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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银胶囊大楼被拆除了。

城市设计 2023-02-06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建筑学园 Author 南柯

1972年,日本上映了一部电影,《哥斯拉终极战役:地球防卫战》,那里面有这么一个画面,象征着“生态平衡”守护者的哥斯拉在与生化合成兽盖刚战斗中,摧毁了一个正方体胶囊组合成的建筑。


这座建筑像极了今天我们要说的主角,黑川纪章设计的中银胶囊大楼。

实际上,建筑也是在这一年才正式落地,但已经能够在影视作品中充当东京的符号。可想而知,当年它的形象和理念是多么的轰动,才能登上日本国民级别的怪兽电影中。

但是五十年后,它的寿命走到了尽头,就在2022年4月12日,它开始被拆除了。

 中银胶囊大楼© 黑川纪章建筑事务所


新陈代谢派的宣言



中银胶囊大楼是怎么产生的呢?我们要从黑川纪章和新陈代谢派的发展说起。



1934年,黑川纪章出身于名古屋的一个建筑之家,父亲是当地一位有名的建筑师,所以他从小就受到建筑师训练。

23岁时,他从京都大学毕业,随后在东京大学丹下健三的研究所继续学习和工作,这个重要的决定让他进入丹下健三构建的东大建筑圈里,并成为之后新陈代谢运动的领军人物。

 新陈代谢派部分成员,从左到右:菊竹清训、浅田孝、川添登、黑川纪章

五十年代末的日本城市从二战毁灭性的打击中恢复元气,但是日本建筑界在世界的话语权很低,他们需要一些激进的革命和力量为自己赢得关注。

丹下健三努力帮助弟子们在国际展览中闪烁光芒,这使得菊竹清训和黑川纪章们年纪轻轻便被邀请到MOMA的未来建筑展中。

当时欧洲已经对现代主义进行了各种政治和人道主义上的批判,1959年,象征着现代主义灯塔的CIAM组织因为内部的争论和解剖瓦解了。这个组织曾经的发起人勒·柯布西耶给许多年轻的建筑师写了信,说“我们已经结束了,属于你的时代来了。”

黑川纪章便是其中一个收到信的人。

 黑川纪章

而柯布西耶所说的新时代是什么样?这又是一个飞越跨进的时代,生命科学的快速发展,人类向月球和太空进军,机器人和计算机被发明出来,通讯技术正在腾飞。

科学的发展正在带来空前的技术乐观,也带给了年轻建筑师们更自由的幻想。

1960年,在丹下健三的帮助下,黑川纪章与菊竹清训、桢文彦、大高正人和评论家川添登组成了新陈代谢派,并发布了《新陈代谢宣言:新城市主义策略》的小册子。



在册子内,他们声明,“我们之所以使用生物学术语——新陈代谢,是因为我们相信设计和技术应该是人类社会向前发展的表现。”

这份乌托邦报告中展示着新陈代谢派各个成员大胆构想的未来城市图景,它们虽然各不相同,也没有一致的手法,但是都在贯彻同一种宣言:城市是一个有机的过程而不是静态的实体

 《新陈代谢宣言》中的几个代表作品


精神载体:中银胶囊大楼



很长时间内,新陈代谢派真的就只是一个宣言。矶崎新说,“新陈代谢在1968年之后就终结了。”

在这段时间内,新陈代谢的小册子,抓住了现代主义最后力量,在东京奥运会辐射的光芒下,把日本建筑圈抬到了巨大的高度。

它展望着城市如同有机生物般演替和进化,净化那些城市增长带来的消极产物。

 黑川纪章农业城市构想

只是一直以来,“代谢者”们并没有真实的作品和可靠的理论来证明图上那些“塔状城市”、“海上城市”、“农业城市”等等能够在那时或者五十年后的今天被构建成功。

但是有个建筑是个例外。这便是1972年黑川纪章设计落地的中银胶囊大楼。

从远处可以看到,这座塔以科幻的外观矗立在公路附近,就像一台来自未来的机器。

它代表着一种可更新、可替换,兼具永恒和变化属性的建筑理念。



在设计中银胶囊大楼时,黑川受到了前苏联航天飞船形态的影响,试着把舱体的概念带到设计中。

140个正六面体的舱型模块,悬挂在十到十二层高度的钢筋混凝土井筒上,它们都有着同样的形状、大小和结构。

胶囊间除了使用框架衔接,还用3厘米厚的石棉层分隔。

一楼由大中庭和便利店组成;二楼是传统的办公空间。


 ©黑川纪章建筑师事务所

每个胶囊只有10平方米,这和传统的日本茶室的面积相似。窗户的形状和比例是对京都玄光庵的“启蒙窗”的再现,而且黑川还设定了胶囊的生命周期大约是20年,这和伊势神宫的更新周期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虽然这是一座装饰和符号上脱离了日本文化的前卫建筑,但是却依然继承着日本传统建筑某些理念。

 ©黑川纪章建筑师事务所



在最初的设想中,这些模块可以移动、重组和拆除,从而实现设计所贯彻的“更新”和“代谢”。

然而,五十年来胶囊几乎没有被替换过。胶囊无法单独取出和更换,如果要替换,必须移除到它上面的胶囊,所以只有邻近的胶囊使用者达成一致,才可能真的实现更新。



它还没办法成为新陈代谢那些乌托邦理论中具有完善系统和自我更新的“巨构”建筑。不过这样的一个建筑,已经是新陈代谢派意志的展现。

在“新陈代谢”完成正确的使命后,如果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保留下来,那就是“变化与更新”的精神。

中银胶囊大楼是这种精神的继承者。


在日常中消亡



一百年来,柯布西耶名言,“住宅是居住的机器”,被传颂然后被批判。

新陈代谢派作为现代主义最后的高潮,某种意义上也是机器论的书写者。

即便他们用生物学理论来粉饰机器控制论的内核,用大量新生术语来阐述城市的有机性,但在“巨构”形态下,这些建筑延续的依然是机器般的幻想。


当中银胶囊大楼把生活空间缩小到10平方米的方块中,这种”生活机器“的哲学也越加深刻地展现出来,以此证明技术也能够带来舒适和人文关怀。

胶囊内部的细节无比精确和细致。在每个小胶囊中,包含着一张床、一扇窗户、一个书架、一张餐桌、一架衣橱。电视剧占据着架子,旁边放着收音机。

它还有小巧的浴室,放着浴缸,清洗工具能够合理地悬挂在浴室墙上。胶囊墙壁都是可清洗更新的材料。




从表面上看,这里的生活精致又得体。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的美好设想开始变得窘迫。

胶囊的圆窗直接面对的阳光和温度没有那么容易被这狭小空间所消化,人们总会直观地感受到天气的变化,要么很热,要么很冷。

胶囊的管道退化了,发生大量泄漏。下雨天,单元的接缝会雨水腐蚀,然后流淌到内部。

因为不同业主的诉求,胶囊无法按原计划进行更新,更糟糕的是,开发商倒闭了。许多胶囊已经被废弃,与它们相连的公共区域也在不断瓦解,墙壁脱落,到处都是垃圾、霉菌。

作为一座以生长和更新理念对抗时间的建筑,它没有承受住时间的考验。



2007年黑川纪章去世,这座建筑开始被公众和业主讨论是否应该拆除。

当社会开始讨论如何处置它的同时,它却因为“逝去的先锋性”吸引着许多音乐家、建筑师、设计师。

于是它在被延缓行刑的十五年里,又接待了无数想要窥探这种独特生活的艺术者们。


一位体验到这种胶囊人生的居住者说道,“我特别喜欢见到其他对这艘宇宙飞船感兴趣的乘客,热爱与他们共度的时光,就好像我们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中一起飞行。被拆除的命运让人难受,但是我依然充满希望和兴奋。”

被岁月“代谢” ,是这座建筑被赋予美好的概念,也是结果。


.END

 参考资料:[1] Nakagin Capsule Tower, Shimbashi, Tokyo  Michiel van Iersel
[2] Nakagin Capsule Tower in Tokyo / Kisho Kurokawa 
[3] Farewell Capsule Tower, Tokyo’s Oddest Buil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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