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 货｜新标准来袭，词表如何焕然一“新”？（附《等级标准》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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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7月1日，备受瞩目的《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简称《等级标准》）正式施行，这是国家语委首个面向外国中文学习者，全面描绘评价学习者中文语言技能和水平的规范标准。不仅如此，它作为HSK3.0（汉语水平考试）改革的先声，正式预告三等九级HSK3.0时代的到来。《等级标准》主要起草人刘英林老师曾在2021年12月的《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国际对接与国际应用会议上发言表示，《等级标准》为优先研发HSK3.0新框架奠定了坚实基础，它将引领HSK3.0进行创新与升级，促进新世纪汉语水平考试新框架、新体系的形成[1]。

词是最小的能够独立运用的语言单位，也是二语教学与测试一直以来的重点关注对象。

1992年6月，由国家汉语水平考试委员会办公室考试中心研制的《汉语水平词汇与汉字等级大纲》正式颁布。它为我国汉语水平考试（HSK1.0）的开发与教材编写提供了明确的依据，在对外汉语教学领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3]。三十年间，为了与时俱进地满足汉语教学与考试需求，不少标准、大纲及相应的词表陆续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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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标准》创立了“三等九级”中文水平等级标准新体系、新范式[2]。与之对应，《等级标准》词表也分为“三等九级”。所谓三等，就是初等、中等、高等。初等再分一到三级，中等继续分四到六级，高等虽有七到九级，词汇之间却不再有明确的级别界限。

现阶段，HSK2.0主要以《新汉语水平考试大纲》词汇表（2012修订版）（简称HSK五千词）[6]作为教师出题、学生备考的参考资料，《等级标准》实施之后，HSK3.0考试将会依托其进行新的改革与升级。那么，新标准词表与HSK五千词词表有哪些不同？新标准词表究竟“新”在何处？

要具体地谈转变，首先，需追溯早期HSK的研制历史。

HSK1.0时期，词表以《汉语水平词汇与汉字等级大纲》（1992、2001）为依据，词表收录8822词。张晋军（2010）指出，珠穆朗玛峰的高度为8848米（1975），如果把汉语学习比做登山，从词汇量设计的角度看，HSK1.0的高度可与珠峰相“媲美”[4]。这样的“海拔”使得大量汉语二语考生望而却步，不仅部分考生放弃汉语学习，当时的汉语教师也不鼓励学生参加HSK考试。考生数量不理想，降低考试难度迫在眉睫，于是HSK2.0应运而生，与之配套的《新汉语水平考试大纲》词表由8822个减少到5000个，等级也做出了相应调整（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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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伴随语言文化交流的日益深入，中文学习的需求也不断扩大，《等级标准》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中诞生。“考生‘数’固然是一个考量因素，但是考试的‘质’更是关键所系[1]。”HSK要从2.0走到3.0，就要实现从“数量”到“质量”的转变，这也明显地体现在了新标准的词表设置中。《等级标准》词表相较于HSK五千词增加了6510个新词，兼顾了不同语言水平的教学和测试需求，其中，新增高等（七至九级）词汇能够较好地满足来华留学硕博阶段学习、中文专业学习和海外汉学研究等高水平的汉语学习需求。

《等级标准》词表分为三等九级，共收录词语11092个。其中，为了更精确地比对新旧词表，笔者将新词表中的“爸爸|爸”10组词分别处理为“爸爸”“爸”等词，将“差（一）点儿”4组词和短语分别处理为“差点儿”“差一点儿”等，处理后的词语总数为11106个。HSK五千词中，将“因为……所以……”四组句式处理为“因为”“所以”等词，处理后词表共有词语5004个。两个词表具体比对情况如表3。P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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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统计，《等级标准》词表对HSK五千词的覆盖率达91%，反过来，HSK五千词只占《等级标准》词表41%的内容。对比HSK五千词，《等级标准》仅第一级就新增了209个词语，从第二级开始，随着级数增高，每一级别都新增了300左右的新词，五级达到了436个，六级更是达到了814个。如需获取高等汉语水平证书，例如HSK七级、HSK八级、HSK九级，汉语学习者们或许还需要继续掌握上千新词（《等级标准》词表七至九级相较HSK五千词新增了4000余词）。

词汇量的增加也带来了新旧等级之间的衔接问题，换言之，如果你是掌握了全部HSK五千词的“学霸”考生，想要达到新标准的中等水平，也需要再学习2457个新词语。不仅如此，HSK2.0的汉语学习者们还需要适应变换等级的词汇，如表4所示，新标准一级出现的词语已经覆盖了HSK一级到五级，到了新标准二级，除去新增词，其中出现的词语大多数已经集中在了HSK三级和四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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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形词与兼类词是二语词汇学习中的重难点，HSK五千词标记了9个同形或兼类词，每个词有两种词类标注。《等级标准》中的同形或兼类词却扩大到126个，其中16个都兼有三种标注（包含词类和注音），如表5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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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HSK五千词相较，《等级标准》词表考虑了词缀、短语等信息的收录和标注，并取消“因为……所以……”等句式的收录。

词缀是汉语词汇学习中的重点，HSK五千词词表中未做标记，而《等级标准》标注了22个词缀（如表6），在每个词缀后用括号注出例词，如：“第（第二）”“老（老王）”，以方便考生学习与掌握词缀的使用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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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词缀以外，其他的一些词和短语等在《等级标准》中也有相应处理。对于“差点儿”/“差一点儿”、“好容易”/“好不容易”、“有点儿”/“有一点儿”、“有些”“有一些”这类用法接近的短语和词，新标准词表将它们整合，只占四个词额，体现在词表中为“差（一）点儿”、“好（不）容易”、“有（一）点儿”、“有（一）些”。

HSK五千词中的句式，如二级的“因为……所以……”“虽然……但是……”，三级的“不但……而且……”“只有……才……”，新标准词表不再收录，交由语法大纲负责。

张博（2015）研究指出，HSK五千词在相当程度上收录复合词而未收作为其构成成分又可自由使用的单音节词，其忽略了语言理解和生成由“小”及“大”的基本向度，没有考虑到二语者识别复合词构成成分语义的困难[5]。

换言之，母语者看“鸡蛋”这一词，可以理解为“鸡”与“蛋”的组合。二语学习者则可能将它作为母语词“egg”的整体对译，从而会在点菜时说出“我要吃鸡蛋的妈妈”这样啼笑皆非的话。“鸡蛋”一词的理解，其实涉及了“鸡蛋”“鸡”“蛋”三个词语，如果词表仅收录“鸡蛋”一词，则难以帮助学习者建立语素意识。《等级标准》词表的编排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一问题。例如，HSK五千词第一级直接出现“出租车”，而《等级标准》词表一级先收录了“车”“车票”“车上”“车站”“打车”等，二级才收录“出租车”。同样的等级下，《等级标准》词表一级先收录“打（动）”再收录“打车”“打电话”“打开”“打球”等，而HSK五千词第一级仅有“打电话”一词。单音节词与复合词汇、短语的相互配合，潜移默化之中帮助考生识别其内部成分与构词理据，也体现了“语素本位”和“词本位”教学观念的相互结合。

即使新标准词表在很多方面有所更新，但仍出现少数有待商榷的情况。查阅《现代汉语词典》（第七版），“一下儿”既是数量词、也可作为副词表示短暂的时间。《等级标准》词表中，“一下儿”和“一下儿（副）”分别出现在一级与五级，其中，仅有五级的“一下儿”标定了词类。从研制理念来讲，《等级标准》每一等级的词汇与语法宜保持一致性，而词表一级和五级所收录的“一下儿”，在语法大纲二级中作为动量词和数量补语语法知识点出现，不同大纲之间的等级衔接性仍有待进一步考虑。

除了上文的例子，现有的词汇定级和收录范围是否合理都需要进一步探索与研究。“路漫漫其修远兮”，事物总在量变的积累中达到质变。《等级标准》的出现是无数学者宵衣旰食、呕心沥血的成果，研究以其为基础的新课程、新教材、新考试则是接下来的重点，这也让我们无比期待传统与创新相结合的HSK3.0新时代。

徐云洁，北京师范大学中文信息处理研究所硕士生

本文在调研和写作中得到了胡韧奋、唐兴全、杨丽姣等老师的无私指导和帮助，在此一并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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