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randUp问』中西医结合の黄继斌医师

黄继斌医生是贵州黔南中医院治未病科的主治医师。目前出版社正在编辑他即将出版的《中医经方世界》，预计2019年6月正式进入各大书店。

在他的知乎专栏「步入中医经方的世界」，黄医生这样介绍自己：此生，我决意偏安贵州省黔南州的小城都匀市，和那个几乎一生没有离开过柯尼斯堡方圆40公里范围的康德一样，应该不会再去什么大都市开业。但仍有很多患者从全国各地赶往他所在的都匀小城请他把脉问药。

iBrandUp：治未病具体指的是怎么样的门诊方式？

黄医生：治未病这门学科，它涵盖了疾病的早期预防，早期发现，以及慢性疾病的控制与干预等三个方面，而不是单纯地叫预防保健科，体检科，慢病控制科。

这是模式化程度最低，个性化程度最高，能发挥医师的主观能动性，现代医学和古老的中医辨证论治契合得最好的学科。

iBrandUp：怎么样的身体状况，才算健康？

黄医生：主要由分三个部分来看：体检的指标健康，体检看不到的（气血，脉象，精神状态），心理层面对生活的乐观程度。

iBrandUp：结合当下的生物基因检测，您认为，有命运这种说法吗？

黄医生：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有的。譬如，有些人吸二手烟就会罹患肺癌，但有些人抽了几十年都没问题，那主要就是前者存在高危因子。

iBrandUp：所有的疾病都应该要被治愈吗？

黄医生：不绝对。有些病症是可以和人体和谐共处的。譬如英国做过关于糖尿病的调研，此类患者寿命相较一般人长十年，主要原因是，在医师的叮嘱下，他们在饮食，作息上比一般人更规律，而且按时服用药物。

iBrandUp：都匀是少数民族区域，也有很多师承的苗医，那当地的医院，如何接受（没有文凭的）草药医生？

黄医生：在贵州少数民族地区，草药师基本是自己开业。他们是家族师承的，也受到当地群众的欢迎，所以当地卫生部门对他们的管理也会放松一些。他们是当地中医师的良师益友，我们也经常下乡向他们请教草药的用法。

iBrandUp：中医的治疗方式除了药物，针灸，还有哪些 ？

黄医生：中医不光是只有治疗手段，更重要的还包含对生活方式的调理。比如，随万物的时节、节气来生活。

iBrandUp：您是否享受目前的工作状态？

黄医生：我工作的时候，都蒙着口罩，把自己包裹起来，患者看不清我的脸，我们彼此疏远。

我更喜欢古代郎中的状态，他们披云戴月，跋山涉水，漫步田野，因为熟识万物的四气五味，所以随手采撷都是药材，也因洞察世故人情，五湖四海，都是朋友。

这个时候他们不是某机构的一个部件，不是达官贵人的一个家丁，更不是机器中的零部件，他们是独立而有尊严的自己。

或许是因为对这种境界的期待，跨过了三十五岁之后，我把更多时间投入到中医，经典，本草，医案上，不断临证，不断感悟，留下只言片语的笔记。它们粗粝，简陋，不完美，但来源于真实的感受和体悟，它们是有温度的。

iBrandUp：西医，和中医的关系是怎样的？

黄医生：西医，是一种被批量生产出来的治疗方式，只要是受过专业医学教育的医师，都遵循最新的循证医学指南，经过医师问诊，体格检查，以及辅助检查后，同样的病症的治疗方案基本是一致的。循证指南给医师自由发挥的空间比较少。

而中医，它是一种非标准化的治疗方式，在遵循辩证论治，方证对应，审因论治的前提下 ，给每一个医师留下了一定的自由发挥的空间。如果用不太恰当的比喻，西医就有点像流水线工厂中的工程师，而中医有点像古老的手工工匠。所以 ，中医做久了，是会上瘾的，虽然收入不高，却像画家一样有一个自我发挥的空间。

其实，中医，西医是可以彼此对话的，作为医师，你的目标不是固守某种治疗方案，或者某个学派，你的唯一目标是患者的健康。所以对于医师个人来说，博采众家，不拘泥于中医或者西医，才能走得更远。

iBrandUp：走更远的目的是什么？

黄医生：让更多的患者康复。

iBrandUp：中医要怎么样改进，才能取得像西医一样更好的国际地位？

黄医生：有的人说，中医主要是整体思维，宏观思维， 其实中医也有注重量化指标的，注重微观的一部分，例如方证对应的学派，就很重视可重复的体征与可重复的方药的对应。

事实上，既然中医可以对人体进行整体调节 ，那么必然对微观的指标也会有比较好的干预效果。

在临床中，我也经常叮嘱患者定期复查转氨酶，肌酐，微量白蛋白这样的指标，因为患者服用中药身体整体情况改善后，这些指标也会逐渐好转。

iBrandUp：中医对与外界的资讯的同步性上，要求急迫吗？

黄医生：相对接受最新的资讯，中医更重视传统一些。不断阅读《伤寒杂病论》这样的经典，不断临证实践，不断请教有经验的师傅，是中医修行的方式。当然，现代中医也的确需要经常看看最新的SCI文献。

iBrandUp：医患关系，目前是西医更紧张吗？

黄医生：我也在西医急诊科呆过。西医的一些科室，例如急诊科，重症医学科，会面对很多病情凶险的患者，患者家属往往会比较焦虑，医患关系不好处理 。而且西医比较重视辅助检查，在中国三甲医院的西医医师因为忙，医师本人留给患者的时间也比较少，患者去医院接触到的往往是CT这样冰冷的器械，患者会觉得医师比较“冷漠”——所以，这也是中国西医医院比较容易出现医患纠纷的原因。

中医诊断主要靠望闻问切，所以会给患者比较温暖的感觉，医患关系相对会好一些。

聊天中，黄医生经常的提及：汤本求真、大塚敬节、江部洋一郎等几位日本医师。他们都毕业于日本的顶级西医医学院，却毅然投身到古老的中医医学，研究 ，临证，坚守传统。一方面日本有最现代的医学，另一方面，他们的药架上还能保留二百多种经方。在拥抱西方文明的同时，如何把我们自己文明也传承下去，这也是值得我们这代人思考的问题。

iBrandUp：您对未来的期待是怎样的？

黄医生：在城市一隅开一个小铺子，是家，也是诊所，惠泽一方。

iBrandUp：对医生来说，这是不是一个好的时代？

黄医生：这是一个好的时代，因为医师多多少少可以发出一点自己的声音，当然这还不是最好的时代，不管怎么样，时代在进步就行。

iBrandUp：为什么想要出书？

黄医生：让同行们逐渐了解中医学，期望有朝一日能消弭对中医的误解。也通过写作，发出自己的声音。

医生这个职业，介于上帝、佛陀与普通人之间，都在为人类的健康保驾护航。谨以此文记录和黄医生的一次聊天，也希望医生们能在未来少一些障碍、误解、磨难。让有医德和职业操守的专业医护人员能勇敢地进行更多的救治，敢于为生命争取更多希望。

台湾创办了慈济功德会的证严上人说：“慈悲如月。”这对我颇有启悟。人常说，爱很暖，像太阳。但真的要是像太阳那么炽烈又往往给人带去压迫感，倒是月亮，本身并不发光，却能照亮每个夜行人的路，消解他们的恐惧和忧愁。

特别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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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Cure Sometimes, 

To Relieve Often, 

To Comfort Always.

有时治愈；

常常帮助；

总是安慰。

—— 1915年美 · 特鲁多医生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