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艺：教书育人，更多的是收获与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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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教学名师 人民医院 冯艺
编者按
第十七届北京市高等学校教学名师奖和第五届北京市高等学校青年教学名师奖评选工作已于近期结束。北京大学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陈斌、数学科学学院唐少强、外国语学院宁琦、体育教研部赫忠慧、人民医院冯艺当选北京市高等学校教学名师；法学院刘哲玮、信息科学技术学院陆俊林当选北京市高等学校青年教学名师。
他们积极活跃教学一线，深刻探索教育规律，引领教学团队成长，对北京大学本科教育质量的提升作出了重要贡献。
本期教学名师，我们一同走近冯艺老师的师者生涯，聆听她的北大故事。
前 言
麻醉科医生，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职业。他们往返于手术台侧，用自己渊博的知识，出众的能力和丰富的经验保障一场场手术得以成功。56岁的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麻醉科主任、疼痛科主任冯艺教授，已经在麻醉学的岗位上坚守了整整三十三年。在她的临床、教学与科研生涯中，经手了无数麻醉病例、积累了无比丰富的经验，亲手培养了诸多优秀的临床医生。她是如何走上麻醉学的道路的？她的教学改革有何与众不同之处？她对学生、学科和职业有何长远的展望？
走入“麻醉”：服从分配下的双向选择
沉心麻醉学将近四十载的冯艺老师，时至今日还清晰记得，1987年刚毕业的自己，站在职业生涯的重要分岔口，“被动”踏上麻醉学之路时的期待与茫然：“那时候不比现在，我们的工作方向，主要是由学校，依据学生平常的身体状况、学习情况，依照医院和国家的要求进行分配的。”于是，喜爱动手却因作为女孩而身体不够强壮的冯艺老师，没有进入外科等大科室，而是被分入了当时还属小科的麻醉科。可在这之前，对于麻醉科，冯艺老师仅仅有过三天的实习经历，听过几节简短的理论课程。但即便如此，年轻的冯艺老师还是毅然决然地服从了分配，在陌生的麻醉科，开启了自己广博而深远的行医之路。而当现今再谈起这段经历，冯老师不无庆幸地说：“虽然走入麻醉科是一个偶然的被选择，但如果有机会，我能回到当初重新决定，我和麻醉科一定会是双向选择。”
哪怕已经过去多年，对于初入麻醉科的那段实习岁月，冯老师依旧念念不忘。这其实并不是一段轻松的时光，品学兼优的冯艺老师就是在那时候，挨到了上学时第一次批评：当时，尚且年轻的冯老师为了模仿电影里频频出现的护士排除针管空气的滋水动作，一不小心滋出了半毫升液体，被指导老师严肃地教训了一通。要知道，麻醉科是一个对于动手技术、精神警觉、工作仔细要求非常高的学科，许多药品的剂量都是以微克、毫克来算，稍有不慎，看似只差一点，实则结果是天差地别。而冯老师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一下子让药品少了六分之一，倘若病人体重很大，药量将很可能不够。通过这件事情，冯老师深刻地认识到：“细致和认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细节决定了我们所有工作的成败。”
而在冯老师多年的执教从医生涯中，最令她难以忘怀的，还是职业生涯刚开启时遇到的那位麻醉科老主任。谈到这位已故的、真正手把手将自己领入麻醉科的老师，冯艺老师感动而感激地回忆道：“当年我毕业的时候，他只说了简单的一句话：‘听说你的性格很直爽，很适合做麻醉医生。’简简单单的一个评语，让我坚定了我的道路。”
而更让冯老师印象深刻的，是一次同老主任值夜班的经历：当时接诊了一位气管肿物的急诊患者，已经被憋得面色青紫，端坐在轮椅上呼吸急促，痛苦地不能言语，当时能救他的只有一件事——做一个气管内插管，跨过肿物，一端通到气管远端，一端接到呼吸机上。但是这个操作本身是极其困难的，且不论插管时如何保证不碰掉肿物引起并发症，当时的情况不可谓不极端：一般插管都需要病人平躺着，但是这位病人根本没有能力躺下，插管的条件是非常困难的；而这个病人本身的情况之恶劣，使得留给医生操作的时间也就十几秒不到。可即便如此，这位主任依旧临危不乱，仅用不到10秒就完成了插管。
目睹这一幕让冯老师感慨万千：“做医生，首先要有勇气，但这个勇气一定是建立在职业自信之上的，而这个职业自信是多年的磨练和修行才可以获得的。这个主任他一定不知道，无论是从医还是教学，他的这个举动影响了我几十年。”
传授“麻醉”：教学改革中的匠心独运
在冯艺看来，医生是一个无比高尚的职业。“医生不是普通修理机器的人；他是一个帮助‘修理’生命体的职业。”因此，一个合格的医生，应当对职业有足够的敬仰，对生命有足够的尊重。如何通过优质的教学，将北大出色的新生，培养成基本素养过硬，能够独当一面，还具备深层人文关怀的麻醉科医生，是冯艺在教学改革上孜孜以求、不断探索的目标。
“有时我自己会沉浸在教学中，但台下听讲的学生们对知识的接受程度，反而并不高。”冯艺担任北京市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基地主任时，对此感悟颇深：“我们好像很努力地教了很久，但学生在考核中并没有表现出很好的结果。”到底是教学的知识结构不够好，还是教学方法不够好？由此开始，冯艺开始了长期探索。探索的结果，是一系列经过深思熟虑和反复试验后推出的教学改革项目，“体验式学习平台”与“360度评价体系”就是其中两个突出成果。
体验式教学最早由哈佛大学教授大卫·科尔布设计。在体验式教学中，学习不止是内容的获得与传递，更是通过经验的转换从而创造知识的过程。冯艺在借鉴其理论的基础上，针对医学专业进行了自己的教学设计：先向学生讲授理论课程，再引导学生将学到的知识复盘给老师，最后基于复盘对学生进行点评，以达到巩固知识点的目的。
除此之外，冯艺还针对麻醉学科的特点，设立了学生评估与互评环节。“学生第一次接触注射器、麻醉药品是非常紧张的。麻醉药品的用量因人而异，因此需要评估麻醉的难易程度。通过让学生自己体验评估方法和原则，互评对方的表现，这种教学方式能让学生更立体化、形象化地实践课本上的方法，了解其效果如何。”通过对学生的问卷调查和检验，冯艺发现：通过体验式学习平台，学生的学习方法、知识掌握的深度与牢固程度，确实好于普通的教学方法。
而开发“360度评价体系”的灵感，则来自于一种企业评估体系：结合上级、下级、同行的评价，形成“方位上的360度”。冯艺则基于传统360度评价理念，制作出有麻醉特色的评估体系,综合考虑一个医生的基本知识、临床操作、人文关怀等多层面的素养，形成“能力上的360度”，以考察学员是否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医生。
令冯艺感到无比欣喜的是，原本运用在麻醉科的教学改革，如今正慢慢推广至医学教育更多领域，甚至被其他学科采用。冯艺谈及教学改革时，话语中包含着对学生的无限期望：“我们也谈不到有多大的成就，但是确实是在不断的尝试新的方法，用在各种各样的课堂上。我觉得北大的生源，基础水平非常高，学习能力非常强。那么，我们就一定要运用更好的学习方式或教学方式，让他们能够掌握更好的教学内容和更好的知识体系。”
展望“麻醉”：职业信仰外的学科推广
在采访中，一旦涉及到专业领域，冯艺老师的言语与神情就立刻变得严肃而尊崇，她不止一次地提到：“医生这个职业是非常非常重要、非常非常崇高的，尤其作为一位麻醉科医生，或许努力的结果不一定能被人直接看到，但在心中一定会有一种默默的成就感。”透过她温和而有力量的讲述，我们清晰地感受到冯老师悬壶济世的人道主义悲悯情怀，以及对于自身职业的坚定信仰与对于人类生命的敬畏尊重。
而在科研、教学、临床三方工作之外，冯老师还心系着对于非医学人士的医学普及与学科推广。除了麻醉科，她特别提到了一个主治长期疼痛的新兴独立科室——疼痛科。这个领域的医生较之其他，还面临着更大的挑战：来到科室的病人往往被疼痛折磨了数月乃至数年，他们都愁眉苦脸、神情苦闷，有三分之一的病人还伴有焦虑和抑郁，如何更好地处理这些患者，对于冯老师及其同行，与后辈学医者而言，都是极为艰难的责任、使命。而类似疼痛科这样的新兴科室往往因为缺乏与外行的沟通普及，被社会长期忽略，冯艺老师盼望着更多的有志者前来认识这些学科，给予从事这项事业的医学工作者更多的关注。
结 语
专业知识、临床操作、丰富经验、人文关怀——这些要素不可或缺，构成了冯艺心目中合格的医生。医者仁心，麻醉科与疼痛科医生面对生理、心理上承受巨大压力的患者，必须用高超的技术与真切的关怀，与病魔斗争。冯艺三十余年来持之以恒的努力，就旨在培养真正能够胜任这一神圣职业的医生。尽管同时从事教学、科研、临床，对冯艺提出极高的要求，她仍以无限的热情，投入这项神圣的事业中。“教书育人有辛苦，更多的是收获和喜悦” ，正是她硕果累累的教学科研生涯的真实写照。
采访 | 颜一澄，黎子承
撰稿 | 颜一澄，黎子承
编辑 | 李佳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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