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丨写在爷爷火化后

 2021年9月23日 13:10 

“爷爷已走。”

 2021年9月23日 13:26 

看到消息和未接来电的我立马回了电话过去。

“爷爷走了”

“中午还好好的吃了饭，突然人就没了”

“120来了，瞳孔散大已经没了”

听到电话中妈妈的哭腔，我好像都还没反应过来，眼眶里还没有眼泪，心脏就在胸膛中疯狂地跳动，原来身体会先于情感做出反馈啊。

“方便的话，回来送爷爷最后一程吧”

定了最近一班的高铁，我直接从实验室往外赶，坐在地铁上的时候，思绪慢慢往前飘。

 2021年9月14日 

普普通通的一个晚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照例问候一下爷爷奶奶，却没想到这次有了不一样的答案。

“奶奶最近还好吗”

“奶奶挺好的”

“但爷爷不太好”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答案。

爷爷虽然已经九十高龄，

但年轻时的从军经历让他身体格外硬朗。

虽然也有些常见的老年人基础病，

但相比同龄人而言真的算是非常健康的老头。

明明奶奶住院时爷爷还中气十足地叮嘱着奶奶，

怎么转眼爷爷就不太好了呢。

“爷爷怎么了？”

“爷爷起不来了”

“啊！”

“周日还好好的，昨天今天就突然起不来了”

“感觉爷爷比奶奶上次还严重”

“你看看洗浴用的那种窄轮椅，买一个”

……

接连的话语打得我猝不及防，

想到爷爷可能会离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2021年9月15日 8:40 

“去看到爷爷了吗，他怎么样”

 2021年9月15日 9:06 

“爷爷意识清醒”

“好”

 2021年9月15日 15:49 

爸爸发来了几张爷爷和奶奶的照片。

爷爷的专属座位上坐着奶奶；

而爷爷面色苍白地靠在轮椅上。

虽说看起来并不精神，

但人能坐着总比想象中要好一些。

 2021年9月16日 11:37 

爸爸又发来了张爷爷自己吃饭的照片。

“今天是不是又好点了”

“可以自己吃一点点东西”

“那还挺好的”

虽然照片里的老头不如从前硬朗，

但老人嘛，逐渐需要人照顾这不是正常的吗？

 2021年9月18日 

因为HPV第三针九月中旬才到时间，

我开学前便计划着中秋回来解决它，

但博士学业的压力又让我有些踟蹰、犹豫。

“中秋能回来还是回来吧”

爸爸希望我回来，

两件事的叠加我还是决定回家。

爸爸接到我后，

“你怎么剪头发啦”

“昨天陪爷爷剪的”

“爷爷还好吗？”

“还可以，就有时候不清醒”

“你爷爷说剪头发给1万块，你说他清醒啵”

“明天去看看他”

“好”

 2021年9月19日 

“爷爷我来看你啦，你还好啵”

“热”（爷爷抬手指胸口）

“但你手好凉”

爸爸一直给爷爷搓手，

我也给爷爷揉揉这里，捏捏那里。

奶奶回到了房间里，

大家坐着聊了很久很久，

期间聊起以前房价，爸爸记不太清，

还问了问爷爷，爷爷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是我见爷爷的最后一面。

思绪到这里开始放空，眼泪无声的往下流。

 2021年9月23日 17:28 

到达殡仪馆。

常挂在他房间里的那张照片，出现在了桌子上，

跪上蒲团的那一刻，眼泪开始决堤，

磕头、起身、绕馆一周，

我正对着门落座，不敢回头。

爸爸在我身边坐下，抓住我的手。

“爷爷已经九十，高寿了”

“爷爷没什么痛苦”

我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任眼泪流。

 2021年9月24日 

因为要给爷爷写悼词，我看到了爷爷的档案。

印象中的爷爷一直是我们家里最棒的人，

小时候，爷爷爱和我说他早年从军的轶事；

说他军体比赛拿过什么什么奖，

说他射击比赛有多么多么厉害，

我爸也总说，爷爷以前是参谋长、副团长，

是有军事才能的人。

家里有时也有爷爷的老部下来看望他，

所以我一直以为爷爷年轻时很风光、很幸福。

但看到档案我才明白，

为什么我很少看到爷爷那边的亲人。

爷爷的童年很辛苦，

父母早逝，和姐姐相依为命；

7岁开始务农，11岁给地主打工，

15岁姐姐逝世，从此成为了孤儿。

我记忆中他的侄儿，实际是姐夫续弦后所生，

所以真正有着血缘羁绊的只有我们这些后代。

 2021年9月24日 14:25 

“人到底会不会有灵魂？”

 2021年9月24日 21:30 

“如果人有来生，希望您父母双全、家庭美满、一生顺遂，能有群更为争气的后代，能少一些遗憾。爷爷，再见”

 2021年9月25日 

火化、上山、下山，浑浑噩噩的结束了这一切。

这篇断断续续、零零散散的推送就到这里吧。

“他只是走出了时间，换种方式继续守护着你”

“有些想您，可能的话来梦里见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