秀华诗歌事件”的前前后后,整个诗歌事件,其实就是对余秀华诗歌文本的一种误读。余秀华身份的“标签化”导致人们对诗歌本身的关注度弱化。因为当下针对余诗的研究,不再只单纯关注诗歌文本,反而对整个诗歌事件的前因后果兴趣盎然。诗歌不再是批评家们关注的话题,诗人诗歌走红的背景,才是大家评论的焦点。
余秀华从始至终难以摆脱两个标签:脑瘫与农妇。脑瘫加女性,这些生理特征已经使余秀华站在了中国诗歌界最为敏感的位置,再加上《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的情色意味,足以将余秀华推上风口浪尖。“脑瘫诗人笔耕不辍近四十年”[9]的主流正能量意识,女性主义的先锋意识,再迎合大众趣味——性的合力助推,将这些标签进行“媒体趣味”的话语改编,以符合当下的阅读兴趣,是“脑瘫”“农妇”“睡你”“身体”等“标题党”出现的威力。网络“吃瓜群众”从来都不嫌事大,所以,当一位发表“睡你”宣言的脑瘫农妇走进大众视野,人们便不会太在意这位被称为诗人、言论大胆、没受过什么教育、脑瘫的农村女人,写的诗怎么样,相比于诗歌,热闹更好看。以至于自余秀华打进诗歌阵地以来,对此次诗歌事件的研究热度超过了诗歌本身。
但余秀华忽略了媒介融合时代读者的能力有多大。近期,余秀华在微信公众号上发表《秀华读唐诗》一文,公开亵渎唐诗和李白,被读者斥责为哗众取宠、自甘堕落、没有底线的女流氓,引起几乎是一边倒的声讨。为此,申请湖北省签约作家的余秀华本可以凭借个人实力获此殊荣,但却因不当言论与荣誉失之交臂。媒介融合使得艾布拉姆斯所定义的世界、作者、读者、文本这四个要素中,文本的价值越来越被弱化,读者的地位被抬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网络文学充分证明,在媒介融合时代作者不再享有决定文本内容的特权地位,相反读者也可以反作用于作者,决定小说故事情节的走向。而诗歌却证明这个时代可以成全诗人创造诗歌奇迹,也可以毁灭诗人。
网络媒体发达的时代,新闻资讯、现实生活场景的再现已经不需要文学的滞后反映,文学成为接地气却空洞浅薄的负面精神载体,丧失了反思与挑战精神。诗歌的娱乐功能被夸大,审美价值被遮蔽。在媒介融合背景下诗歌从一种文字审美演变成为视觉审美,诗歌的意象、意境、节奏的等传统诗歌审美要素退居次位。有深度有内涵的诗歌很难为大众接受,文字内涵浅薄、标题内容新奇的诗歌反会引起关注。随着诗歌文本审美层次的降低,读者群的审美品位也逐渐被拉低,诗歌从一种精英审美变为世俗审美。“媒介融合时代”的诗歌,必然走向大众化道路。诗歌的大众化使诗歌逐渐丧失贵族身份,从只有少数精英知识分子操纵的对象,转变成为普通大众把玩的工具。
抓住媒介融合契机复活的诗歌与诗人群体,更应该谨慎理性利用这个契机。“越是在快速传播的自媒体时代,诗人越不必过分焦虑于点击率和发表量,因为迎合性与目的性过强的写作,最终只是一条背离诗歌抒情本质的道路。有艺术追求的诗人仍需保持从容的格调和写作的尊严,沉下来写入心之诗,写人生之诗,唯有如此,大众才会在‘诗人的诗’里寻找到自己喜欢的作品,捕捉到自己所钟情的诗意瞬间。”[10]诗歌本就是个人心灵化程度极高的文学艺术,当诗歌从小众变成大众,从依靠媒介成为被媒介主宰,那诗歌的命运就会落入读者与媒介之手。诗歌的命运应该由诗人和诗歌本身主宰,诗歌的审美价值也应该体现在诗歌文本上,而不是外在附加的点击率上,诗人不是为取悦读者而生。
<参考文献>
[1]王菲:《媒介融合论》,广州:南方日报出版社,2007年版第21、22页。[2]刘年:《诗歌,是人间的药》,《诗刊》,2014年第9期。[3]沈浩波:《谈谈余秀华的诗歌与大众阅读口味》,《凤凰诗刊》,2015年1月20日。[4]沈睿:《沈浩波走在去经典的路上与男性文人酸脸》,《凤凰诗刊》,2015年1月21日。[5]张静:《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的人性关怀与诗性追求》,《电影评介》,2017年第14期。[6]中国网信网:第44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2019年8月30日http://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hlwtjbg/201908/t20190830_70800.htm。[7]金圣叹:《第六才子书西厢记》,傅开沛、袁玉琪校点,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8页。[8]欧阳友权:《数字媒介下的文艺转型》,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1页。[9]孙桂荣:《余秀华诗歌与“文学事件化”》,《南方文坛》,2015年第4期。[10]刘波:《“有感而发”的抒情本质不变》,《太原日报》2014年12月1日。图片源于网络
总编:凌逾
责编:李慧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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