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命,这是你的因果轮回
好故事,在惊池~
「这是你的命,这是你的因果轮回」
文/黄绒毛
你知道吗?这是你的命,这是你的因果轮回。
你躲不开,也逃不掉。
《这是你的命,这是你的因果轮回》,195号惊池故事,今夜的主题是“ 因果”。
我是鹿原,欢迎做客惊池咖啡馆,我在这里等你的故事。
1
泉儿从树杈上小心翼翼地拨开叶子探出头,把狐狸尾巴收在白色的襦裙中,竖尖了耳朵去听街道上的声响。
正是难得的盛夏阴凉天,树下的少年清了清嗓子,吆喝道:“新鲜的杏子,新鲜的杏子。”
“二两三钱,童叟无欺。”
“我要二两,”一个少年停下了脚步,招呼道:“九年哥又来卖杏子啦。”
“来。”陆九年挑拣几个杏子替他装好:“最近怎么样?”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少年脆生生地背起来。
“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陆九年递出杏子,眉眼弯了弯:“子轩到底是比我有天赋,这次非得金榜题名不可。”
“托九年哥吉言。”子轩嘻嘻一笑,左手却飞快地动了动,泉儿揉了揉眼睛,却见他不动声色地偷了几个杏子揣在兜里。
“表面背着圣贤书,私下却偷鸡摸狗,”泉儿忍不住啐了声,纵身跳下树。
九年抬起头,却见面前站着一个水嫩嫩的小姑娘,周身半点装饰也无,乌发松松地挽在脑后,伸出手来敲了敲他的担子:“喂,那人偷拿了你的杏子。”
“我知道。”九年温和地笑笑。
“啊?”
“子轩家境不好,他娘一个人把他拉扯大,能帮就帮一些,”九年递出两个浑圆金黄的杏子:“要杏子吗?二两三钱,童叟无欺。”
“不要,”泉儿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人,笑了笑:“你是个好人,许个愿望吧。”
“啊?”
“许一个愿望,我来帮你完成。”
2
“所以,你是狐狸精?”
“不是狐狸精,”她固执地纠正:“是狐仙。”
九年将信将疑。
“我有尾巴。”泉儿把自己的襦裙大咧咧地撩起来,毛茸茸的白尾在身后一晃一晃:“你瞧。”
九年别过脸去,面上浮出两抹微红:“青,青天白日,你,你把裙子放下说话。”
“你不瞧我怎么证明给你看嘛。”泉儿气恼地跺脚。
九年无可奈何:“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要帮你实现愿望。”
“可是我没有愿望。”
“那不成的,你总得有愿望的,”泉儿跳到他前头:“你要是无欲无求,怎么不去隐居呢?”
“大隐隐于市。”说罢九年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从兜里掏出两个杏子递到泉儿手里:“我不要什么愿望。”
泉儿把杏子一扔,拎起自己的襦裙蹬蹬蹬地跑到担子旁,抬脚就坐了进去:“我不管,你非得许一个愿望不可。”
3
于是九年无可奈何地把小姑娘挑回了家。
担子一落地,泉儿便跳了出来,顺着柱子窜了上去,活像一只小狐狸。
等他挑水扫地劈柴一圈儿忙下来,天色已经暗沉,他端着碗进屋,冲着房梁喊道:“开饭了。”
“来啦来啦,”泉儿探头就从他的正上方跳了下来,九年哪里见过房梁上往下掉人的阵势,脚一歪就要向后躲,本来泉儿准准地落在他身前,被他一动静吓得要往回撤,九年往后退,又下意识要向前伸手接她。
一人一狐手忙脚乱,最后两个碗“吧唧”摔得粉碎。
“对对对……对不起,”泉儿像受惊的小狐狸从九年的肚子上弹起来,脸颊绯红。
“额……”九年揉了揉被撞到的额头,温和地笑笑:“好啦别哭了别哭了,我没摔着。”
“问题是我一共只有两个碗……”
……
泉儿站在屋子中间,右手比了个手势,一团银光从她的掌心里炸开,大大小小的碎片从地面上弹起拼接到一起,碗在耀眼的银光中融为了一整个。
泉儿骄傲地扬起头插着腰,尾巴摆啊摆:“看,我说得没错吧,改变因果,我是个狐仙。”
4
到了夜里,稀稀拉拉地开始下起了雨,房间里静得只剩下九年的翻书声。
“你也要考取功名吗?”泉儿脚勾着大梁,身子倒悬下来,青丝水泻一般落下:“难怪你也会背书。”
“是啊。”
“那你要不要许一个愿望呢?”泉儿眨眨眼。
九年抬头看了看她亮晶晶的眼睛,烛光摇曳,在白色的裙摆上蔓延生长:“我自己可以考取功名……不然,你就让来年风调雨顺。”
“不成的”,泉儿苦恼地揉自己的头,直把乌发揉成鸡窝:“你得是自己的愿望才行,不可以帮助别人。”
“这又是什么道理?”九年纳闷地问。
“道理就是道理”,泉儿整个人倒悬着晃晃悠悠,拿起了腔调。
九年叹了口气:“今早子轩背的那段话你还记得么?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事事想着自己,只会一事无成。”
大道理听得人头疼,泉儿撇撇嘴,扑上前夺过九年的书就咬,干脆利落地撕扯下一大半书页来:“再读下去怕是要读傻了。”
九年恼起来,刚要发作,却看到泉儿啪的打了一个响指,眼前闪过一片白光。
他愣住了,整本书上的内容仿佛一瞬间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不用翻书,他就能轻而易举的回想起每一句每个字。
“我已经帮你背下来啦!”泉儿心满意足地盘腿坐在地上,笑嘻嘻地仰头看着九年,摇曳的烛火落在眼底,宛若漫天的星辰:“现在你该许愿了吧?”
5
九年到底也没想出一个愿望来。
他不是没有认真考虑,可仔细想想,他只想让逝去的父母回来,早在几年前爹娘留下的那点银两就用得一干二净,靠着卖杏子的钱攒去赶考的路费,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
第二天一早,两人进深山采果子,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断崖前。
“怎么了?”泉儿仰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峭壁上石缝间盛开着乳白色的小花。
“那是寒荷,能卖出好价钱,”九年坚定道:“我得去取来。”
说罢他真的走上前,试探着攀着微微峭壁上的凹槽,整个人几乎贴在了断崖上,只见他越来越高,风吹得衣衫呼啦作响,一点一点地靠近乳白色的花。
风愈吹愈烈,九年左手拉住藤蔓,勉力保持平衡,艰难地一寸一寸靠近寒荷。
可下过雨后的峭壁哪里能站得住脚,细细的藤蔓只为他争取了一瞬便从中扯碎,九年拼了命地向上一跃,将寒荷死命地握在手心,右手扒住凸起的一块岩石,手心被尖锐的峭壁划得血流如注。
泉儿仰天发出一道长长的哀鸣,九年慢慢下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仿佛破碎的落叶从空中落下,一圈一圈的气流霎时膨胀升起,簇拥着卷住九年的身体,将他缓缓地送往地面。
泉儿焦急地跑过去,九年抬起手,手背轻轻抚了抚她的头,手心里躺着完好无损的一株寒荷。
6
灵狐族兴起在千年前,有一眼能看见未来的灵泉,传言它能显现无穷岁月中遗失在莽莽尘埃中的可能性。狐王二十年前一统万千子民,老来得子,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唤作泉儿。
此时他紧紧地盯着灵泉,瞳孔猛地收缩:“不可能的,这个愿望……他怎么敢?他怎么会?”
竹云瑟瑟发抖地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小姐还好吗?”
“相见是因,许愿是果,斩断因果,他以为他能逃得掉?”狐王轻蔑地笑笑:“命里该是你的,就算是法术也躲不开轮回。”
竹云吓得结巴起来:“小姐冰雪聪明,一定不会……”
狐王长尾一摆,纵身跳入树林,远远地丢下一句话。
“要我亲自出手,竹云,你等着回来受罚。”
7
九年扫着屋子,泉儿漫不经心地靠在木门上哼起了歌,她唱起歌来清澈得像是山间泉水,仿佛要直流到人的心里去,几缕青丝在风中起落,脸颊软软嫩嫩,带着几分婴儿肥,眸光流转,倒映着瑰色的天空。
“九年哥你还在这儿呢!”突然一人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可不得了了!沈大娘死了!”
“怎么回事?”九年往前跨了一步,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你说。”
“沈大娘昨个失手打碎了子轩他爹唯一留下的遗物,就是那个被当做宝贝的碗,结果她不知从哪里听说黏骨草能黏万物,别说碗了,连骨头都能接好,于是今天上山去找草药,但昨天晚上下一晚上雨,路上滑得很,就给摔死了。”那人一口气说完,拍着胸脯喘粗气:“现在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村了,就你还不知道。”
九年心里咯噔一声,隐隐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子轩在哪?先去找子轩。”
“我在这。”少年突然开口,不知什么时候走后门进了屋子。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九年上前扶住他:“你娘一直盼望着你能考取功名,你还有希望,为了这个,也得……”
“不用了,”子轩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不用再说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铜钱塞在九年的手里:“这是我这些日子欠你的杏子钱,我不需要赶考了。”
“你胡说什么?”九年恼了。
“我昨天才发现,”子轩扯扯嘴角笑了一下,笑得九年心底发凉:“之前明明记熟的书,却忘得一干二净。”
“九年哥,别说了。”
子轩把铜钱随手丢在桌子上,摇摇晃晃地走远,仿佛断了线的木偶。
九年在那一瞬间,想明白了一切的因果,他僵硬地回过头,只见泉儿站起身,脸色煞白。
8
“是因为你。”九年沉声说。
“你说,你能改变因果,但你不能,”九年一字一顿,声音却在颤抖:“你补好了我的碗,于是沈大娘的碗摔碎了,你让我记熟了书,于是子轩忘得一干二净,你救了我一命……”
“于是,一命换一命。”他抬起头,眼里满是血丝:“这就是你所谓的许愿?这就是你所谓的因果?”
“我……”
九年突然转过身,扑到床底下翻找起来,掏出一本破旧的书,哗啦啦翻到某一页,丢到泉儿的面前:“昨天你睡着以后,我特意去找了记载狐仙的古书,根本没有什么狐仙,你是狐妖,你骗人许下愿望,然后吸人魂魄,夺人性命,你从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目的,是也不是?”
“我不想夺你的性命,”泉儿急忙上前:“夺人性命的都是有罪的族人,我们只是吸人精气,不会伤害你们……”
“只是吸人精气?”九年突然仰天大笑:“只是?你为什么不去问问沈大娘,何来的无罪?何来的不害?我本以为你会不一样……”
他突然顿住了,是啊,她是为了救他才害死的沈大娘。
有罪的是他,错的是他,害人性命的是他,踩着沈大娘尸体的是他。
九年往后踉跄退了几步,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头痛欲裂。
“九年……”
“你滚。”九年缓缓道。
“你听我说……”
“滚!”九年声嘶力竭。
泉儿往后退了退,仿佛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一只白狐从门槛窜了出去。
9
入夜,月上中天。
后门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将九年摁在地上,力道大得几乎碾碎他的骨头,一人高的白狐瞳孔竖直,在他耳边发出一声尖锐地几乎撕裂空气的长啸,阴冷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狐王双眸盯着九年:“很好,陆九年。”
“你既然不愿意许愿,那便了结了你也罢。”
九年冷笑一声:“果然还是害人的妖么?”
狐王仰头一甩,把他狠狠地摔在墙角:“你懂什么?千年以来我的族人何曾取过你们性命?若不是人类贪婪自私肆无忌惮的许愿,又怎么会害人害己万劫不复!”
“这就是她非要我许关于自己的愿望吗?”九年笑笑,却咳出一口血:“难怪,不这样她吸不了我的精气啊,从头至尾都是这样么。”
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
狐王居高临下地审视他:“你是泉儿第一个选中的人,作为头祭,若是不成功,她便再也不能吸取别人的精气,活不过三年就要夭折。”
“还有一个法子,就是你死。”
“不要!”一团银光从窗户跃入,挡在九年的身前:“不要杀他!”
“泉儿,”狐王张开嘴,银牙反射着森冷的月光:“他不死,你就会死,不要犯傻。”
“我不要,我不要!”泉儿哀求道:“求你了,许一个愿望吧,我再也……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我再也不会了……求你了,许一个愿望吧……”
许一个愿望?再结下一段因果?
害人害得还不够么?
10
九年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张开嘴,才发现每个音每个字都在割裂他的喉咙,血腥味涌上胸口。
想来小姑娘也没有做错什么不是么?要他许愿是真心的,救他一命是真心的,扭曲因果是真心的,自始至终,为了赶考赌命去采寒荷却败得一塌涂地的是他,用“后其身而身先”的大道理一而再再而三回绝的是他,自以为心系他人却固执得彻头彻尾的是他。
“好,我许。”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哑声说。
那晚他悄悄起身翻找古书,在照妖铜镜里看到那只温顺蜷缩的小白狐,驱妖的铜铃许久没有摇响,手里的桃木剑举起又放下。
你明知道她是妖,却下不了手。
你亲手造就了之后的一切,你才是一切的因,牵扯一切的果。
九年,你枉读古书十载。
枉为人十七年。
他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摸了摸泉儿的头,乌发柔顺地从指缝里滑落。
九年一字一顿。
“我希望,我们当初没有相见。”
铺天盖地的银光涌来,上古的妖血在她的身体里汹涌流淌,深入骨髓的冰冷渗入每一寸血肉,时间飞速地回溯倒流,疼痛仿佛千万把利刃锯碎他的意识。
摔碎的碗一瓣一瓣地粘合。
咬碎的书一页一页地收拢。
子轩的娘一步一步地回家。
斩断了他和她的因果。
恍惚间他又看到那个挽着乌发的小姑娘从树上一跃而下,提着白如雪的襦裙,愤愤不平地敲他的担子,眸光清澈。
11
“相见是因,许愿是果,就算他逆行,也斩不断因果。”狐王低下头看着灵泉,冷冷道:“该相见的,终究要相见,只不过这次,大概没有那么多对错纠葛。”
“这……这又是什么意思。”竹云探出头小心翼翼地问。
“竹云,你的罚还没领呢。”
“诶?我又做错了什么……”竹云哭丧着脸:“不对呀……我什么也没做呀……大王明鉴啊……”
12
“哎哟大小姐,再过两月您就及笄了,就算那张二蛋开口就许了愿望,您也得为以后考虑,再挑挑第二个吸取精气的对象了。”竹云跟在后头上气不接下气:“再说今儿怕是夜里要下雨哟。”
“哎呀不急不急,难得我下山玩一次,”泉儿三步并两步地跳过去,探头看大堆大堆圆滚滚黄灿灿的杏子:“你看这儿。”
竹云头疼地扶着额头:“在山上什么杏子您吃不着,非得在这儿吃。”
泉儿撇撇嘴,只歪着头看着担子后眉眼清秀的少年:“杏子怎么卖?”
少年抬起头,温和地笑笑,漆黑的眼眸映出她的脸。
“二两三钱,童叟无欺。”
【作者简介】
黄绒毛:重度精分患者,喜欢宅喜欢旅行,喜欢冬天喜欢夏天,喜欢吃睡喜欢蹦哒,想要把好看的故事和所有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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