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推动变革之前，你需要知道这些事

导读：

如果想要推动世界的变革，我们该怎么做？

在最近举办的“领读人计划”线上读书分享会中，领读人——来自陕西妇源汇性别发展中心的孙海华和分享嘉宾徐凡共同为大家解读《变革如何发生》这本书，带领读书会的参与者们一起了解作者邓肯·格林教授的观点，并以自己的经历来诠释“如何推动变革”。

下面精选孙海华在读书会上，对于本书的内容的部分分享。

各位读者伙伴大家好。我是来自陕西妇源汇性别发展中心的孙海华，非常高兴能有机会和大家一起交流《变革如何发生》这本书。在这本书里，作者提及了大部分我们曾经或正在经历的社会工作的点滴，然后引经据典，在更宏大的国际背景下娓娓道来，让我深以为然，然后从熟悉的角度开始反思和总结。这是我读这本书最大的感受。

关于这本书的作者邓肯·格林教授，他的第一个身份是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教授。刚看到这个抬头的时候，我其实脑子是嗡了一下。为什么呢？因为这本书不薄，又是一名教授的作品，我作为读者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会不会是那种非常的艰深的学术性作品？”好在作者没有让我失望，如果你一章一章读下去，会发现本书引用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一线项目经验，来说明和阐述作者的理论观点。这些项目领域宽广，从气候变化到妇女赋权，从教育到健康，读起来非常有趣。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作者不单纯是一名学者，还是一个行动者！他是英国乐施会高级政策顾问，几十年以来他以记者和NGO研究员的身份，参与和观察了大量发展类项目，在此过程中提炼出经验并上升到理论，然后他又用这些一线的经验对他的理论进行阐述和说明，保证了这本书既有理论的高度又很有趣。这个书的写作过程也很好玩，作者在没正式出版前，就建立了一个网站，将书稿贴在了网上，收集读者的建议并吸纳进他的文稿。这个写作过程听起来就非常的“发展范儿”，是一个参与式的写作过程，尽量让更多的人参与到他的写作中来。总之这是一位有趣的作者用很有趣的写作方式完成的著作，请大家一定不要被这本书的厚度吓到。

本书名为《变革如何发生》，首先就要对“变革”的理解达成一个共识。作者认为这个change不是自然发生而是人为推动的，推动的人不是技术专家也不是企业家和经济学家，而是社会活动家。这些人有明确的目的，会采取积极的行动，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解决社会问题，使社会变得更好。其次，这里说的变化是有指向性的，是明确的要打破，然后建立一些新的东西，这才能叫变革，“鼎故革新”的意思。所以这本书讨论的不是一般的变化或者是自然发生的变迁，而是人为推动的，朝某个特定方向的一个变化。变革发生的推动力，作者提到可能是技术，也有可能是政权更替。除此之外，邓肯先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理解变革的工具，就是“系统与权利的方法”。

本书一共有12节，分为四大部分。作者先详细介绍了“系统与权利方法”这个工具，然后运用系统权力方法和读者一起理解常见国家、法律等机制，讨论如何在其中寻找能够推动变革发生的契机。

关于这本书，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些我觉得很有触动的观点和概念。

关于系统思维，最重要的是接受系统的“复杂性”和“多变性”，使用一种“正向偏差”的学习办法。

关于“复杂性”。由于在人类系统中，各种因素之间存在大量的观察反馈回路，所以它们不可能被化约为简单的因果链条。作者指出在我们的生活和社会层面上，变革是不可预测的：我们生活中的大多数事情并不是因果关系。用烤蛋糕和养育孩子举例：烤蛋糕是一个比较简单的系统，只需要找到食谱，买来各种原料，确认烤箱可以用，然后搅拌烘烤，立马就可以烤出美味的蛋糕，基本的程序是固定的，可重复而且可靠，即使烤得不好吃也是可以吃的，所以这是一个简单的线性关系。但是养育孩子就不是这样简单的线性关系。我们养育孩子的时候，很难在孩子刚出生或者三岁的时候给他规划好20年以后所有的活动，即使你做了各种假设，设计好了产出和结果，并且严格按照规划来实施，你的孩子也不一定能按照你的计划来成长，因为总是有很多意外情况出现影响到结果。所以作者调侃说，养育孩子没有任何正确的途径，所谓最佳实践都是欺骗那些缺少安全感，或者初为父母的人，对父母真正有帮助是经验，所以在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大家可能觉得会容易一些。作者通过这样的对比说明我们所处的环境是一个复杂的多变的系统，我们要带着系统思维来看待项目和我们周边的事情，许多表面无关的因素交织在一起，就可能会推动变革发生，能够识别其中涉及的所有因素，并且理解他们如何互动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关于“多变性”。作者提到，你无法预先理解和计划所有事件。既然这个社会是非线性的，我们没有办法很好地预测未来，就只能学习如何在这样多变的情况下灵活对待。作者给了我们一些小提示：比如说保持灵活性，在应对突然出现的事件时，我们要能够搁置原有的方案，并且建立快速不断的反馈机制。因为有时候变革发生的时候，是有短暂的窗口期的，错过这个机会可能就没有办法了。作者也提到要进行“多重平行试验”，有人说社会发展工作也属于一种社会风险投资。风险投资资本家是不厌恶风险的，如投资十个项目，他们知道有九个会失败，但是当第十个成功时，就会有足够的收入来弥补之前的损失。众所周知，社会活动家通常都会特别害怕失败，就好像我们设定的产出和目标假设是必然成立的，大部分资助人也要求项目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而实际上，凡是有项目经验的人都很清楚，我们没有办法保证绝对的成功。系统是多变而复杂的，我们很难设计一个非常完美的项目，然后指望这个完美的设计达成完美的结果。最好的建议应该是先有一个初步评估后靠谱的想法，然后迅速启动，进入快速而节约的实验和调整，直到找到真正可行的项目，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就需要有在实践和失败中学习的能力。

关于“正向偏差”。作者举了一个例子，有2个社会发展工作者来到越南，他们的目标是改变0到3岁儿童的营养不良问题。一般来说 ，我们项目人员标准的模式是会去看儿童营养不良的原因是什么，导致原因的原因又是什么？然后缺什么补什么，一般是这样的一个工作流程。但是这2人另辟蹊径，在当地社区找了一些志愿者，请志愿者去找社区里面寻找发育很好的孩子家庭，看这个家庭是怎么做的，有哪些做法使得他们的孩子没有患上营养不良。志愿者们发现，原来这些喂养还不错的孩子父母，会从水田里面捞一些小虾、小螃蟹或蜗牛剁碎加到孩子的食物中，还有就是会给孩子们少食多餐，每天喂孩子四-五次，相比之下大多数家庭可能就只有早上和晚上进行一次喂养。这两个经验被分享在社区里面，然后一年后，项目区80%儿童的状况得到了改善。在这个例子里面我们可以看到几个关键点：首先对于任何现有的问题，社区中的某些成员都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法，我们不需要另外再设计，本地人解决本地问题，方法就在那里，我们要关注的是人们已经拥有的成就和知识，而不是只看到不足。另外一点，不是靠外来专家观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找当地的志愿者来发现经验，这样有利于发现真实的原因，而且本地人也很好接受。社会工作者一定要把自己放在协助者的定位，不要总带着我知道的角度去工作。

关于权力分析的方法。作者介绍了3种权力类型和4种权力关系。这个世界是不存在权力真空的，权力关系无处不在并且决定着最终结果。所以我们需要进行权力分析，了解在具体的事务上是谁掌握了什么样的权利，要怎么样才能影响他作出改变，从而选择更合适的策略。

权利的三种类型包括可见权力、隐藏权力和不可见权力。可见权力就是我们平常比较熟悉的法律和制度等。隐藏权利就是可能在规章制度中没有体现，但当你去做事情的时候存在的一些潜在规矩。比如说我去商店买东西，商店规定是九点起卖，但是因为我认识这个售货员，我8点半去他就卖给我了，或者说我都不用去，他会直接给我预留我要的东西，这种朋友的关系网络就属于一种隐藏权力。不可见权利是最常被忽视的权力，它使那些相对无权的人内化和接受他们的现有的处境。举个例子，当我们在新闻上看到处于边缘化人群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时候，通常会选择默默的忍受。在农村工作的时候看到一些妇女被丈夫家暴，当外来人员要帮助这些妇女出头惩治施暴者时，这些妇女会觉得是自己没做好，所以被打不是丈夫的问题。作者提出让这些处于边缘化的人们能够认识到我是有权利去主张权利的，这是非常重要的。文中写道：“当那些被命运束缚并绝望的人看到希望，并采取行动改变命运的时候，我们要给他适当的赋权。这些微小和个人的世界，往往处在社会和政治变迁巨浪的中心”。

四种权利关系包括内在权力、共同权力、行使权力和统治权力。内在权力就是自己一个人内在的个人的自信以及权力和资格的意识。我们经常说赋权，首先是要让个人建立自信心，知道自己有这个权力来主张些什么。内在权力能够迅速的转变为共同权力和行使权力。作者举了某地区的家庭暴力干预的例子，首先让妇女参加社区讨论课程，让妇女们发现原来自己没有义务承担暴力，是可以制止这件事情的。这些妇女联合起来，通过社区约定对施暴者罚款，那些受到警告以后还殴打妻子或其他女性的成员，被罚款500卢比。这些妇女们说到：“我们的丈夫不仅因为害怕社区的指责而丢脸，也担心要交罚款，所以每天他们都会尽快的睡觉。”这就是一个激发了内在权力，从而开始转化为共同权利，并且行使权利的过程。

系统和权力分析也包括对社会规范的分析，社会规范变化通常都是比较迟缓的，需要数代人或者数个世纪。但是作者提出“女权运动最强的国家更倾向于拥有更详尽的反对暴力侵害妇女政策”。就是说当社会上有更多的议题讨论和更多表达的时候，其实当权者是能听到来自社会的声音，然后会有反馈从而引发变化的。对于社会规范的进化。作者提到在20世纪早期，印度农村有线电视的普及对妇女和儿童的影响。全球贸易本来是经济结构的变化，经济发展后引入了有线电视，带来了描绘现代生活以及大城市妇女生活的肥皂剧，当地妇女看了这些肥皂剧后发现，原来还可以有不一样的生活，所以家暴越来越不能被接受，最终导致当地对于男孩的偏好降低，女孩入学率增加。这种变化过程就与前面提到的系统的复杂性和非线性相互呼应。虽然通常我们看到社会规范的变化很慢，但是一旦惯例被打破，是可以快速产生影响的。

作者在本书的最后一部分强调“社会活动家要吸取的第一个经验教训就是要谦逊。”如果我们想要更加从容和优雅的“与系统共舞”，首先需要保持谦逊的心态。因为我们很容易看到我们想寻找的事物，但是更难以注意和记录那些意想不到的，或与我们假设相矛盾的证据。此外，从权力角度来看，我们本身就是权力的掌控者，当我们进入社区的时候，自以为是带着资源，资金也好，技术也好，这种资源提供者的上位者心态是一定要时刻警醒的，我们是要做协作者，比如“正向偏差”这种方法，就是相信所有的问题在社区是通过社区自己解决的。

以上非常浅显的介绍了书本的主要内容。如果您已经阅读了这本书，希望能引起讨论的热情，如果还没来得及阅读，希望能够激发您一点点的阅读兴趣。相信我，这是一本有趣而又实用的书，在推动变革发生之前，你可以从拿起这本书做起！

END

排版 | 陈诗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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