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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鵬程:「文言文」與「白話文」都是不通的詞(二)

文字研究 2022-12-31

龔鵬程:「文言文」與「白話文」都是不通的詞(二)

龚鹏程:“文言文”与“白话文”都是不通的词(二)


凤凰网国学:您如何理解“文言文”?“言”与“文”的关系该如何处理?
龚鹏程:当年提倡白话的先生们,之所以文不对题,是因为看到欧洲“言文一致”。所以,要从语言角度来改造我国的文学。文言文、白话文,就是因此而生硬制造出来的新词。
可是他们忘了:西方没有文字,其所谓字,只是语言的标音记号,犹如我们的汉语拼音、韩国的训民正音等。中国文字则是语言之外的独立符号体系,非语言之纪录。故西方只有语言学,没有文字学。文字学是近年想打破语言逻各斯的雅克·德里达(Jacques Derrida)一类人才拟建立的。
没有文字的世界,言文可以一致。已有文字,如何一致?
因此,“白话文”是个自我矛盾的生造词。不管是不是话,一旦写成文章,便只是文言,不是话。是文字的一种舞蹈,而非语言之技艺。就像演讲,唾咳珠玉,自显语言之美,但若要用文字记录下来,却总要花大气力仔细笔削润色一番不可。文字的逻辑,不同于语言的韵律,所以无法“我手写我口”。
真要我手写我口,最多就只能像香港报刊“明明觉得无问题,偏偏写出黎就系怪怪地,都系用返书面语好睇啲”“其实书面语都有讲究嘅,有啲人唔识打就求其揾个字出来顶。打简体字系冇所谓,至紧要唔好乱改嗰啲字”这样,形成一套广东话文。或“阮suah m̄知beh对toh位讲起,讲起阮khǹg tī心肝仔内ê欢喜kap忧愁”“文学反映侬佮土地兮感情;啥乜所在兮侬”之类的台语话文。
“文言文”同样是不通的词,它指的就是文。在口说无能为力时,文字才登场,例如口说无凭,才需要留下字据。文字若能组绣锦缎,焕然成章,才可称为文章。它与言说乃是两路,不可误合为一。
可是这么多年,我们不是已经都在写白话文了吗?不,写出来的都是文言,是文字的表达,只不过在其中参用了若干模拟口语词汇,或对语言的译写与摹仿,或松散拖沓之文言而已。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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