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说说让人头秃的纪年法!
作者 / 微博@亚细亚饼 bilibili@万有bing力
公元前323年,亚历山大大帝死于巴比伦,此后的混乱中,发生了一件改变历史的小事——他曾经的部将塞琉古,引进了一种计算时间流逝的新方法。塞琉古后来赢得了一个庞大王国,他的时代被称为“塞琉古时代”。而他引入的计算时间的新方法,是世界上第一个连续的、不可逆转的纪年法。每过一年加个一,客观冷酷,不为任何情况改变。
这是后来每一个类似的纪年体系的始祖,其后续者包括基督教的基督纪年体系(Anno Domini)、我们现在的公元纪年法(Common Era)、犹太教的创世纪年法、伊斯兰的希吉拉纪年法、法国大革命纪年法,以及佛历、民国时昙花一现的黄帝历等等。
塞琉古纪年以塞琉古一世前往埃及避难后,于前311年回到巴比伦作为元年开始,这一年被塞琉古和之后的塞琉古王室认为建立塞琉古帝国的标志。
这种纪年法在西亚持续使用到六世纪,可见于叙利亚的Zebed铭文,以及也门犹太人的社群中。在东亚意外地久远,基督教徒在唐代的西安所立的《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叙利亚文部分,便提到此年为希腊纪年(“条支历”)1092年(公元781年),即采用塞琉古纪年。
而在“无情冷酷”的纪年法之前,所有古代文明纪年方法,不外乎这几种:特殊事件纪年、帝王纪年、王朝生命周期纪年(中国古代的岁星纪年、干支纪年这种循环纪年,仅凭其本身,很难确立唯一值)。
《春秋经》以鲁国国君纪年,以至于后世都以此纪年来记春秋事。如“郑伯克段于鄢”,事在鲁隐公元年,但不记作周平王四十九年或郑庄公二十二年。
而古希腊史家在记载重大事件时,每每要同时写上惯用的三个重要纪年(祭司某几年,斯巴达监察官某几年,雅典执政官某几年),修昔底德是这样写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时间的:
而自从一个超然的、普遍的、绝对的、独立的、有规律增长的数字纪年法出现后,它带来的不仅只是方便,而是将纪年与政治事件、统治者或征服者的生命周期脱钩了。它不再依赖于帝国官僚或文人精英。它可以用于关联相隔甚远的事件。
Aeon上的这篇文章(https://aeon.co/essays/when-time-became-regular-and-universal-it-changed-history)说,这是一种时间上的革命:公元前311年前,计时曾经是本地的、不规则的,之后就变成了普遍的、线性的。历史为之一变。
当然,基督纪年(AD)也不是那么超然,主要在于基督教很特别的时间观念。但我们说的“公元”,其实来自“Common Era”一词,旨在去除AD的宗教色彩。Common Era之common自然是“共同”之意,但其实也是本雅明所说的“同质的、空洞的时间”,如今我们有了更好的标志这“同质的、空洞的时间”的东西:UNIX时间戳。
在这同质的、空洞的日历,又翻过无差别的一页之后,执着于为自己搭建意义的我们还是认为时间更新了,新年到来了。呀,那就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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