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一个健康人打针，远比说服一个病人吃药困难

撰文 | Y博

（海外药企从事新药研发，业余科普作家）

2019年底，一个微小的病毒突然占据了全球的注意力。过去三年多的时间里，我们讨论最多的就是新冠，从新冠病毒讨论到新冠疫情，而新冠疫苗也是讨论中绝不会缺席的一员。

也是由于新冠疫情，公众对传染病以及疫苗的兴趣上升到了空前的程度。每个人都想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应对那些连肉眼都看不到，却能对我们的生活产生巨大影响的病原体。大家更是急切想了解疫苗的一切信息：它们是怎么做出来的？到底有没有效？是否真能帮助我们打败传染病？它们安全吗？

很多人都知道历史上第一个疫苗是由爱德华·詹纳发明的牛痘天花疫苗，也从自身经历会知道我们需要接种麻疹疫苗、脊髓灰质炎疫苗、乙肝疫苗。但除了天花疫苗的发明故事外，别的疫苗研发历史恐怕就少有人知了。

描绘牛痘天花疫苗的画作

对疫苗研发历史的知之甚少，也带来很多疑惑或者误解：现在哪还有麻疹、脊髓灰质炎啊，还需要打这些疫苗吗？流感有那么危险吗，值得打疫苗吗？不是说一个疫苗研发需要十几、几十年吗，那新冠疫苗那么快出来能安全吗？打疫苗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凡此种种，是不是听上去很熟悉？

如果你心里有这样的疑问，或者仅仅是想多了解一些传染病与疫苗的历史，甚至只是泛泛地了解一些科学趣事，那么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描述著名科学家莫里斯·希勒曼博士生平的《疫苗的故事》一书绝对值得一读。

该书作者保罗·奥菲特博士是全美最著名的疫苗专家之一，是专门研究传染病的儿科医生，也是一种轮状病毒疫苗的共同发明人之一（轮状病毒是儿童与婴幼儿腹泻最常见的肇事者，在美国，自从轮状病毒疫苗上市后，该病毒导致住院减少了86%）。在新冠疫情期间，保罗·奥菲特博士作为FDA疫苗与生物制剂委员会的成员，也参与了新冠疫苗在美国上市期间的专家意见咨询。可以说是疫苗领域最为出名的公共人物之一。

而保罗·奥菲特博士在该书中记录的主人公莫里斯·希勒曼博士，则是疫苗研发史上身影最高大的巨人。如果说爱德华·詹纳因为发明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疫苗，是疫苗之父，那么莫里斯·希勒曼博士则是当之无愧的现代疫苗之父。他发明了超过40种疫苗，如今美国推荐孩童接种的14类疫苗里有8种是莫里斯·希勒曼博士领导发明。从流感疫苗，到腮腺炎疫苗、麻疹疫苗，再到肺炎链球菌疫苗，甲肝疫苗、乙肝疫苗，这些我们熟悉的名字，都是莫里斯·希勒曼博士的成果。

保罗·奥菲特博士和莫里斯·希勒曼博士

因此，当保罗·奥菲特博士记述莫里斯·希勒曼博士的生平经历时，《疫苗的故事》也成了现代疫苗研发的传记。

不要被莫里斯·希勒曼博士以及保罗·奥菲特博士的著名科学家光环吓到，《疫苗的故事》绝非晦涩难懂的科学论文集。恰恰相反，保罗·奥菲特博士结合莫里斯·希勒曼博士的生平，以极为通俗的语言描述了莫里斯·希勒曼博士研发各个疫苗的过程。全书内容又不拘泥于莫里斯·希勒曼博士在实验室的个人研究，而是将相关疾病的健康威胁、社会影响，其它研究人员的贡献等有机结合在一起。每一个疫苗研发的过程都犹如一集精彩的电视剧，令人着迷。

例如莫里斯·希勒曼博士最具个人色彩的疫苗研发故事：腮腺炎减毒疫苗。该疫苗原始病毒株就是从他女儿身上获得。在记录该疫苗研发过程的章节里，作者却同时记录下了莫里斯·希勒曼博士在查找医学资料确认女儿患病后的担忧，从而引出对该疾病危害的介绍。恰恰是由于莫里斯·希勒曼博士发明的腮腺炎疫苗，我们如今很少听说这一疾病，更不会对这一传染病的危险性有概念。可是从莫里斯·希勒曼博士在女儿患病后的忧虑，借由作者之笔，我们了解到感染腮腺炎严重时可以让孩子患上脑膜炎以及失聪。

莫里斯·希勒曼和女儿

而在接下来记述腮腺炎疫苗的研发过程时，作者不仅描述了整个病毒减毒过程，更是紧接着用整整一章把过往疫苗研发时的经验和盘托出，把莫里斯·希勒曼博士研发腮腺炎过程里的每一个步骤背后的科学思考解释得清清楚楚。最终呈现在读者眼前的，不仅是一位科学家如何在爱女染病后研发出消灭该疾病的疫苗的传奇故事，更是整个减毒疫苗研发过程中的普遍科学原理，乃至过往科学家们如何累积疫苗研发技术、知识的历史。

不仅让读者知其然，更让读者知其所以然。

在新冠疫苗的推广过程中，我们可以明显看到公众对疫苗的安全性极为关注，很多人因为担忧疫苗是否安全而犹豫。这也可以理解，疫苗不同于一般药物，是给健康人使用来防止疾病。说服一个健康人打针远比说服一个病人吃药困难。而如果你是一个对疫苗安全性有疑惑的人，那我更要推荐你读一读《疫苗的故事》。因为作者并不讳言疫苗的安全性问题，而是从科学角度剖析了疫苗历史上遇到的各种安全性问题乃至安全性事故，再解析后来的科学家们如何避免这些危险因素。

via:vaccinemakers.org

巴斯德研发狂犬病疫苗是疫苗乃至人类医学史上的高光时刻，作者却毫不避讳地提到接种该疫苗后有约两百分之一的概率出现瘫痪乃至死亡的严重不良反应。但在此之上，作者也给出了解释，这是因为巴斯德制作的狂犬病疫苗采用了动物脊髓为材料，其中含有来自神经系统的蛋白，可能会让极少数人产生针对神经系统蛋白的免疫反应，导致严重的自身免疫疾病。而紧接着，我们又能看到后来的疫苗研发如何汲取经验教训，避免类似悲剧发生——莫里斯·希勒曼博士研发腮腺炎疫苗时采用鸡胚培养后刻意去除鸡头部分，就是根据前人摸索出来的科学规律，让疫苗更安全。

疫苗安全性的分析贯穿全书，在莫里斯·希勒曼博士研发的最为重要的一个疫苗——乙肝疫苗里更是成了主要的讨论话题。他研发的乙肝疫苗采用乙肝患者的血清来制备，而乙肝恰恰是可以通过血液传播，这无疑是极为冒险的“原料”选择。而且很快世界还将迎来另一种可通过血液传播的传染病——HIV。可就是这样一种危险“原料”，莫里斯·希勒曼博士却通过严密的科学思考，利用三种不同方式做病毒消杀，研发出了安全不带毒的全球第一个乙肝疫苗。

via:www.medicalbag.com

在这里，我们看到随着科学知识的积累，科学家不仅能排除已知的疫苗安全性风险因子（如乙肝疫苗制备时当时已知的血液传播病原体），还能尽可能把未知的风险因素消灭（如当时尚未被发现的HIV病毒）。而这还不是终点，当基因重组技术出现后，科学家得以抛弃血液，利用酵母生产新一代乙肝疫苗。也就是说随着科技的进步，我们的疫苗也越来越安全。

可是，保罗·奥菲特博士也在书中描述了疫苗如今遇到的挑战——各种关于疫苗不安全的阴谋论、虚假信息被忠实记录下来。一些阴谋论或许很多人也听说过，比如疫苗导致自闭症等等。但是保罗·奥菲特博士在书中没有仅以阴谋论或不实信息将这些一笔带过，而是详细记录了这些观点是由谁最早提出，提出这些观点的时代背景，进而又通过例举各项科学数据来解释为何这些疫苗阴谋论不符合事实。

美国的反疫苗运动

不仅在国外，在中国我们也看到关于疫苗的各种谣言，例如说疫苗接种会引起白血病、肺结节等。而一些疫苗的低接种率也在带来切实的威胁，如国内流感疫苗接种率仅为2%，让我们在面对甲流疫情时更为被动危险。遗憾的是，相比各种阴谋论，保罗·奥菲特博士等医学专家们在公共空间里反倒显得声量轻微。

这也让《疫苗的故事》这类书籍更值得大家去阅读，了解一下莫里斯·希勒曼博士与现代疫苗研发的故事，因为科学、理性的声音需要更多人听到。

《疫苗的故事》

（美）保罗·奥菲特 著，仇晓晨 译

ISBN：9787532791118

定价：58元

出版时间：2022年12月

上海译文出版社

内容简介

莫里斯·希勒曼是现代医学史上一位英雄般的传奇人物。全球14种几乎每个孩子都能接种的疫苗中，有9种是他的发明。这些疫苗使得以前极其常见和致命的疾病，包括腮腺炎、风疹、麻疹、水痘等已被全世界遗忘，他也因此被尊为“现代疫苗之父”。

此外，他还是第一个预测出流感大流行的时间的人，并在疫情传入美国之前成功研发出了疫苗；美国医学研究人员能得的所有大奖，他全都得过了；他的工作，每年能挽救约800万人的生命。而因为疫苗的诞生，人类的寿命比100年前延长了30年。

希勒曼以不断进取的精神，一次次突破科学障碍研制疫苗。他的一生，是现代流行病学和疫苗学的缩影，而疫苗的故事，很大程度上就是希勒曼的故事。

奥菲特与希勒曼共同发明了轮状病毒疫苗，在这位伟大的科学家的最后几个月里深入了解了他的生活和职业生涯。作者生动地讲述了希勒曼研发各种疫苗的细节，也以此为基础介绍了全球背景下的疫苗开发，勾勒出了200多年来的公共卫生史，在展示流行病学的得失的同时，也以有力的证据提醒人们重视疫苗的价值以及科学所拥有的拯救生命、保护人类福祉的力量。

作者简介

保罗·奥菲特(Paul A.Offit)，医学博士，是专门研究传染病的儿科医生，是疫苗、免疫学和病毒学专家，还是一种轮状病毒疫苗的共同发明人。

他是莫里斯·R.希勒曼疫苗学教授、宾夕法尼亚大学佩雷尔曼医学院儿科教授、费城儿童医院疫苗教育中心主任。目前，作为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疫苗工作组的成员，正在为抗击新冠肺炎而工作。他也是FDA疫苗和相关生物产品咨询委员会的成员，美国疾控中心免疫实践咨询委员会的成员。   

作为疫苗领域的专家，他获得了许多奖项，包括马里兰大学医学院的J.Edmund Bradley儿科卓越奖；美国传染病学会疫苗开发青年研究员奖；以及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颁发的研究职业发展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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