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时间管理局
好故事，在惊池~
「未来时间管理局」
文/尾生
如果有人看到帽檐和口罩下的这张脸庞，一定会大为吃惊；因为这个男孩长了一张与他斜对面、打碎杯子的男孩一模一样的脸。
是的，我们是同一个人，我来自1年后的未来。
《未来时间管理局》，319号惊池故事，今夜的主题是“时间旅行”
我是鹿原，欢迎做客惊池咖啡馆，我在这里等你的故事。
1
在那个女孩走进惊池的咖啡馆的一瞬间，坐在我斜对面的男孩的杯子落在了地上，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他憧憬闪烁的眼神，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这是一个一见钟情的画面。
我拉低帽檐，喝下最后一口咖啡，手指压住藏在大衣里的手枪扳机，正在等待一个机会。
如果有人看到帽檐和口罩下的这张脸庞，一定会大为吃惊；因为这个男孩长了一张与他斜对面、打碎杯子的男孩一模一样的脸。
是的，我们是同一个人。我来自1年后的未来，而这是我第10次爱上她。
2
我在时间管理局工作，负责根据每个人的寿命和时间使用情况，帮助他们安排剩余的时间规划。
在科技进步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时间也称为了一种产业。在时间管理局，你甚至可以用5年寿命来换一场5分钟之内的时间旅行。但很少人这么干过，因为穿越时间并不能改变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机器测出来我的正常寿命是78岁，而我已经28岁了。所以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成为历史上穿越时间次数最多的人，仅仅为了一个女孩。
我害死了她，现在我想救她。
3
她是我的一见倾心。那天她出现在咖啡馆的时候，我被她惊艳到杯子摔落而不自知，飞溅出的咖啡溅满一身。在我狼狈地想找服务生借纸时，是她微笑着走过来，递给我一包带着香味的餐巾纸。
于是我彻底沦陷。我连道谢都说得结结巴巴，满脑子都是她的笑容，甚至没花心思去处理衣服上的污渍。
她比我想象中更平易近人，也出乎意料地与我有很多共同话题。
在与她相识的1个月后，我们在一起了。
4
时间管理局的差事不累，但有时候很得罪人。比如说你需要通知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告诉他因为抽烟酗酒，他剩下的寿命由15年变成了5年；你还要理智地告诉一个满怀信心的搞艺术的年轻人，你天生不适合干这个，剩下的时间你最好找个踏实的工作……你以为他们会感激你吗？不，他们会恨你！
我因为做出来的时间分析报告而被打过，行凶者就是刚才所说的那个搞艺术的年轻人。
他是个20出头的男孩，他坚信这个结论是我自己总结的，而非机器直接得出的，找我闹了好几次。我为了尽快结束这项工作，做了一个后悔终生的决定：把他的报告直接转交给了他的父母。
他的父母在听说报告结果后，强迫他从艺术学校退学，被迫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被父母安排到外地实习。他也因此跟女友分道扬镳。
为了报复，他花了整整5个月的时间策划了一场谋杀，针对间接毁了他的梦想的人——也就是我。
5
那个年轻人搞到了一把手枪，在连续几周跟踪我之后，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
那天我正和她逛完超市，准备从停车场开车回家，他突然从一辆车后面钻出来，连开三枪。两枪打中我旁边的柱子，然后她倒在我怀里……
接着，又是一声枪响，我知道是那个年轻人自杀了。但我已经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我只能感觉到她在我怀里呼吸逐渐微弱。
她最后一句话是：“没有我，你也要好好过。”
我哭了很久，直到她身体余温不再，直到有过路人发现了这场惨剧。
警笛声在我耳畔响起，随即我被人拉开，两具尸体也被抬上担架。一个警察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告诉我要冷静下来。
我的泪仿佛流干了，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只是在那个年轻人躺着的担架被抬上车之前，我把他手上的那把枪带走了。
6
我回到办公室，想了很多救活她的计办法：例如提前杀死凶手，或者不把结果交给他的父母，但电脑都否定了我的方案。原因很简单，就算能回到过去，但也不能改变结果。
我杀了凶手，那么凶手的父母也同样会找我复仇，而命运的齿轮会毫不犹豫地把那颗子弹推向她；我不把结果交给他的父母，那么这个年轻人也仍旧会因为命运多舛而归罪于我的头上，那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最终，我在电脑屏幕上看到了筛选过后唯一的结果：只有你们的命运是两条直线时，她才可以避免这一切。直白一点说，就是我不能和她认识和交往。
7
时间旅行不会把人带回到曾经的自己身上，而是把现在的你带回到过去。这就意味着，在那5分钟内同时会出现两个我，而我也没有办法改变我会看到她、爱上她。我能做的，是让她不出现在那个咖啡馆，或者让“我”提前离开；总之，要避免我俩相遇。
可我太小瞧时间的力量了，无论我在5分钟内制造出临时加班、堵车甚至是咖啡厅火灾，他们还是会在之后漫长的时间里不小心遇见彼此，然后相爱。
我只有5分钟时间，可是他们那时候还有很多个5分钟。
8
每一次我从5分钟之后醒来，疯了一般去调查她的信息，却永远只能看到身份资料上冷冰冰的“已死亡”。
我尝试了9次，花了45年的寿命，还剩下5年，能够再回到过去一次。而这一次，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躺在时间穿越机里，带上了那把枪。
如果没有办法改变两条直线相交，那就干脆让其中一条直线消失吧。
9
第10次，我伪装好自己，提前3分钟出现在咖啡厅，找到了正在低头看书的“我”，然后快步坐在了“我”的斜对面。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嘴角还带着习惯性的笑容。
接着，风铃响了，我的视线从手表中移开，她走了进来。那模样跟我记忆中的分毫不差，穿着红裙子，棕色的卷发被风微微拂起。
我在心底轻声说，我好想你。
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5分钟后，我会平静地死在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而我与她之间的种种过往也都将随风而逝。
可我不后悔。
10
杯子猛地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在一片惊呼声中，我猛地站起来拔出手枪，朝杯子的主人开了三枪。他倒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惊愕，而刚准备向他走来的女孩，随着惊恐的人群鸟兽般逃离。
我回头，最后一眼是她拼命奔跑的背影，而我脚边是自己的尸体。
我爱上了她10次，而她爱上了我9次。
11
终归到底，其实我没有改变谁的命运，我只是耗尽了我剩余的全部生命，为了在这5分钟里再见到她一面。
12
警方搜遍全城也没有找到凶手，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而唯一的罹难者最终也下落不明。那个罹难者长得还挺帅的，新闻上说他前半生一路顺风，性格和善……
女孩在再一次走进那家咖啡店时，她这次换了一件蓝色的裙子，一进来就吸引了许多视线，连男店员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只是这次，没有人听到有玻璃碎裂的声音了。
【作者简介】
尾生，一个上数学课时漫游银河系的高中生。
惊池文化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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