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回忆
给我一个故事，我养你呀~
血，汩汩地从身体流出，体温也在流失。女子倒在地上，浑身愈发的冷。血液流淌过她光滑的小腹，炽热而粘腻的感觉。身体已经失去对疼痛的抵抗，一切变得麻木。
“我……我是谁？”意识如随风而散的沙尘。三魂六魄，渐渐分崩离析。
于黑暗中，女子的眼眸慢慢失去了光泽，如被吸入黑洞的星辰，逃不出一丝光。
原来，死亡只是个抽象的概念。剩下的，只有绝望和空洞……
《杀人回忆》，055号惊池故事。
我是鹿原，欢迎做客惊池咖啡馆，我在这里等你的故事。
1
陈乔楚半蹲在地上，捂着口鼻。眼前的尸体全身赤裸，脸朝下。12月虽是初冬时节，但强烈的尸臭刺激着嗅觉，如附骨之蛆。陈乔楚看着状如铜钱的暗紫色尸斑，凭借多年的刑警经验，判断死者死亡至少三天以上了。尸体有着长发和浑圆的臀部，应该是具女尸。法医老杜走了过来，递给陈乔楚手套和口罩。
老杜看了所有人一眼，随后用力将尸体翻了过来。虽然都有了足够的心里准备，但见到正面后还是让在场的人如坠冰窟。死者的上半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长短不一的伤口，像是激烈打斗后留下的痕迹。
而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死者的下身，被人用锐器扎成了筛子，血肉模糊。新来的美女小林脸色发青，胃部一阵翻涌，老杜赶紧给了她一个呕吐袋，示意别破坏现场。
陈乔楚看着死者僵硬却清秀美丽的面容，微微叹了口气，谁会对一个美女下如此毒手。浑身的伤口，凝固发黑的血迹，这像一股摄人心魄的漩涡。陈乔楚看得久了，有种难以莫名的眩晕。
2
“咳咳！”老杜的咳嗽声让陈乔楚猛然惊醒。
“乔楚，这是在屋内发现的冰锥，距离死者不远，根据我的经验，这就是捅刺下身的工具。这凶手真是个变态！”老杜看着沾满血迹的冰锥，脸色铁青地说道。
陈乔楚直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门窗都没有被破坏的迹象，凶手应该和被害人是相识。打斗伤大部分在前身，说明凶手并没有从背后偷袭，看来死者对凶手毫无防备。”
“你看，满地都是镜子碎片，死者平时很爱照镜子。”老杜补充道。
“老杜，这是女人的天性。”缓过来的小林看着老杜说道。
3
8岁的何艾一个人坐在河边，看着远处的残阳如血。孤儿院的生活让人早熟，这里大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敏感而自卑。何艾更是他们中的异类，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
“我为什么叫何艾，这名字是谁给我起的？”何艾只问过院长这一个问题。
校长只是微笑，摸着何艾的头，并没有回答。
何艾还是个婴儿时，就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父母把出生年月日写在纸上，压在了襁褓下。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河边”，有一日，何艾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男孩。他朝着何艾，挤眉弄眼。
何艾看了小男孩一眼：“你看着眼生，我从没见过你。”
“我叫张君，我是新来的，你是何艾吧？”
“你怎么认识我”，何艾很好奇。
张君眨了眨眼睛说：“何艾，我当然认识你，我们交个朋友吧！”
说完，小男孩伸出了手。他的手指纤长，很好看。
4
“死者名叫何君生，天魇酒吧的女服务员，我们从死者的衣物中发现了工作证。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其他身份证明。哦，还有死者的手机被损坏，物检部正想办法修复。”小林看着陈乔楚，脸红红的在汇报工作。
她的这位上司是个剑眉星目，身材挺拔的男人，是很招女孩喜欢的类型，30多岁了也没结婚。小林无数次在梦里被他壁咚，可现实是陈乔楚从未对她笑过一次。
工作证上的女孩面目清秀，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陈乔楚看了一会儿，抬头对小林说：“晚上去天魇酒吧。”
夜晚的酒吧是寂寞人群的撒欢地。陈乔楚拉着小林，拨开放浪形骸的人群，找到了领班Linda。
在亮明了身份后，Linda这位风月场的妈妈桑终于收拾起了一贯的调笑态度，变得严肃起来。
“君生啊，她好几天没来上班了，打她手机也不接，她这人平时独来独往，也不知道她住哪儿。陈警官，君生出事了么？”Linda显得有些紧张。
“她……”小林刚要开口，陈乔楚制止了她。
“请问你知道张小姐平时和谁接触比较多，或者说她有没有男朋友？”
“她是个性子孤僻的人，我不太清楚她的情况。”Linda报以尴尬的微笑。
离开喧闹的舞池，乔楚被半路闪出的女孩给拦了下来。
“你叫我May就行了。我知道君生和谁来往。”
女孩从小挎包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后猛吸了一口：“她最近认识一个男生，叫周月，长得还不错，但就是个混混。我们一直劝君生离开他，可君生没被人疼过。周月的花言巧语让君生对他很着迷……”
小林看了陈乔楚一眼。
“君生曾经告诉我周月的地址，你们可以找他问问情况。”May悉悉索索地写在纸上，递给了乔楚。
“谢谢你，May。”
“希望君生没事，她是个苦命人。”女孩转过身躲进了一旁的包间。
陈乔楚刚要走，May又从包间里探出头来：“警官，我想起一件事。一周前，有一个男人曾经来找君生，说是君生的哥哥。那天君生正好休息，闲聊中我就告诉了他周月的事情。随后男人一言不发的就走了”。
“男人？什么样子？”小林问道。
“穿着大风衣，带着帽子，口罩和墨镜。晚上酒吧吵，听口音和君生好像是同一个地方人。那人不太说话，没几句就走了。”
5
好几辆警车闪着刺目的灯，停在了破旧大院的门口。陈乔楚正扶着小林，从一个阁楼上走下来。
小林哭得梨花带雨，陈乔楚象征性地抱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俩从天魇酒吧出来后，就直奔周月的住所。这是一幢老式的房子，位置很偏僻。小林很害怕，依偎着乔楚。
找到周月的住所，数次敲门无果后，乔楚踹开了房门。屋内很黑，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腐烂气息，脚底也粘乎乎的。
乔楚摸索着打开灯，随后小林发出一声惊叫。
地板上都是已经发黑的干涸后的血迹留下的污渍，而污渍的来源竟是从冰箱的缝隙里淌出来的。
乔楚打开冰箱，饶是他见惯了风浪也惊出一声汗来，而小林早就于怪叫中夺门而出，一个踉跄摔在了门口的过道上，再也止不住的哇哇大哭起来。
冰箱里，一颗男子的人头赫然摆在正当中，头颅的眼神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骇然，惊恐，不甘。
老杜从屋内走了出来，陈乔楚递给他一支烟。老杜摘了手套，点上。
“死亡时间是大约七天前，凶手杀人后在浴缸里肢解了尸体，把头和身体其他部分都塞在了冰箱里，塞不掉的就地带走。”
“死者和昨天发现的女尸据说有恋爱关系，看来酒吧女郎说的张君生的所谓哥哥有重大嫌疑”。
6
何君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穿着浴袍的她露出修长迷人的双腿。
最近她很爱洗澡，总觉得怎么洗都不够干净。
看着镜子里风姿绰约的自己，何君生有些迷离。
忽然，她感到一双手从后环抱住了她。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你什么时候来的，进来也不说一声”。
“君生，怎么了，最近的你对我越来越冷淡了。曾经的我们两小无猜，多么的相爱”，君生感觉身后的人用下巴在摩挲她的脖子。
何君生用力挣开身后人的怀抱，转过身，冷笑道：“你也说是曾经。曾经的你阳光开朗，努力上进，可现在的你成了什么样子！每天就知道喝酒，晚上出去鬼混，白天才回来。你现在都是TM我在养你啊。酒吧女招待还要在家养一个酒鬼，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张君，从今天开始我要你滚出去！”
“嘿嘿，滚出去，你凭什么让我滚。是不是最近在家准备养小白脸啊”，张君冷冷地说道。
何君生像触了电一样，看着张君：“你胡说什么！”
“周月不也是个混混，你可以养他，为什么就容不下我？是不是这么多年看我看厌了，想换个新鲜的。”
“你无耻！”何君生从桌上拿起手机。
张君一把夺过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犹觉不解恨，搬起椅子，用椅脚又砸了十来下。
何君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不用打了，周月不会接的，他永远都不会接了，哈哈！”张君喘着粗气，眼神里尽是杀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君生从地上一跃而起。
张君摊开手，手心里是一根血淋淋地手指，上面有一枚戒指。
何君生认出了周月的戒指，一声惨叫，人不自觉地向后倒去。
忽然，她觉得被人从后托住，只见张君把她抱在怀里，眼神变得温柔无比：“君生，让我们从新开始好么，你可知道我的世界里不能没有你，我是多么的爱你。”
她奋力挣脱怀抱，想躲进浴室。张君从后抓住她，想把她往怀里拉。
两个人你追我赶地厮打着。房间里的镜子被撞碎，落了一地，何君生只感到浑身被碎玻璃渣里划出了很多伤口，很疼，脑袋也开始晕乎乎起来。
慌乱中，她摸到了昨天张君修检排气管的冰锥，朝扑上来的张君刺去。
“啊……”，一股钻心窝子的疼弥漫全身。
7
“乔楚，乔楚”, 正趴在桌上午睡的陈乔楚感觉有人在推他。抬起头，看见小林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乔楚，我是不是很难看，你怎么从来都不对我笑。”小林娇嗔地努着嘴，她今天化了淡妆，说不出的风韵。
“小林，你这是干嘛”乔楚有些懵，有些不知所措。
“乔楚，我真这么让你讨厌么”，小林一把抓起乔楚的手，就往她胸口按去。
软绵绵的，乔楚一惊，猛地抽回了手。
小林呢喃着，突然解开了上衣的扣子，一对娇乳像越狱的兔子，跳在了乔楚面前。
乔楚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起来。
就在恍惚间，忽然小林胸前的小白兔颜色开始变暗，一块块铜钱大小的斑纹显了出来。
“尸斑”乔楚大叫。
小林的脸突然变成了张君生的模样，胸口也泛出X型的巨大伤口。张君生张开嘴，朝乔楚的咬去。
“啊……”乔楚从噩梦中惊醒，浑身是汗。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乔楚接了电话，是老杜。
“乔楚，你来一下解剖室。”
老杜穿着蓝色大褂，神情有些严肃。何君生的遗体躺在不锈钢床上，身上盖了一层白单。
“你来啦。”
“嗯，老杜，你有什么发现？”
“我今天下午做了尸体解剖，”老杜顿了一下，看了陈乔楚一眼，“我发现何君生体内有一套男性生殖器官。”
“什么？”陈乔楚几乎不能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虽然她的下体被冰锥严重破坏，但是我还是发现了一些外突的肌肉絮状物残留。”
老杜看着陈乔楚一脸不解，进一步说道：“就是在她体表有男性阴茎的存在，不过阴茎的发育可能在青春期停止了，所以她的阴茎还保留在少年的状态。何君生不能称为传统意义上的女人，而是所谓的雌雄同体。”
老都看着一言不发的陈乔楚，继续说道：“还有我在死者周月的尸体提取的血液样本里发现了何君生的血液残留。说明，周月被杀那晚何君生就在案发现场。”
“最后，也是我做了30年的老法医感到最吃惊的地方，她的手掌内侧有长时间握紧冰锥留下的痕迹（掐痕印），指甲里有大量的阴茎絮状物残留。。也就是说，她下体的致命伤是她自己造成的。”
“我很难相像，自己把自己捅死是种什么感觉。”老杜有点说不下去了，干脆住了嘴。
陈乔楚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8
何君生从剧痛中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张君不见了。
破碎的镜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的身影。
她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因为疼痛弯着腰，左手握着一把冰锥，而冰锥正扎在自己的小腹下侧，血如脱缰野马，喷薄而出。
她一时间竟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她似乎若有所思地摊开右手，发现自己手掌中攥着一根血淋林的手指。
何君生见鬼似的扔掉手指，身体跳了起来，但因为腹痛又弯下腰去。
她低头，看见冰锥的下面，有一根手指般的物体挂在自己的下身上。
“我怎么了，我的身体上怎么会长出这么丑陋的东西？我怎么会有这肮脏的东西？”
“我怎么会自己捅伤自己？”
“我到底怎么了？”
何君生痛苦地蹲在地上。突然，似一股电流贯穿大脑，她回忆起了一切，也明白了一切。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孤儿院其他孩子们对她充满嫌弃，又恐惧的眼神。他们从来不和她一起玩，犹如避瘟神般避开她。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张君从来不和其他人说话，别人也不和张君说话。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继父侮辱她，褪下她的裤子后那奇怪又充满恐怖的表情。
她终于明白院长看她的眼神，那不是怜爱，是彻底的悲悯。
“原来，我是个怪物，我是个怪物！我是个不详之人，没人需要我。周月！张君杀了他！哦，不！我杀了他。我还砍下他的头，因为张君恨他！我是个变态，我是个疯子！哈哈哈……”何君生突然一阵狂笑，而后又嘶声力竭地痛哭，她的世界彻底崩溃了。
她慢慢捡起冰锥，哆哆嗦嗦地朝天举起，嘴里喃喃自语：“我不是个怪物，我不是怪物。我是女人，一个正常的女人。”
说着，她猛地朝自己下身扎去，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次，鲜血伴随着震颤灵魂的剧痛。但何君生脸带着微笑，似乎她的身体和灵魂正在接受净化。
最后，她倒在地上，鲜血如红丝带缠绕在她四周。她看着漆黑的夜：“我……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9
何艾逃出了继父母的家，拉着张君离开了家乡。她们爬上货车，一路颠簸来到了S市。
因为没有学历，没有身份证，何艾找不到工作，整日在城市中游荡。
一日，她看到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在街口发传单。她捡起别人扔在地上的广告，仔细读了起来。
“天魇酒吧招聘女服务员，无需学历，18岁以上，长相身材出众即可。”
Linda看着何艾，露出满意的笑容。小姑娘很漂亮，绝对是个培养对象。
“小姑年，我们要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啊？”Linda笑眯眯地问道。
何艾昨天刚在洗头房看了大话西游，抬头看了看如血的晚霞，又看了看身边的张君，自语自语地说道: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以君相随，为君而生。你就叫我何君生吧。 ”
作者简介
亚历山大，一个窝在写字楼里的，爱写写弄弄的小男人。
惊池工作室签约作者。
更多亚历山大相关作品
……
- END -
© 本文版权归 惊池故事 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后台编辑。
「想有更多的朋友,从分享点赞开始 」
长按扫描二维码，加入惊池故事世界！
惊池故事
我在这里等你的故事
等你熟悉的微笑
新浪微博@惊池故事
没有故事，何必远方。
投稿邮箱：jingchishijie@126.com
我在这里等着你。
（来稿请注明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