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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代都有人躺平,每一代躺平的人都后悔了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升值计 Author 升值君




1. 躺平和躺赢




躺平不是一个新鲜事,我们大学时代流行一个跟躺平差不多的词,迷茫。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有一个特别讨厌的男辅导员,板着唇红齿白胖乎乎的肥脸,撅着樱桃小嘴扯着公鸭嗓子,歇斯底里地冲我们喊:你们凭什么迷茫?你们郁闷我可以理解,你们怎么可以迷茫?



说这话的时候,这个200斤的胖子背着手踱着方步,留着背头,不知道还以为他是知名教授或者是校领导,其实他只是一个随时可能被学校非升即走的边缘教工。



迷茫、郁闷、还有现在的躺平,其实都是一件事,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奋斗的价值。



这不是一件新鲜事,这是每一代人都遇到的事。固化才是自然界和人类历史的常态,每代人,每一个物种来到现场时,都会发现一个令人悲观的事实:世界已经被老人瓜分殆尽了。


所以,有些年轻人开始学起老年人的样子,大腹便便,脑满肠肥,背起手来学着老年人的腔调,训斥比自己更年轻的年轻人,希望可以更像一点老年人,在老年人面前卑躬屈膝,然后得到世界的一点怜悯。


还有更多的年轻人选择不干了,躺平了,想跟世界比比谁更可耻。



前者固然是傻X,不值得同情,也注定只能捞到一点残羹冷饭,其实这也是一种形式的躺平;但是后者,也不可取,因为大多数躺平的人,其实不是想躺平,是想躺赢的,只不过躺不赢,才选择躺平,之所以现在躺平,是因为生活,还没有逼到那份上,现在还能躺。




2. 躺平即正义




正如我说的,迷茫也好,躺平也好,这不是一代人遇到的问题,这是每一代人都遇到的问题。



陶渊明,就是躺平的祖师爷,什么「不为五斗米折腰」,什么「种豆南山下」,什么淡泊名利,归园田居,行为高洁,都是贴金,真相是什么?真相就是躺平,躺平的结果是啥?



陶渊明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喝酒,「种豆南山下」的下句是「草盛豆苗稀」,只能证明他亲自种田会饿死。他的「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 」是谁在经营?《昭明文选·陶渊明传》中记载,「其妻翟氏亦能安勤苦,与其同志。」



他的老婆翟氏一边辛苦耕种,一边抚养孩子,可能还要伺候公婆,还要默默等待自己像个孩子一样的丈夫长大,这样的贤妻良母,在陶渊明笔下,却是另一个人, 他在《与子俨等疏》中提到妻子说:「但恨邻靡二仲,室无莱妇,抱兹苦心,良独内愧。」



什么意思呢?我只恨我的邻居没有二仲这样的隐士,我的妻子不是老莱子之妻那样甘于贫困的女人。老莱子,他是一位隐士,楚王重礼聘他为官,这个老莱子就心动了。其妻竭力劝止他,非要跟他甘于贫困,于是老莱子就跟妻子一起躲到别的地方继续隐居。



陶渊明的所谓躺平,就是不事生产,靠着老婆养。但是她老婆就倒了血霉了,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田间,工作量之大是难以想象的。所以她想让老公赶紧长大,不要再躺着了,不要把负担给她一个人扛。



陶渊明的爷爷是陶侃,陶侃年轻的时候家境贫寒,靠母亲卖掉自己长发,才有钱待客,请了名士范逵吃了一顿饭,才有机会逆袭。陶侃一生自强不息,做到广州刺史这样的封疆大吏,每天早晨把一百块地砖搬到院子,晚上再把砖搬到室内,保持自己的身体和斗志,最后从寒门子弟一路逆袭成东晋的太尉,然后才有了陶家的振兴。



对于陶侃这种人,他的字典里没有躺平,只有奋斗,一介贫寒之士,在门阀林立的东晋,一度位极人臣,为家族杀出一条血路。因为有陶侃这样的祖父,陶渊明才能接受良好的教育,才有了家学,才有了祖荫。陶侃的一路奋斗让陶渊明有了躺赢的机会。



陶渊明的躺平,也不是躺平,而是他自己定位过高,他「不为五斗米折腰」,不是因为他淡泊,而是他看不上五斗米,因为他家里是二千石以上的高官,他想做陶侃,但是他没有陶侃的坚韧和自拔,所以,他选择了躺平,至少躺着,不用那么辛苦,而且躺平,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是别人只会惋惜你,不会指责你,很多人会说,陶渊明只是不奋斗,只要一奋斗,以他的才华,取高官如探囊取物。



这就是躺平的诱惑,躺平的魅力在于,他不用努力,就可以在道德和舆论上得到自己想要的。



躺平即正义,只要你不会躺到饿死,大多数人对你都只是惋惜,并不会指责。




3. 躺平的结果




但是,为什么我不劝你躺平呢?躺平,可以轻松过得了别人的关,但是,你未必过得了自己这一关。



陶渊明晚年,还有一首诗,这首诗和躺平、和归隐,和菊花,和田园没有任何关系,这里只有怨念和追悔莫及。



这首诗叫《责子》:


白发被两鬓,肌肤不复实。虽有五男儿,总不好纸笔。阿舒已二八,懒惰故无匹。 阿宣行志学,而不爱文术。雍端年十三,不识六与七。 通子垂九龄,但觅梨与栗。 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



陶渊明自己在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时候,忽然痛心疾首地痛斥他的五个儿子,老大阿舒十六岁了,懒惰举世无双;老二阿宣,已经十五岁,根本不爱读书;老三陶雍和老四陶端已经十三岁,连6和7都不会数;五儿子小通已经九岁了,只知道要栗子和梨子。



陶渊明能怎么办呢?他只能仰天长叹,继续再来一点「杯中物」。


也就是说,陶侃发奋图强,一生自强不息,做到三公这样的高位,终于振兴的陶家,在陶渊明的躺平之下,陶家的下一代,虽然人丁还算兴旺,但是他的五个儿子,已经愚钝庸俗,根本没有继承这位天才诗人的才华。陶侃能够让他的孙辈享受红利,但是陶渊明因为多年的任性,已经断绝了通往原有阶层的人脉,不足以让他几个儿子继续躺下去了。



其中三个小儿子,更完全愚痴,而老年的陶渊明,显然也没有精力入仕、升迁,陶家的孩子们,已经完全丧失了阶级跃迁的可能,注定要消失在漫漫历史长河中。


这就是躺平的结果。




4. 向下总比向上难




阶层固化这种事,不存在的,向上跃迁的路固然狭窄,但是向下跌落的路却宽阔无边。



所有想躺平的人,其实都不是真想躺平,而是负气。大多数说要躺平的人,没有陶侃的坚韧,只有陶渊明的孤芳自赏,所以在看到太多人躺赢之后,急了、怒了、崩了,心里有火了,这就是负气,然而负气的结果是啥?



陈寅恪有首诗,「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斜阳。」



向上的过程中,固然要内卷,要死磕,要虚伪,但是向下的路却是赤裸裸的倾轧。陶渊明做参军,做县令,无非是诗酒唱和,迎来送往,逢迎拍马,但是等他真的回归田园,他要做的,可是真的体力劳动,只不过他不用自己做,他老婆来做,他儿子来做罢了,他不负重前行,有人替他负重前行。



所以,我一直强调一件事,向下总比向上难。向上的路,艰难都是明晃晃地,向下的路,艰难是暗戳戳地,看起来只要一躺万事休,但是你在向上的过程中,你碰到的人,虽然虚伪矫情,但至少对人生的态度还是积极向上的,但是向下的这帮人,可是个个希望你千万躺着,不要坐起来,因为你一坐起来,他就不能安稳躺着了,所以他们会像沼泽一样吸住你,把你摁在泥地里陪他们打滚,避免他的躺平显得特别突兀。



所以我劝想要躺平的人,好好想一想,能不能忍受躺平之后向下的坠落,能不能忍受坠落之后的落井下石,能不能忍受躺平多年后「四海无人对斜阳」的落寞。



如果可以,那么请躺平。


如果不行,还是站起来,至少坐起来。



对于年轻人而言,要学陶侃,不要学陶渊明。给不想躺平的年轻人三个建议:



1. 耐心。做一个更有耐心的人,任何时代都有任何时代的艰难,任何时代,资源总是被老人瓜分,但是任何时代,也都有任何时代的陶侃,任何艰难时代看起来很长,但也不会太长。



2. 结识高维度的关键人。对于陶侃来说,决定他命运的人就是范逵,这一顿饭改变了他的人生,任何机会,都是人带来的,你跟你当下的同龄人同类人在一起混再久没有用,他们只会给你信息污染,说来说去,只有躺平,因为他们的认知,放眼望去,无路可走。


陶侃也无路可走,但是陶侃结识范逵以后,告别时只问了一句话:你想做官吗?陶侃说:想,但我没有人引荐。范逵就向陶侃的父母官引荐了他。



3. 离开老人赛道,勇闯新大陆。大多数想躺平的人,是因为他们的赛道,已经竞争白热化,老人们已经把旧大陆瓜分干净了,你在旧有的赛道里,再努力,再勤勉,再搬砖,也赢不过老人,必须勇闯新大陆,到新的赛道去。


陶侃出身文职,但他的机会全部来自于武功,平定叛乱,那时候的门阀子弟,喜欢的是清要的职位,又清闲,又显要,陶侃干的全是费力不讨好,还有高风险的工作,这就是新赛道,新大陆,新大陆才有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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