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妖人
好故事，在惊池~
「大漠妖人」
文/面上妆
“梅妆，我死后。你记得，别去报仇。”
因为，人心不可测……
《大漠妖人》，302号惊池故事，今夜的主题是“人心”
我是鹿原，欢迎做客惊池咖啡馆，我在这里等你的故事。
1
城郭之外，飞奔的马蹄达达地伴着铃声而来，黄沙一路漫天，红棕恣意的宝马伏着一个异域的娘子。奇异的装容和瞳孔藏蓝的颜色显示她来自遥远的国度。
她下马而走，手脚上的幽铃叮当作响。宝马跟在身后，渐幻化成人形，再定眼一看，正是一个与马面有七分相似的粗莽大汉，身着红棕袍服。
女子手握一张玉牌，精致雕镂的浮花点缀其间，翱翔的雄鹰盘居于中，云雾萦绕在旁。黄色的落穗由金丝银线制成，紫色牌面坠有一个“云”。
2
世有妖人，常现大漠。乌发碧眼，摄人心魄。
妖人，生于海市蜃楼的虚幻中。在那沙漠的深处，有一个遥远的国度。它被黄沙掩埋，不现于世。国人不知为何，渐起变化，成了半人半妖，他们长眠于地下，只在机遇巧合之下，才幻生而起，与海市蜃楼相幻相生。
他们半人半妖，有无穷的魔力。听说那里有享用不尽的金银珠宝、稀世珍品。世人的贪心四起，都想占为己有。有人竭尽一生，就只为找到这样的乌托邦。
3
云端阁就是这样一个专门抓捕妖人的组织。他们经常潜伏在沙漠深处，寻找妖人。他们是天生的猎人，有鹰一般锐利的眼光和直觉。
崔陵站在城墙之上，望着远处幽茫的天和弯曲的小道，陷入沉思。他得到消息，有人自大漠而来，疑似妖人。不过后面再无人报告消息，应该是被妖人给杀害了。崔陵皱紧了眉头。
但见，一个紫色镶“云”的玉牌赫然挂在腰间。
他招了招手：“去，派人看着。”
未了，又寻思了一下，转身离开……
4
“哎，哎，哎，卖糖葫芦了。三文钱一串啊。”
这是距城几里的地方，路上没有行人，朱笛安还想着早早卖完就回家，还嘟囔了几句，不想听到一串清脆的铃声，闻到一丝幽香，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朱笛安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看见一个异国女子在磨刀石上磨着三寸的小刀。他瞪直了看，不禁咽了咽口水，身上也渐出细密的冷汗。
女子起身向他走来，脸袋上蒙着蓝色的细纱，身段婀娜，摇曳生姿：“把你知道这个玉牌的全部说出来，我不会伤害你。”
朱笛安看她目光冷漠，却不似一些阴狠狡猾的相貌。他咧嘴一笑，两排大白牙都泛起了光：“这是云端阁的玉牌，阁中人手一个。这个组织关系错杂，黑白两道都做生意。里面全是杀手。”
梅妆略有些失落，本是一腔孤勇来找人报仇，如今到了人群杂聚的地带，才发现有多不易。人生地不熟，未免让人有些措乱：“你，可以带我去吗？”
“可以，松绑先！”
5
“荒唐！你去就是送死你知道吗？”朱笛安破口大骂，“云端阁是你想去就去的吗？”
获得自由的朱笛安先是翘起了二郎腿，又借口饿了耍大爷脾气，硬是活生生使唤起了红妆。
朱笛安两排大白牙晕着光，咧着嘴角脸都要笑烂了。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角色？没想到原来是个披着狼皮的二傻子！
在知道梅妆冒死也要去那个吃人的地狱的时候，朱笛安不禁严肃了起来，更是破口大骂。
“你刚才明明答应了的？”梅妆眉头微怒。
“你不知道人善变又狡猾吗？”朱笛安也毒舌了起来，“你看看你一身装扮，一看就是个没走过江湖的人，懂不懂什么叫人情世故，知不知道要乔装？”他手指着梅妆，绕着圈就开始数落了起来，“眼睛是异色，面容还是半人半妖，别人看了还不知道你的身份？还好你从荒漠而来，不然真要吓着人，恐怕现在你还没找到人报仇，云端阁的人早就在暗中注意你了！”
“你怎知我要报仇？”梅妆狐疑，闪身就贴近了朱笛安，银光如雪的刀架在脖子处发凉。
“冷静冷静呀，听我说，听我说。”
6
梅妆有个姐姐叫蓝铃，三年前来到中原，被云端阁的人一路追杀，逃至边关，眼看就安全了，但还是被崔陵给抓回去了，至于抓回去干啥就不得而知了。听说，与一个古老的传说有关。
妖人的传说源起于大海的人鲛。他们的鱼尾蜕变成腿，容颜渐变，由鲛人化为半人半妖，似魅似魔。说他们眼可生珍珠，肉可活白骨。油是长明灯，骨刺如利兵。全身都是宝。
朱笛安说当年他还是云端阁一个打杂的活计。机缘之下见过蓝铃一面，如今瞧一下梅妆，不难猜出她是来报仇的。姐妹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7
“姑且信你。”梅妆收回利刃，“那我该如何杀了崔陵？”
朱笛安心一惊：“崔陵可不是说杀就杀得了的，况且你现在可能己经被他们盯上了。”
“不过，那崔陵却是个好色之徒，每月朔，定会去那怡红院消遣。而每月朔，怡红院又刚好会推出一个新人。你自己把握机会吧。”朱笛安眼睛转了转说，后又盯着梅妆道，“如果你要去，可得换个相貌装扮。”
梅妆自是不会放过。她幻化成中原女子，好看的模样一下成了老鸨的心头好。话说时至月朔，怡红院灯火辉煌，崔陵摇着折扇而至，听说来了个妙女子。
一切都向该发展的方向发展，可惜最后还是没杀了崔陵，他负手而立，“想杀我，没那么容易。”说完大笑扬长而去。
梅妆也被重器扣压，带了回去。
此时之前在沙漠中被梅妆抢夺了玉牌的人也回到城郭之内，只是记忆模糊，记不得什么了。该是被梅妆给摸去了记忆。
8
“哎，醒醒，醒醒。”是朱笛安。
梅妆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满身血污，快要虚脱而死。等梅妆再次醒来，她不可置信，眼前是房屋楼阁，是绫罗幔帐，“是梦吗？”
“什么梦不梦的！快起来，吃药，看你这个可怜样，要不是我，你早死啦！”朱笛安又骂骂咧咧吵着。
“我的红棕马呢？”
“在那待着啦，担什么心。”
……
在朱笛安的细心照料下，梅妆恢复得很快。但梅妆的脸却是一天比一天的阴暗了。
有一次梅妆去院里活动时，阳光倾泻，朱笛安不觉看傻了，喃喃道：“像，真像。”
“我一定会杀了他，虽然过程有点卑鄙。”梅妆说。
“你还要去？”朱笛安应。
梅妆冷笑，没有回答。
9
这日风卷残云，乌云密云，不多时，便哗哗下起了暴雨。梅妆身体也已恢复，她穿戴好，还是当初来时的奇异装扮，一如既往的风恣卓越。
她脸色阴冷的，一路走来，诡丽的铃声和哗然的雨声碰撞，异常怪异。
她推门，步入朱笛安的卧室，朱笛安早已在屋内恭候多时，他一脸憔悴，病容尽现，早已中毒多时。
他问：“你何时怀疑我的？就因为我救了你吗？”
梅妆冷面道：“崔陵，你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救我。怨不得我。”
他面现了一丝狠意：“早知道，就不应该救你。”
梅妆笑了：“你错了，应该说，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来见我。”
10
她带着一股子恶意看着崔陵：“从你出现之时，便是种种疑问。卖糖葫芦不奇怪，奇怪的是你太镇静，有点刻意为之。奇怪的是你似乎知道得太多了点，虽然你以前在云端阁打过杂，但怎么你就见到蓝铃了？”
“但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崔陵，而不是别人？”崔陵不甘道。
“所以我只是怀疑，并未下药。只是在你身上留了记号。怡红院那晚，应证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荒缪！根本不成立，你这是在赌朱笛安是不是崔陵。”
“不，你肯定会去的。因为一个人再怎么记性好，时隔多年，也不可能会说‘你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这样笃定的话。因为你们相爱过！所以这半个月来，你不觉得，你对我所有的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赎罪吗？”梅妆像发了疯一样，两眼发红，质问着崔陵。
崔陵闭目，面如死灰，他好像又想起了蓝铃那张灵动的脸。
“你像看待一件物品一样对待我姐姐。她像个傻子一样满足你的所有要求，割肉抽血也就算了，你却要她死！她快死了你们就把她放了来给你们引路！所以我来了，我来找你报仇！我知道我杀不了你，我用利刃杀你只是虚张声势，我最擅长的是用毒。想起你带着易容面具离开时哈哈大笑的样子我就想笑，其实应该笑的是我才对，那时，我像如释重负般，生平最大愿望已了。”
11
梅妆继续说着，根本不看崔陵已经痛苦而扭曲的容颜：“你来救我我也都猜到了。按你这个自负高傲的性格，肯定以为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想趁机再像骗蓝铃一样骗我。你肯定觉得就像当初欺骗我姐蓝铃一样容易。”
“不，这一次，不一样。”崔陵看着梅妆，又想起了蓝铃，那个傻子。
“所以我特地调的是后期才出现中毒之症的药，我要在你面前晃悠，让你悔恨痛苦！一刀杀了你，真是太便宜你了！你这个负心郎！”
梅妆入了魔，只一点点看着崔陵死去。如此，方解心头之恨。
领头人物崔陵一死，云端阁就是一盘散沙，非得整顿好些日子。
12
中秋前夕，月将圆时。
看着铜镜里熟悉的面容，忽忆姐姐对她说：“梅妆，我死后。你记得，别去报仇。”因为，人心不可测……
但妖也不傻。除非她爱你。
梅妆想到了蓝铃，她好像又看到了蓝铃笑了，不多时，便嘤嘤的撕心哭了起来……
后来沙漠又有传言，有一似妖亦仙、行踪不定的异国女子，总是香粉萦绕，铃声幽幽作响，时常和一个红袍男子一起或是一匹红色宝马一起出没在神秘的黄沙中……
她做了一桩神奇的买卖，帮人杀人，杀负心之人。
13
梅妆犹记月下魂，半沙风烟幻物生。
香粉敷面幽铃响，杀遍天下负心郎。
【作者简介】
面上妆，一个叼草走江湖，
不妆不成面的鬼马神经，尤爱植物。
惊池文化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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