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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经纬学术 | 汪亚琴:媒介融合时代的诗歌命运——以“余秀华诗歌事件”为例

汪亚琴 跨界经纬 2022-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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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由作者授权发表,感谢汪亚琴对“跨界经纬”的大力支持!


媒介融合时代的诗歌命运

——以“余秀华诗歌事件”为例


汪亚琴

湖北大学文学院


【摘要】

媒介融合为文学特别是处于边缘地位的诗歌发展提供契机,但同时也因为读者地位的提高和遮蔽诗歌文本价值,显示媒介融合的“双刃剑”特质,“余秀华诗歌事件”就是诠释媒介融合“双刃剑”特质的范本。“余秀华诗歌事件”利用媒介融合的契机,创造了诗人走红和诗歌出版的奇迹。同时,诗歌事件本身的热度也遮蔽了余秀华诗歌文本的价值,媒介融合时代追求的浅阅读、短阅读习惯,使诗歌的审美向度从文本审美转变为视觉审美、从精英审美演化为世俗审美,这显示了媒介融合时代向诗歌发起的新挑战。


【关键词】

媒介融合;余秀华诗歌事件;审美


      经济高速发展物质极度丰沛导致精神消费时间和空间极度匮乏,数字媒介创造的媒介大融合则满足了人们对浅阅读、短阅读的需求。媒介融合是在数字技术和网络技术的背景下,以信息消费终端的需求为指向,由内容融合、网络融合和终端融合所构成的媒介形态的演化过程。[1]媒介融合给人们生活带来了极大便利,如通过一部手机,一个微信App,就可以同时满足人们的支付、聊天、发朋友圈、看书读报的多种需求。当下诗歌抓住媒介融合的契机,为诗人诗歌走向大众成为可能,但诗歌也应该警惕成为媒介的附庸。 



一、媒介融合背景下的“余秀华诗歌事件”

1976年,余秀华出生于湖北省钟祥市横店村,因出生时倒产导致脑瘫。脑瘫使余秀华不仅遭受歧视,连婚姻也没有自主选择权。1995年,19岁的余秀华,在还没有明白“什么是婚姻”的年纪,就结婚了,也就是在那一年,余秀华开始写诗排遣生活婚姻的不如意。十年后,余秀华在当地的钟祥贴吧上,已小有名气。2009年,钟祥贴吧的网友们了解了余秀华的情况,凑钱给她买了台电脑。2009年8月3日,余秀华开通新浪博客,并开始在博客上保持至少一天一诗的创作量。


2014年,余秀华的伯乐《诗刊》编辑刘年,经朋友推荐,浏览了余秀华的个人博客,被她的诗歌打动。2014年9月,《诗刊》第九期下半月刊“双子星座”栏目,刊载了余秀华的《我爱你》、《我养的狗,叫小巫》、《一包麦子》等十首诗组成的题为《在打谷场上赶鸡》的组诗,并附余秀华《摇摇晃晃的人间》一文。刘年更在刊末推介的文章《诗歌,是人间的药》中,称余秀华的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歌中,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醒目——别人都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唯独她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明显的血污。”[2]2014年11月10日,余秀华的诗与随笔在《诗刊》博客和微信公众号上,以《摇摇晃晃的人间——一位脑瘫患者的诗》为题发布。刺眼的“脑瘫”二字,一时间吸引了众多读者,该文的微信点击量几天内突破5万。11月23日,名为“读首诗再睡觉”的微信公众号,推出余秀华题为《你没有看见我被遮蔽的部分》的诗,阅读量超过7万。

 


借着余秀华的热度,2014年12月17日,诗刊社与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凤凰网读书频道,在中国人民大学校园内联合举办了“日常生活、惊心动魄——余秀华、秦兴威、小西、红莲、老井诗歌朗诵会”。这场朗诵会的几位诗人,都是来自底层的草根平民,河南的秦兴威曾是一名快递员,小西在山东一家私营企业打工,来自河北的红莲是理发师,安徽的老井则是煤矿工人。这些来自底层的普通人,再给他们附上一个“诗人”的称号,足以引起不小的轰动。但若细细回味,相比诗歌,更吸引人的恐怕还是他们的身份和故事。2014年12月22日,《人民日报》更是以大篇幅,刊登关于余秀华的专访《诗里诗外余秀华》。


在“余秀华诗歌事件”中,不仅诗歌创作通过媒介融合走向大众,就连诗歌评论也通过媒介融合完成,从而掀起一场诗歌大讨论。2015年1月12日,旅美诗人沈睿在博文《什么是诗歌?余秀华——这让我彻夜不眠的诗人》中,对《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和《我以疼痛取悦这个人世》等诗展开细读,直观地描述自己的阅读感受,更大胆称余秀华为中国的“艾米莉·迪金森”,作出“每一片叶子都是好诗”的极高评价。1月16日,微信公众号“民谣与诗”的创始人王小欢,看到沈睿的文章,与沈睿商量,将《什么是诗歌?余秀华——这让我彻夜不眠的诗人》一文的标题,改为《余秀华: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推上“民谣与诗”微信公众号,标题的更换,同样吸引众多读者。《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这一重磅炸弹,最终使余秀华的知名度,从《诗刊》面向的专业读者群传到了普通读者群。


沈睿将一位横空出世的草根诗人,与19世纪美国的传奇女诗人比肩,这样的大胆比较自然有人不服。首先跳出来的,就是曾以“下半身诗歌”走红的诗人沈浩波。2015年1月20日,沈浩波在凤凰网的凤凰诗刊上发表《谈谈余秀华的诗歌与大众阅读口味》一文,批评余秀华的诗平庸至极,认为诗人成为明星公众人物,是时代的不正常。并将余秀华与已经自杀的“打工诗人”许立志比较,认为许立志“把苦难写成了有尊严的诗,是个好诗人,所以大众不会真喜欢他的诗。”而余秀华“把苦难煲成了鸡汤,不是个好诗人”[3],还顺便揶揄了沈睿的“艾米莉·迪金森”一说,这引起沈睿的反击。1月21日凤凰诗刊刊登沈睿《沈浩波走在去经典的路上与男性文人的酸脸》一文,沈睿反击沈浩波如中国很多男性诗人一样,“他们暴露的酸酸的脸,只认同自己,只看得见自己的大,狠,强的极度自恋,与二十一世纪的女性解放女性冲破一切天花板的现代世界隔着千山万水。”[4]


就在二沈争执不休期间,余秀华的诗集也迅速加急印刷上市。2015年1月20日湖南文艺出版社选取了128首诗,集成诗集《摇摇晃晃的人间》出版;1月23日,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选取137首,集成诗集《月光落在左手上》出版。其中《摇摇晃晃的人间》第一版15000册,上市第一天即卖断货,先后加印四次,销量突破10万册,成为近20年来销量最大的个人诗集。2015年1月28日,在钟祥市作家协会召开的第七次代表大会上,选举产生了新一届的理事会及领导班子,余秀华被选举为钟祥市作协副主席。这算是文学界官方对余秀华诗人身份以及诗歌地位的认可。



2015 年 4 月25日,余秀华斩获《诗刊》2014 年度“诗人奖”。2015年4月26日,余秀华在第十三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中,被提名为“年度最具潜力新人”。2016 年 1月 11 日,《南方都市报》副刊将余秀华与刘慈欣、方方、徐皓峰、刘仲敬、刘益谦、罗振宇、冯唐等人,评为 2015 年影响中国文化圈的八张面孔。2016年1月19日,获2015年“长江丛刊年度文学奖”,除此之外,她还获得过中国诗歌学会“年度诗人”、中国作家榜“年度诗人”、深圳读书月“年度作者”、《出版人》杂志“年度作者”等大奖。2016 年 5 月,余秀华出版第三本诗集《我们爱过又忘记》。一时间,余秀华家里的电话被打爆了,去往横店村的乡路被踏平了。《南方都市报》、《湖北日报》等报刊杂志,人民网、凤凰网、中国作家网、中国社会科学网等网站,以及中央电视台、湖南电视台、《有请主角儿》、《锵锵三人行》等电视节目,都争相报道、采访余秀华,并邀请她录制电视节目。



以上,就是“余秀华热”,但“余热”还在继续。2017年初夏,关于余秀华的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上映,由范俭导演,耗时两年完成。该片于2016年荣获第29届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电影节(IDFA)纪录长片评委会大奖和国内纪录片学院奖最佳摄影奖,也是2017年上海电影节唯一一部入围纪录片主竞赛单元的中国影片。《摇摇晃晃的人间》真实再现了余秀华成名后,生活、婚姻产生的变化。“摇晃的身体、摇晃的生活、摇晃的婚姻以及那斑驳的人性成为其最真实的存在状态,影片以平等的姿态呈现出其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农民、一个诗人的真实人生图景。”[5]这部纪录片可以说是在余秀华沉寂近一年后,掀起的又一场“余秀华热”。2018年3月,余秀华首部自传体小说《且在人间》发表于《收获》第2期;2018年6月,余秀华与刘年、毛子、王单单、张常美、林东林、张二棍七位诗人,合出的诗集《你的眼泪是我看不见的那片海》出版;同月,余秀华首部散文集《无端欢喜》由新星出版社出版。一位来自农村的草根诗人,诗集销量破纪录,获得纪录片导演的青睐,引起诗歌、电影、娱乐三界的共同关注,身影同时出现在各大媒体,横扫互联网各大平台,但同时其诗歌还能获得很多专业学者的肯定。这就是余秀华——一位曾被脑瘫判死刑的普通农妇,在媒介融合时代创造的诗歌奇迹。


《摇摇晃晃的人间》纪录片海报



二、媒介融合背景下诗歌的发展契机

我国人口基数大导致网民基数大,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达8.54亿,较2018年底增长2598万,互联网普及率达61.2%,较2018年底提升1.6个百分点;我国手机网民规模达8.47亿,较2018年底增长2984万,网民使用手机上网的比例达99.1%,较2018年底提升0.5个百分点。与五年前相比,移动宽带平均下载速率提升约6倍,手机上网流量资费水平降幅超90%。“提速降费”推动移动互联网流量大幅增长,用户月均使用移动流量达7.2GB,为全球平均水平的1.2倍;移动互联网接入流量消费达553.9亿GB,同比增长107.3%。[6]极大的网民基数推动了事件的传播力度,一个很小的事件就会在极短时间内传播开来,麦克·卢汉的“媒介即信息”在数字媒介时代得到充分验证。


诗歌推广者们,以传播学的营销方式营销诗歌,通过传统纸媒《诗刊》与新媒介“诗刊”微信公众号的融合,带“脑瘫”“睡你”“农妇”等字眼的标题,配上余秀华歪嘴跛腿的沧桑照片和摇摇晃晃走在乡村小路上的视频,加上“为你读诗”等微信公众号请明星朗诵余诗营造的声音氛围,使余秀华成功引起网络上那些所谓“吃瓜群众”们的好奇心。带着“脑瘫农妇也能写诗?”等类似疑问,网友们先是看到了《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这种尺度的诗,出自农妇之手,就如看到古代女人不裹小脚般令人不可思议,更何况这位农妇还是脑瘫。风口浪尖上的余秀华,接二连三被“人肉”出奇闻轶事,自然又产生不小的惊人效果。金圣叹曾在评第六才子书《西厢记》时谈到,将《西厢记》称为淫书的人,有大功德,“何也?当初造《西厢记》时,发愿只与后世锦绣才子共读,曾不许贩夫皂隶也来读。经若不是此人揎拳捋臂,拍凳捶床,骂是淫书时,其势必至无人不读。”[7]同样,余秀华的走红,也得益于王小欢们对“睡你”诗的炒作。“睡你”二字,以极具情色意味的标题,抓住标题党们的眼球。中国目前有近14亿人口,每天都有很多生命在面临疾病的考验,也同样也有很多脑瘫患者出生,更有众多类似于余秀华这样的农村底层人在艰难求生存。但是,同时满足上述要求,还写诗的却在少数。脑瘫+农妇+诗人,三种条件的相加,足以掀起一场诗歌热浪。


在整个事件的过程中,有多种媒介参与其中。如以微信、微博为代表的新媒介,和以《诗刊》为代表的传统纸媒。余秀华应该庆幸她生活在这个时代,网络的发达使她通过从横店这个鲜为人知的小村庄连接上外面的世界。如果没有新媒介的出现,余秀华此刻可能还在横店村安静的写诗。但新媒介出现,并不代表传统纸媒丧失了号召力,作为对余秀华诗歌创作质量和实力的专业认可,《诗刊》通过纸媒与微信公众号的内容融合,满足了读者对阅读终端的需求,才达到了《诗刊》想要的推广力度。可以说“余秀华诗歌事件”中,诗歌推广者抓住了当下读者的即时即地的阅读期待,打破了阅读的时间与空间限制,满足了读者随时随地就能看诗听诗的需求。


如今,几乎每个纸媒、每个诗人都有自己的微信公众号,读者在地铁公交等任何场合都能看诗。同时,诗歌还渐渐恢复了原始的唱和功能,“为你读诗”等公众号上,会定期选一首诗,配上精美的插图和文字解读,请一位明星朗诵。读者可以随时随地听到明星朗诵的诗歌,甚至随时随地可以看到一场诗歌盛会直播。媒介融合尤其是媒介终端融合创造了阅读的时间和空间自由,为只需要分行断句,几分钟就能读完的诗歌创造了绝佳的阅读方式和阅读体验。一站公交的功夫就能看完一首诗,诗歌短小精悍的特点完美契合了媒介融合时代的阅读特质。


通过媒介融合,诗人可以和读者即刻分享刚刚出炉的诗歌,极大缩短文学接受的时空限制,读者可以即时即地阅读通过留言的方式评论,也极大地满足了读者的参与感。媒介融合打破了传统作者读者间“施与受”的单向传播方式,实现了二者双向互动的对话关系。媒介融合真正实现了创作评论自由的“表达自由”时代,使诗歌这种“小众”的文学门类走向大众,融入每一位享受手机阅读的读者生活中。 



三、媒介融合遮蔽下的诗歌审美嬗变

刘勰的一句“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将文学与时代的关系扼要概括出。这一概括在古往今来也已经得到不断的验证,更为当下文学尤其是诗歌所证实。当下文学被“大众传媒”重重包围,新闻咨询、网络客户端等的快速发展,逐渐使作为反映世界的文学退居幕后,文学的反映论功能被逐渐取代。而“媒介融合时代”又是一个“眼球经济时代”,需要思维与眼球同时运转的文字,被只需眼球的图片取代,读文被读图淘汰。将文字作为传播媒介的艺术形式——文学,在“媒介融合时代”,文学若要发展,文学的处境、功能、创作方式等都必须改变。

 

印刷术发明以后,文学媒介经历了印刷媒介、电子媒介到现在的数字媒介时代。数字媒介“以现代数字通讯和数码存储与传输技术为基础的新型电子化媒介,主要有计算机、互联网、数码影像、手机通讯、电子播放等数字化设备设施。无论从覆盖的广度还是影响的深度讲,数字媒介都是当今最具彰显力和关注度的媒介现象。”[8]数字媒介整合文字、声音、视频、图片等媒介于一身,充分满足了追求信息多样性、一体化消费者的需求。在媒介融合背景下,文学特别是最具“文学性”、“传统”、“诗意”标签的诗歌,也面临着极大的挑战。

 

诗人余秀华能在各界引起强烈关注,是因为人们对一位文化程度不高的脑瘫农妇,能创作出如此惊人数量,而又不乏好诗的诗歌创作现象,充满猎奇心,再加上几首极具争议诗歌的发酵,将余秀华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也不足为奇。但是,纵观“余秀华诗歌事件”的前前后后,整个诗歌事件,其实就是对余秀华诗歌文本的一种误读。余秀华身份的“标签化”导致人们对诗歌本身的关注度弱化。因为当下针对余诗的研究,不再只单纯关注诗歌文本,反而对整个诗歌事件的前因后果兴趣盎然。诗歌不再是批评家们关注的话题,诗人诗歌走红的背景,才是大家评论的焦点。

 

余秀华从始至终难以摆脱两个标签:脑瘫与农妇。脑瘫加女性,这些生理特征已经使余秀华站在了中国诗歌界最为敏感的位置,再加上《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的情色意味,足以将余秀华推上风口浪尖。“脑瘫诗人笔耕不辍近四十年”[9]的主流正能量意识,女性主义的先锋意识,再迎合大众趣味——性的合力助推,将这些标签进行“媒体趣味”的话语改编,以符合当下的阅读兴趣,是“脑瘫”“农妇”“睡你”“身体”等“标题党”出现的威力。网络“吃瓜群众”从来都不嫌事大,所以,当一位发表“睡你”宣言的脑瘫农妇走进大众视野,人们便不会太在意这位被称为诗人、言论大胆、没受过什么教育、脑瘫的农村女人,写的诗怎么样,相比于诗歌,热闹更好看。以至于自余秀华打进诗歌阵地以来,对此次诗歌事件的研究热度超过了诗歌本身。

 

但余秀华忽略了媒介融合时代读者的能力有多大。近期,余秀华在微信公众号上发表《秀华读唐诗》一文,公开亵渎唐诗和李白,被读者斥责为哗众取宠、自甘堕落、没有底线的女流氓,引起几乎是一边倒的声讨。为此,申请湖北省签约作家的余秀华本可以凭借个人实力获此殊荣,但却因不当言论与荣誉失之交臂。媒介融合使得艾布拉姆斯所定义的世界、作者、读者、文本这四个要素中,文本的价值越来越被弱化,读者的地位被抬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网络文学充分证明,在媒介融合时代作者不再享有决定文本内容的特权地位,相反读者也可以反作用于作者,决定小说故事情节的走向。而诗歌却证明这个时代可以成全诗人创造诗歌奇迹,也可以毁灭诗人。

 

网络媒体发达的时代,新闻资讯、现实生活场景的再现已经不需要文学的滞后反映,文学成为接地气却空洞浅薄的负面精神载体,丧失了反思与挑战精神。诗歌的娱乐功能被夸大,审美价值被遮蔽。在媒介融合背景下诗歌从一种文字审美演变成为视觉审美,诗歌的意象、意境、节奏的等传统诗歌审美要素退居次位。有深度有内涵的诗歌很难为大众接受,文字内涵浅薄、标题内容新奇的诗歌反会引起关注。随着诗歌文本审美层次的降低,读者群的审美品位也逐渐被拉低,诗歌从一种精英审美变为世俗审美。“媒介融合时代”的诗歌,必然走向大众化道路。诗歌的大众化使诗歌逐渐丧失贵族身份,从只有少数精英知识分子操纵的对象,转变成为普通大众把玩的工具。

 

抓住媒介融合契机复活的诗歌与诗人群体,更应该谨慎理性利用这个契机。“越是在快速传播的自媒体时代,诗人越不必过分焦虑于点击率和发表量,因为迎合性与目的性过强的写作,最终只是一条背离诗歌抒情本质的道路。有艺术追求的诗人仍需保持从容的格调和写作的尊严,沉下来写入心之诗,写人生之诗,唯有如此,大众才会在‘诗人的诗’里寻找到自己喜欢的作品,捕捉到自己所钟情的诗意瞬间。”[10]诗歌本就是个人心灵化程度极高的文学艺术,当诗歌从小众变成大众,从依靠媒介成为被媒介主宰,那诗歌的命运就会落入读者与媒介之手。诗歌的命运应该由诗人和诗歌本身主宰,诗歌的审美价值也应该体现在诗歌文本上,而不是外在附加的点击率上,诗人不是为取悦读者而生。 

<参考文献>

[1]王菲:《媒介融合论》,广州:南方日报出版社,2007年版第21、22页。[2]刘年:《诗歌,是人间的药》,《诗刊》,2014年第9期。[3]沈浩波:《谈谈余秀华的诗歌与大众阅读口味》,《凤凰诗刊》,2015年1月20日。[4]沈睿:《沈浩波走在去经典的路上与男性文人酸脸》,《凤凰诗刊》,2015年1月21日。[5]张静:《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的人性关怀与诗性追求》,《电影评介》,2017年第14期。[6]中国网信网:第44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2019年8月30日http://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hlwtjbg/201908/t20190830_70800.htm。[7]金圣叹:《第六才子书西厢记》,傅开沛、袁玉琪校点,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8页。[8]欧阳友权:《数字媒介下的文艺转型》,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1页。[9]孙桂荣:《余秀华诗歌与“文学事件化”》,《南方文坛》,2015年第4期。[10]刘波:《“有感而发”的抒情本质不变》,《太原日报》2014年12月1日。

图片源于网络

总编:凌逾

责编:李慧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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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经纬】 第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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