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浙江民建65年•口述会史篇】张哲能:我与民建的缘分

浙江民建 2022-04-28

今年是浙江民建成立65周年。65年来,浙江民建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发挥密切联系经济界的特色和优势,团结奋进,积极作为,为经济社会发展作出了应有的贡献。现推出【浙江民建65年】栏目,一起撷取浙江民建发展历史中的那些人,那些事,倾听他们的心声,感受他们的经历。在倾听心声中,回顾民建与中共风雨同舟的历史;在感受经历中,传承民建优良传统。


现推出“口述会史篇”,展示省委会及各市委会老领导、老同志在民建成立、建设、发展历程中,对亲自经历过的那些人那些事满怀深情地回忆。今日推出的是台州市委会老会员张哲能的回忆文章《抚今追昔  任重道远》。



人物名片:张哲能


1923年2月生,1984年1月加入民建,曾任民建椒江市委会副主委、建联高级中学校长。




我曾把自己比作战马,这是在一次与妻子彩玉闲谈时说起的。她说我好动,一天中不是弄这样就是搞那样,不会闲歇,什么花、石头,总之不停。我比喻自己是一头战马,会作战的马休息时是站立的,它睡眠就是左右换脚上下跷脚,如果它一旦倒卧下伏在地上,说明这头战马要面临死亡边缘了。倘使我休息不活动,说明我生命极限已到,可以准备后事了。我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叫彩玉不要阻止我的日常动作,我那一股劲的活动,就是活力,也是舒坦与自由啊!


时任民建中央第一副主席马培华(右一)考察台州民建之家时与老同志张哲能(左一)握手


我晚年生活有个大转变。这种转变包括工作、思想上根本性的改变,以及在新的领域中去开拓、去发挥才能。这种转变就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为人民服务。当然,这也是我年轻时代的向往和理想,我新的契机开始了。在改革开放大浪潮里重新翻滚,不做“观潮儿”,做了一个实践者,成为“玩潮儿”,把我失去的二十多年不称意的“工作”争夺回来。


1983年春,春风入骨,寒气未消,这天夜里春雨绵绵。来了位张普德老兄,已是九点钟了。他敲开我家的后门,这个胖子进门放下了雨具,神秘地拉我说:“上楼去,上楼去。”我说:“胖子,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令人如坠云里雾中”,他又说:“好事告诉您。”我想又有什么新闻了。一身湿淋淋,上楼时,过露天扶梯顾不得撑雨伞,径直上楼。坐下他咧开厚厚的嘴唇露出二颗银牙,神秘兮兮地说:“哲能,1982年12月批准了,我参加组织了。”他慢条斯理一字一句话地讲,我初听惊了一惊,听到什么“组织”两字,耳边好像响了一声闷雷似的,历经运动洗劫的人,心是不无余悸。我迫不及待地反问:“什么组织?”,他又笑嘻嘻“嘿!嘿!是民主建国会,是民建省委会批准的。”其实我对中国民主建国会是有过接触的。记得1951年程精业担任海门直属区区长,在1月19日,组织成立各界人民代表会议,我担任常委会秘书工作,在召开大会时,工商界百货业代表郑钜枚以民建会员个人名义向大会祝贺,他是在上海参加的,听讲很早参加,有会员证,贺信还是我在大会台上宣读的,还有民盟会员代表个人也有贺信,所以印象较深。不幸郑钜枚也划为“右派”。有一次,在黄岩开会训话时我俩瞠目相视,心照不宣,可是在“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他等不到平反喜讯,一病身亡。


接着他说:“现在都好了,我上次在省里参加政协会议,碰上汤元炳主委,汤老要我到省工商联谈谈,他告诉我,现在工商界又可以有所作为,跟党走、听党话,要干的事多着呢。椒江已设市,根据民建省委会意见,凡是市一级都可发展民建组织,你可以先参加。”普德对我还说了一大堆话,我终于明白了民建原来是这样的组织。我连声责问:“你这胖子说话斩头斩尾,吞吞吐吐给人吓了一大跳。”他接着又说:“这消息难道不是平地一声雷声吗?而你绝对可以参加进来一起干,你是与工商界有一定渊源关系密切的人士。”他又讲起椒江工商界有联系的知识分子,工商业者都可以参加。讲到这事时,我想了一想,我还参加什么组织啊!在我年轻时想参加共产党,也期望过搞抗日救亡宣传,也经受过牢狱之灾,后来又曾参加过地下新青年团,为海门解放,在直区政府工作,不幸“三反”运动遇到波折,大鸣大放反“右”运动又遭难,真正是一波三折。今天已平反了,中共浙江省委有专门文件给我平反复职,善始善终不留尾巴的确切结论。今天又退休了,与花木山石为伍,这就是我的“善终”。青春旺盛时期都虚度了,还出来搞什么民主党派发挥余热?我干脆地回答他:“好意心领,难以从命,让我图个善终吧!”这时的心情确是万念俱灰,以为自己在运动中是个糊涂虫,不会见风使舵。在农村劳动改造二十多年,这苦日子的生活是在艰难中度过的。为生活所迫,把最小的女儿送给人家做养女,改名换姓,到现在也理不清。虽然我对民建有了解,但对自己的人生遭遇不了解,不会审时度势,做事说话凭热情,凭着爽直的个性,把一家带进不幸,罪及妻孥。


但普德叫我入会的话也深深地在我脑子里盘旋,这时我的思想还在患得患失的小圈子里跳不出来,我落后于形势,落后于普德的思想境界,我矛盾着,我借词安慰自己说:“这个组织主要是工商界的组织,我不是工商界。”


我告诉普德,工商界有很多人,如赵范、陈樨、王祖仁、毛定超都是对象,请他们出来干吧!这天夜里我俩交谈到深夜十一时,送走了他时,雨已停了,天空也晴朗了,他连雨具也忘记带。我回转楼上自言自语地说:“这个胖子乐了。”这天夜里我难以入眠,我想了很多,我反复问自己,还应该出来发挥余热?才智能发挥吗?需要用时间来弥补吗?我思想在斗争着,在找答案。难道就这样默默地拿退休费图“善终”?虽然生活清静了,与山石为伍,花木为伴,进入“鸟语花香伴顽石、闲言絮语远痴人”的境界。难道这就是晚年的生活吗?在我的思想有许多为什么在责难。我实际的心情是不平静的,在跳动迟疑存在着矛与盾的碰撞。


民建在椒江的组织展开活动了。1983年3月,民建浙江省委会批准赵连城、周雁飞二人入会,张普德、赵连城、周雁飞三人小组成立了,直属民建省委会部署发展会员工作。


同时,民建省委会派姚常良协助椒江市民建会员入会工作。毛定超、王祖仁、娄由章等人又入会了,接着赵范、徐珊玉、黄正逵等也入会了。办起了建联会计班,并已开学了,学校由雁飞主管,正逵校务,仲录、由章协助,赵老是校长,此时普德回临海主持工商联,而赵范主要协助海门工商联工作。工作搞得如火如荼,要做的事很多,但缺少人手。


记得有一天赵范、珊玉到东山公园来看我,说了许多话主要还是叫我参加工作。我感到有些内疚,他们这样热心而我还那么冷漠?并且有一次赵老、雁飞、普德也到公园,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你总不是诸葛亮吧!我们虽不是刘、关、张,老朋友总也算。”他的话像针般的刺着我。另一次他和民建杭州市委会主委郑志新,又来看我,到盆景室,并风趣地向郑主委介绍说:“哲能,哲能,样样都能。”他的话使我无地自容,我的确不应该再冷漠下去了,虽然历次挨打,可现在已平反了,他们这么的热情,还有赵老的启发,我应该补回我失去二十多年不称意的苦难劳动。


赵老曾作的贺诗中一句话又在我脑海中像钟声似的敲响、鞭策我“策马扬鞭永向前”。我为什么还要踌躇呢?我难道是一个不识抬举的人吗?况且我与赵老是忘年交,处处以师长对侍,也是挚友,是我最仰慕之人。记起当年解放初期在工商联工作时,都配合得很好,也共同办过会计学习班,我是办学委员会主任。他与仲光、雁飞是副主任。


解放时分配组织工商联工作,接触的工商界上层人物就是主委王仲光,副主委赵连城、周雁飞,人民代表会议常务委员会也都一道参加,他对事物的处理,一丝不紊,解决商店之间纠纷有节有理,日里管同康事务,夜里在工商联参加各行业的会议,学习政策,宣传政策,开会时他的记录行书体、小楷,书写非常秀丽,行款清清楚楚,如果现在拿出来还可以当临摹字帖。我对他简直是无可置疑地信任。他对每一桩事,事必躬亲,从不含糊了事。所以我与赵老有这层关系,我们不是挚友、良师吗?他的为人更使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我对他叫我参加民建还犹豫不决呢,感到非常羞愧。他离开时我沉默深思,自责自叹我辜负赵老一片真挚的友情了,他的鼓励、启发,我再也不能自暴自弃了。第二天夜里我怀着愧疚的心情到赵老衙门巷老家,省委会姚常良同志也在,与我谈了无数的话,并介绍民建服务的方向、发展的趋势,参加民建是自愿的,我羞愧难当。我的眼眶润湿了。入会表格也填了,名签了,我的心完全平复了,赵老、雁飞送别时我感动得转身流泪。我平生很好强,运动斗争最冷酷时,都坚持着、生活困难时挺着,在那时我只坚定一个信念,我不是“右派”。以后我一直在盼望着,入会的时间到来。终于在1984年1月7日民建省委会批准我入会,同时入会还有王秉法、徐从寿等七人。


此后我辞去东山公园工作,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民建工作中,首先与毛定超一道兼做工商界会员冤假错案调查取证工作,这时的民建会、工商联简称“两会”,实际是二块牌子一副班子,没有分孰重孰轻。


民建与工商联日常工作是我与毛定超,问题的决策还是由赵周二老决定,赵老时时说:“我俩年纪大了,你俩人年轻放手的干吧!”他时时鼓励我,鞭策我说“哲能办大事不糊涂。”但是我想我大事最糊涂,各次运动我都搭上钩,这不是很糊涂吗?吃一堑为什么不长一智,糊涂透顶。初期对待工作真是有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经过较长时间的实践后,我处事也渐渐大胆起来,我不平衡的心态逐渐克服了许多。


1984年3月6日,民建浙江省委会批准成立民建椒江直属支部,主任赵连城,副主任毛定超,支委张普德、张哲能、王秉法五人,周雁飞任工商联主委。


支部成立了,办事有主次了,同时成立办学委员会,以支部成员为主体,黄正逵、周雁飞参加,批准校名为建联业余会计学校。经一年的磨练,第一期会计学生在七月毕业了,学生读书很认真,教学管理秩序也很好,深得各界好评。第二期招生海报贴出时,社会上各企业财会人员纷纷报名,并要求开办多层次的培训专业。1984年在专科工业会计班外又添二年制英语、日语各一班,电工一班,商业会计一班,从单一学科向多学科发展,不过仍然在晚上上课,属于短期性培训的学校。


张哲能(中)跟学生合影


进入1985年,我们觉得办学应该再上一个台阶,因为办学经验也有些了,也得到社会上赞许,在社会认识上认为建联学校是为社会培训人才不是为赚钱,那时收费也很低,根据办学委员会精神,力求收支平衡、量入为出的方针,这是赵老一再告诫的原则,不容许超越的。


当时也适应于大势所趋,椒江市初设百废待兴,各方建设需要人才,人才需要教育,椒江民建义不容辞担当起这个责任,开拓职业教育的新路,方向确定了,我们即着手筹备三年全日制财会职业高中班。这路子也不是一步到位的,在赵老以及其他老先生的思想观念上,秉持着“多办一所学堂,少造一所班房”的朴素思想,与十九世纪世界文学大师法国浪漫主义作家雨果在名著《悲惨世界》中描述的名言“多造一所学校,少造一所监狱”可以说一脉相通。我想他三位一定没有看过《悲惨世界》这本书,但是世界上至善者的想法都是会融汇吻合的。我到现在也忘不了。三老虽非伟人,但他们是民建会员,是值得赞扬的。


当时的办学条件非常之差,一无教室,借育才小学上课,因为都是成人,课桌椅不适应。又是夜班、管理困难,值班管理都是老先生轮流值夜,总之一切杂务都是自己动手;二无经费,白手起家;三无师资,教会计由潘永康、王秉法两位担任,记得当时聘请到潘、王二位承教。赵老即兴赋诗如下:


访到磻溪鬓已皤,他山可借慰蹉跎,

绛纱帐下门生满,艺苑堂前高足多。

靖节文章归栗里,南阳经济动江河,

小园着意培桃李,端赖春风化雨过。


从这首诗中可以体会赵老的兴奋,他本着脚踏实地精神,“摸着石头过河”,问题能解决一个,就算上一个。


张哲能认真撰写个人传记


建联筚路蓝缕一路走来,着实不易。我接任校长时,建联已名声在外。创办期间,为社会培养了很多人才,遍布椒江路桥等地。学校受到各级领导和社会好评,曾被授予“热心办学先进单位”“职业教育先进单位”等荣誉称号,有三次获得教育资金,多次参加台州地区办学经验交流会,1989年还被邀请参加省社会力量办学经验交流大会,在大会上作汇报介绍。



(记录时间:2016年6月)


扫码关注我们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