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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我的碧海蓝天

162号 惊池故事 2023-07-08

好故事,在惊池~

「成全我的碧海蓝天
文/安孙先生

周一的清晨,咖啡馆还是有些许冷清。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吧台边上,看着那对因为一方大学毕业后要去大山支教而吵架的小情侣,脑子里突然浮起一个朋友的脸。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成全我的碧海蓝天》,162号惊池故事,今夜的主题是“活着的意义”

我是鹿原,欢迎做客惊池咖啡馆,我在这里等你的故事。



“鹿原,我要去山区支教了。”

连强和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愣在那里,硬是没反应过来。 

我没有问连强去多久,只是知道他选择了青海的一个小县城,名字还挺文雅。

连强走之前,扔给我一句话,老鹿,照顾好林雪。

我爆了句粗口,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连强,你特么,就知道林雪。

我不是爱了林雪7年的连强,所以,我可以埋怨她。

连强觉得,一见钟情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我却觉得,在很多情况之下,丘比特的箭不够长,

光射中了一个人,却没有射穿,让另外一个人跑了。

连强是中箭的人,而林雪,就是跑了的那个。

我和连强从小一起长大,了解对方,比了解自己还多。

所以,当他见着林雪第一面起,我就知道,这孙子,完了。

林雪是那种标准的漂亮女孩,笑起来,两个小酒窝,着实让人如沐春风。

连强更是觉得这女孩,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差俩翅膀,就能当天使了。

关于连强喜欢林雪这件事,估计只有连强一个人以为,林雪不知道吧。

这就是我不喜欢林雪的地方,明明不喜欢人家,却硬是吊着人家为你死守着青春,俨然一绿茶。

我每次这么说,连强都追着我来打,嘴里还嚷着说,林雪和我那些莺莺燕燕不一样。

我心里嘀咕着,那是,她可比不了。

我提醒过连强,女孩不喜欢你,却又舍不得扔了你的时候,就把你上升到亲戚身份。

例如,林雪口口声声地叫你那句哥。

可连强却觉得,这是林雪对他的变相依赖,是林雪误解了他的喜欢,他不想逼着她之类的傻话,我都懒得再听他叨叨。

于是,荷尔蒙飙升的高中三年,我过得尽兴又难忘,而连强,替林雪打过架,被记过处分,翘过课给林雪买药,浩浩荡荡地度过了三年备胎时光。

高考之后,林雪留在了北京,我因为家里的缘故,也报考了北京的大学。

至于连强,我想都不用想,他留在北京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和我钢铁般的友情。

他护着他的林雪,我过着我的逍遥。

我从来用不着打听他的现状,反正,或好或坏,都是挂着林雪的标签。

所以,当大三那一年,警察打电话的时候,我一听连强的名字,噌的一声就冲出门了。

我骗谁呢?

或好或坏?怎么会有个好?我特么早就知道,林雪就是他的祸害。

我在阴暗的房间里,看到了蹲在角落里,还喘着气的连强。

当然还有站在一旁,缩在一个男人背后的林雪。

“你就是鹿原?”

“是,我是。”

“现在的大学生,还能不能靠点谱,打架打到这来,光荣还是觉得自己…”

我听着警察叔叔的教训,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连强。

出了警察局,那个男人突然指着连强,恶狠狠地说,你特么给我小心点,我要不是看在林雪…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一拳被我砸在了地上,似乎还是不解恨,我又上去补了几脚。

“鹿原,你是不是疯了!住手!连强,你让他住手啊!连强!”

“你特么给我闭嘴!我告诉你,老子不是连强,惹急了我,我连你一块办了!”

我正发着狠,一转头却发现连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身走得远远的。

我指了指林雪和那个混蛋,便追了过去。

直到在烧烤摊坐下来,连强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

我看着他那个模样,满脸的胡茬,凌乱的头发,跟鲁滨逊似的,简直与文明社会脱节。

像是突然间这么些年积压到了一定的点,我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碰着散落在旁边的酒瓶,带起一阵巨响,清脆又心惊。

一肚子想要骂他的话,却在看着他低着头的模样,又想起刚刚警局角落里,缩成一球的他,心里顿时一酸,只能喝一口酒冲一冲。

“她怀孕了。”

连强这一句,让我差点呛掉半条命。

那晚,连强拼命灌着酒,洒了一身,也喝红了一身。

后来,连强跟我说,老鹿,她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脸煞白,道都走不稳,就一直在那哭。她还和我说,还和我说,自己再也不完整了。那王八羔子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我看着林雪,我就觉得…我就觉得,这儿,就这儿,真特么疼。

我看着他用手指狠狠地戳着胸口,实在看不下去,翻了白眼,却是把那句活该吞了回去,变成了另外一句话。

“那你咋没说,你娶她算了。”

连强眼睛一沉,不再看我,眼睛里的愤怒顿时像淋了一场雨一样的灭了,然后阴了天。

我心里一颤,狠狠地握了握酒杯。

连强颤抖的声音,似乎在强忍着内心马上就要爆发出来的委屈。

他闷了一口,吸了吸鼻子。

“老鹿,我说我娶她,可她回答我说,让我帮她,去找那个男人。”

过了许久,他轻轻地把酒瓶放到桌子上,用宽厚的手掌慢慢地磋磨着脸。

那天晚上之后,连强再也没有找过我,却似乎,也再没找过林雪。

再后来,我听人说,林雪又跟那个男人重归于好,甜蜜如漆。

而不久,连强就去了青海。

连强走之后的第6个月,是一个春天。断断续续的六个月,林雪给我打电话,哭着喊着说那个混蛋出轨,拼命认着错,问着连强的去处。

我懒得理她,就再也没接过她的电话。

我一半,确实想不起来是哪里了,而另外一半,在这六个月的电话里,连强再也没有提过林雪。

他只是和我说,老鹿,你知道吗,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群人的存在。

老鹿,这的孩子都特别努力,他们都喜欢学英文,我感觉自己特别伟大,像是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老鹿,这的天跟透明的似的,连水都是甜的,我在北京,可没见着这些。

老鹿,孩子和乡亲们给我过了生日,我吃到了一种特别甜的东西,像甘蔗的味道,学生做的,说是生日蛋糕。

老鹿,他们和我说,我像救世主,真特么有成就感,我延长了一年,说不定我就不走啦,哈哈哈哈…

电话里的连强,永远是夸夸其谈,不停地讲着那个地方的点滴。

偶尔还会给我发来照片,照片里的他站在一个小房子里,面前坐着十几个穿着袄的孩子,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像是顶了两朵彩霞。

连强再也不见了那天夜里的脆弱,而面前这个拿着课本,和孩子比着口型的男人,眼睛发着光,长满胡茬的脸,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我想,不回来也好,至少,他找到了,活着的另外一种意义。

那一年的春天,要是一直这么安分就好了。

那是,和连强通完电话的第三天,早晨。我被人从被窝拖起来,糊里糊涂地被拽到了学生会,听着主席在上面讲话。

我打了个哈欠,断断续续地听到了捐款,地震的字眼。

哪地震了又这是?

我拍了拍旁边的同学。

他悄声地说了一个地名,我的脑子嗡的一声顿时变成了一片空白,只是扒拉了人群,直接冲到了主席台,抓着主席的胳膊,摇着,小声地求证着。

“玉树?是青海那个玉树吗?啊?你说话啊!是不是青海那个玉树啊!”

从起初的小声,变成了怒吼。他有没有回答我,我是怎么被人拉开的,我统统不记得了,只是后来,我飞奔着回到宿舍,打开了电脑,一边查着地震的相关讯息,一边疯狂地的打着连强的电话。

接不通。

查不到。

那整整一天,不断地余震和上升的死亡人物,不断让我的心脏漏拍。

我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找去达玉树的方法,可由于地震,所有的交通路线都堵住了。

凌晨四点的时候,我抱着沉重的头和已经睁不开的眼睛,冲出去猛砸了租车行的门,应声出来的老板,一听我是要去玉树,便把车子借给了我。

我拖着身子,飞快地爬上车,却在关上车门那一瞬间,接到了连强的电话。

我看着那串陌生的号码,手颤抖地一直对不上接听键,我用力地将手平稳下来,郑重地按下了接听键。

我不敢出声音,也不敢喘气,只是听着那边寂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许久许久,连强采用一种似乎提着千斤石头的微弱气息,说了一个字。

喂。

我顿时绷不住了,眼泪像是坏了的水龙头,一滴滴的往下来,又像是得了哮喘一样的一口一口的用力地喘着气。

“老鹿…”

“连强,你特么,你特么…老子还以为…还以为…”

等我平复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连强始终没有讲过话。

“连强?”

我试着喊着他,确认他是否还在电话的那一头。

却不成想,我唤了这一声他的名字,竟让他小声地呜咽了起来,从开始闭着嘴巴的忍耐,到后来越来越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老,老鹿,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就被埋在那个教室的下面,老幺,我挖了,我挖了好久,可我挖出来一个孩子,就是满脸的血,死了的。在挖出来一个,还是死的。一个,接着一个,都是尸体,老鹿,我,我不敢再挖下去了,那都是些孩子…老鹿…”

即使是隔着千山万水,电话这头的我,从连强的电话里,感受到了他巨大的痛苦。那种痛苦,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连强,是真的很痛苦。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连强的心情,那种,用双手不断扒开砖瓦,怀揣着信念,渴望那顿废墟中,能够出现昔日里一张张纯真的笑脸,却被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慢慢打磨了希望,已而绝望的心情。

我想象不出,看到这副光景的连强,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再见到连强,已经是地震过去的四个月,他回校办理毕业手续。

我去车站接他。

站在出站口的连强,短短的时间内,褪去了少年的模样,背着一个卡其色的麻包,头发长了许多,胡子也留了起来。

他看到我的时候,冲我咧嘴一笑,漏出了洁白的牙齿。

真好,他还是会笑的。

“老鹿,我回来啦。”

我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说了句,“你这一笑,显得更黑了。”

两个人,都笑了。

我找到当年的烧烤摊,给他接风。

两个人谈天谈地,却闭口不谈林雪,和那场地震。

老鹿,毕业之后去做什么?

我闷了一口酒,说,“哈,我要开一家咖啡馆,做老板,哈哈哈哈。是不是特俗,你呢,连强?”

连强微笑着玩着手里的酒瓶,慢慢地说了一句。

“我要回青海,帮助灾后重建,然后,踏遍祖国的所有角落,去看看那里的人。”

我愣了愣,放下了手里的酒瓶。

不知道说什么。

“兄弟…”

“老鹿,我知道你要说啥,逝者已矣的道理,我都明白。但是老幺,你懂不懂,后半句生者长存的意义。我要继续去支教,去帮助更多人,至少这样,我会觉得,他们从来都是没有离开过的。我觉得,这才是活着。”

面前的男人,低着眼睑,磨砂着酒瓶,再也不见当年模样。

那天我送他离开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他一句。

“林雪在找你。这一次,似乎是在真的。”

连强的背影顿了顿,却在转过身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的触动,依旧是一脸的平静,和我说。

“老鹿,爱她这件事,让我感觉太挫败,也太无用。不如将我这一腔热血,放到正途上去。”

他说完,就坐上了去往青海的车。

后来,为了连强临走前的嘱托,我找到了林雪,将一个护身符放到她面前。

她还是哭着喊着地找连强,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过来了连强。

我对着林雪说。

“林雪,你看武林外传吗?”

林雪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连强最喜欢看武林外传,里面有风流倜傥的白展堂,排山倒海的郭芙蓉,还有个半吊子捕快,叫无双。她在被心爱的人接二连三的伤害,朋友欺骗她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会由爱生恨。可是,她却选择去做了捕快,保了七侠镇一方平安。”

“林雪,连强曾经跟我说,他最喜欢无双。一个人要多善良,才会在自己被狠狠伤害之后,还可以怀揣着更多的爱,去爱这个世界。”

我看着林雪在原地傻乎乎地站着,只是盯着手里的护身符看着。

连强,我想你最大的错,不是爱上了林雪,而是爱上了一个不懂你的人。

我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林雪,连强的去处。

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因为山高路远,或许,哪里都是他。


作者简介

安孙先生,90后美少女,逍遥女侠,自在随性。我只负责讲故事,是是非非,你们说了算。

惊池工作室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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