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能够促进产业链创新吗？——基于OECD投入产出表的经验证据
发表于《改革》2022年11期
摘要：数字经济驱动产业链转型升级是未来的必然趋势，这将对产业链创新产生深刻的影响。本文构建了一个包含数字经济与产业链创新的决策模型，从理论上分析数字经济与产业链创新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基于OECD投入产出表测度产业链创新指数，从创新投入和创新利润两个维度实证检验数字经济对产业链创新的影响效果。研究结果显示：数字经济对产业链创新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这一结论在经过内生性处理和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后依然成立；异质性分析表明，数字经济对产业链创新的促进效应在金融危机之后、技术密集型产业链以及对外技术依存度较低的产业链中尤为显著；门槛检验显示，数字经济对产业链创新的影响存在门槛效应，随着知识产权保护水平不断跨越门槛值，数字经济促进产业链创新的边际效应显著增强。研究结论对于加快数字经济发展，提升产业链创新能力，以深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具有重要政策含义。
关键词：数字经济；产业链创新；投入产出模型；门槛效应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研究专项“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之“新时代中国特色经济学基本理论问题研究”（18VXK002）；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创新工程基础研究学者项目（2022—2026）；中国社会科学院登峰战略优势学科（产业经济学）。
当前，国家间经济竞争已经由产品竞争、企业竞争上升为产业链之间的竞争。相比之下，产业链层面的竞争影响范围更广泛、影响力更深远[1]。近年来，逆全球化、中美贸易摩擦、新冠肺炎疫情、地缘政治经济等复杂国际形势，严重冲击了我国产业链安全稳定，深刻暴露了长期以来我国在产业链建设中存在的一系列软肋。“断链”“断供”风险准确地表明产业链创新能力较弱是制约我国产业链自主可控与安全稳定的核心问题，深刻影响我国产业高质量发展[2]。在产业链竞争成为全球经济竞争焦点的时代背景下，以产业链为依托实现产业链创新，不仅是产业链现代化建设的内在要求，也是深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基础要件。工业经济时代，信息不对称、信任机制缺失等客观因素的存在导致产业链创新往往陷入难以深入推进的困境。进入数字经济时代，新一代信息技术加速应用，产业链日益开放化、智能化和网络化，信息可共享、主体可关联、流程可追溯成为新时代产业链的典型特征[3]。那么，值得深思的现实问题是：数字经济的发展是否促进了产业链创新？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数字经济会从哪些维度对产业链创新产生影响？数字经济对产业链创新的影响是否还受到其他因素的制约？准确评价数字经济对产业链创新的影响作用，基于产业链创新视角判断数字经济能否成为新发展格局下支撑中国产业链现代化建设的新力量，对于揭示数字经济的经济效应及推进产业链现代化建设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与现实价值。
自“数字经济”概念提出以来[4]，数字经济对创新的影响一直备受学者的关注。当今，数字技术的突破应用加速了知识的储存、扩散与编码化[5]，驱动创新范式由线性创新、创新体系进入到创新生态系统阶段[6]。相比于传统的创新范式，以数字技术为支撑的创新生态系统显著激发了企业的创新活力[7]，不断催生生产方式的适应性创新[8]。已有文献也从多个角度证实了数字经济对创新的积极作用。Bosler等认为数字经济有助于弥补企业现有资源和技术的差距，从而对创新活动产生积极影响[9]。Räisänen[10]、Tranos[11]、Usai等[12]的研究均支持了这一结论。对于中国情形，关于数字经济与创新的研究也形成了较为丰富和具有启发性的研究成果，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一是从宏观层面研究数字经济对区域创新的影响，认为数字经济的发展通过改善要素市场化配置效率提升了区域创新能力[13]；二是从中观层面研究数字经济对产业创新的影响，认为数字技术与制造业融合引致了创新数量的增加和创新质量的提升[14]；三是从微观层面研究数字经济对企业创新的影响，认为企业运用数字技术可以通过降低创新成本、增强企业之间研发协作等渠道促进企业技术创新[15]。不难发现，已有文献从理论层面和实证层面探讨了数字经济与创新的关系，大多文献认为数字经济具有创新效应。
数字经济与产业链之间的关系是当今学界和业界关注的热点问题。已有文献集中于从理论上探讨数字技术对产业链的影响，总体而言，数字经济对产业链的影响可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一方面，数字技术驱动产业链变革。已有研究认为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不仅优化了上下游企业之间的资源配置[16]，而且构建了产业链内部的信用共享机制[17]。随着数字信息成为产业链上最重要的流通媒介，产业链会发生解构和重构[18]。另一方面，数字经济成为稳链、固链的新动能。张轶群和杜传忠基于大数据融合视角的研究发现，数字技术增加了企业之间的合作，提高了产业链的稳定性[19]。不仅如此，陈晓东等研究表明，数字经济催生的新业态、新要素和新模式也能够提升产业链韧性[20]。此外，数字化转型对提升产业链抗风险能力以及自主可控能力也具有重要作用[21]。关于数字经济与产业链的实证研究尚不多见。陈晓东与杨晓霞的研究显示,数字经济是产业系统高级化演变的动力源泉[22]。随着产业数字化进程的加快，数字产业链加速形成，不断提升产业链的价值创造能力[23]和自主可控能力[24]。
综上可知，已有研究从区域层面、产业层面和企业层面关注了数字经济对创新的影响作用，为本文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理论依据和经验支持，但是鲜有文献从产业链层面研究数字经济的创新效应，也尚未有文献从实证层面对数字经济与产业链创新之间的关系做出正面回应。所以，尚不能直接判断数字经济影响产业链创新的具体效应，也无法得知数字经济影响产业链创新的边际效应如何变化。这与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数字经济大国和建设创新型国家的战略目标是不相符合的。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下，最终产品的创新程度不仅仅取决于该行业，还取决于其他中间投入行业。与产业创新相比，产业链创新综合反映了产品生产过程中所有中间投入行业的创新程度，更符合当今的经济现实。基于此，本文将数字经济与产业链创新纳入统一分析框架内，构建理论模型探究数字经济影响产业链创新的内在逻辑；基于OECD投入产出表测度产业链创新，从创新投入和创新利润两个方面验证数字经济影响产业链创新的直接效应和异质性效应；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考察数字经济影响产业链创新的边际效应是否受到知识产权保护水平的制约。
与已有研究相比，本文的边际贡献可能在于：①指标测度方面，运用投入产出模型测度产业链创新，为产业链创新的量化研究提供有力工具支持；②理论分析方面，构建一个考虑数字经济的产业链创新决策模型来探讨数字经济与产业链创新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对已有的理论研究进行有益补充；③实证检验方面，从创新投入和创新利润两个方面验证数字经济对产业链创新的影响，证实了数字经济对产业链创新存在促进作用；进一步将知识产权保护纳入分析框架中，考察数字经济影响产业链创新的边际效应变化。本文研究既拓展了数字经济的创新效应研究，也为政府制定和完善产业链创新的相关政策提供理论依据和经验支持。
陈晓东
| 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产业与企业竞争力研究中心副主任。 |
杨晓霞,陈晓东.数字经济能够促进产业链创新吗?——基于OECD投入产出表的经验证据[J/OL].改革:1-16[2022-12-26].http://kns.cnki.net/kcms/detail/50.1012.F.20221018.2200.00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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