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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价寻狗的背后,往往隐藏着不能言说的秘密

Sybil 惊人院 2023-03-17



“反正,人类跟蝼蚁也没什么区别。”


空气中增加的湿度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粘稠,一种沉闷、不安的气氛弥漫在整栋单元楼里,雨天成了大部分1单元住户讨厌的天气。


因为每逢下雨,半夜就会不知从哪传出一阵阵噪音。起初,那噪音表现为烦人的狗叫声,过了一段日子,狗叫声倒是没了,却又被微弱的女子哭喊所替代。


因为无法锁定噪音源,住户投诉无门。物业曾一户户排查,却始终没找到半夜扰民的“真凶”,事情传出来,大家都信了楼里闹鬼。至今,一下雨,楼里许多父母还会嘱咐孩子早点回家······


早高峰的地铁像拉肉鸭的大卡车,每个人都睡眼惺忪,却奋力扑棱着翅膀,互相挨着挤着,被送去同一个目的地。


起初,周勤对这样的生活是不适应的。他从小就按划分好的学区就近上学,大学就住在学校,毕业实习也租在单位附近,可等他毕业后,签了银行,一切就都变了。


银行在市中心,周围房子单价7、8万一平方,以他的工资要想在附近租房只能与人合租。但他还养了一只狗,不太方便。于是,他每天单程要花一个半小时,倒三趟车去上班。当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七八年后,他也就渐渐麻木了。


比起漫长的通勤时间,更叫人麻木的是柜员这份工作本身。


八点到银行,半小时后开晨会,每个人都被规定讲些没有意义的废话。等到了九点,他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迎接他新一天里的客户们。


第一批涌进来的总是些大爷大妈。他们往往比年轻人要早起许多,为了不浪费时间排队,会早早地在买完菜后便等在银行门口。


不过,他们也是最难搞的一批客户——面无表情会被投诉臭脸、笑脸相迎会被说是看轻、让他们签名三次左右就会被怀疑工作出了差错。甚至还有人取了款后不认账,在银行卖惨或破口大骂的。


幸好,每逢棘手时刻,经理总能如万金油般及时登场安抚客户。而周勤便可以躲在他身后,将视线放空并集中在一点,穿过银行的玻璃门,投向十字街口的红绿灯上,看着倒计时的红灯跳成绿灯,斑马线上的人潮开始涌动,远远望去,犹如无数只细小的蚂蚁。然后,周勤会把讨厌的人想象成蚁群里的一只蚂蚁。


小时候,周勤热衷于在各种缝隙里寻找蚁巢,一旦找到了,就会拿矿泉水去浇灌洞口,再仔细地去观察那些蚂蚁是如何仓皇逃生的。


但蚂蚁毕竟是一种坚强的生物,它们有六条腿,纵使周勤用牙签碾断了其中一条,它们还可以继续颠簸着爬行。于是,周勤就弄断第二条、第三条······直到蚂蚁浮起来,动也不动地漂在矿泉水制造出的水洼里。


工作之后,一旦遇到讨厌的客户,他必须在脑海中先走完这套“灭蚁”流程才能变得宽容,在经理逼迫下的道歉才能变得可以接受。


然而,哪怕是这样一个烂活,周勤也是几经周折才拿到了offer。


也许是因为从小营养没跟上,直到大学毕业,周勤的个子才勉强长到一米六。也许这对女生来说是个不错的身高,可放在男生身上足以让他受到许多羞辱。


比如,让他在前几次的银行面试中以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被拒。


失败的次数多了,周勤看向周围踩着高跟鞋比他还高出大半个头大的女生,也慢慢明白了招聘的潜规则——在某些狭隘的世界里,一米六三以下的女生、一米六八以下的男生是无法存活的。


后来,他在学会了在皮鞋里垫上厚厚的增高鞋垫,又试着用发蜡把头发抓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高一些。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同期入职的男生中最矮的那一个。


周勤一天的生活,在下班回到家后才真正开始。


他养了一只狗,叫牛奶。牛奶狗如其名,浑身奶白,站起来有半米高,很是亲人。


周勤对牛奶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那是一个大雨天,实习回家的周勤在路边的绿化带里看到一只边跑边避雨的小狗。撑着伞的他突然停下脚步,直到看着那只狗找到了可以躲雨的小树,也蹲着不动在看他。一瞬间,周勤隔着伞外飞溅的雨水和朦胧的雾气,有一种在跟自己对视的错觉。


像是受到感召,牛奶朝他奔了过来,跟着他一起回了家。它就像老熟客一样,自然地在沙发下的地毯上舒服地趴倒。慢慢地,那块地毯就变成了它的所有物,沙发下也随之变成了它的地盘,谁都不能随便靠近。


周勤也因此喜欢上了下雨天,雨天特有的放线菌的气味总能勾起他和牛奶初遇的回忆。


牛奶跟了他六七年,周勤在它身上投入了不少心血。他总是会给它买最好的狗粮和高营养的罐头,而且为了牛奶的身心健康,周勤不管下班多晚,都会牵着它出门去逛一圈。牛奶从前很亲人,在路上见到同伴也会热情“招呼”。因此有不少邻居都认识它,见到周勤就夸牛奶是只活泼的好狗。


每当这时,周勤就会摸摸牛奶的狗头,牛奶也会默契地舔舔他的手心,他因工作而麻木的心,在这一刻才会像被电击过似的清醒过来。


不过这个月来,它突然变得有些敏感:树枝因风折断落在面前,牛奶就会吓得跳起来;路上如果遇到别的狗突然冲过来,牛奶就会叫唤着连连后退。


与此同时,周勤也逐渐开始反感起那些路上遇到的、自来熟的狗友。


他们总是像警察一样关注牛奶的一举一动,再对周勤进行严格的“盘问”。


比如昨天,有位狗友拉着她的金毛和周勤打了个招呼,然后问,牛奶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今天有点拉肚子了。周勤说。


牛奶仰头望着周勤,伸着舌头想要舔他,又有点不敢靠近。


再比如今天,又一个狗友宁肯放任自家的泰迪在路边拉屎,也要来关心牛奶的眼睛怎么肿了。


这笨狗,今天在卫生间里给它洗澡,结果它逃跑时一头撞在浴室玻璃门上了。周勤说。


属于周勤自己的时间,在牛奶的陪伴下飞快流逝,然后,他又扑进了无聊的生活里。


最近,周勤单调重复的生活有了一些变化。


首先是老行长被调去了总部,空出的位置被总行来的年轻人填上了。


周勤今天到早了,懒得和同事社交,就躲在卫生间里图个清静,却又正巧碰见两个同事走进来解手,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交换着信息。


原来,新来的行长是总行的管培生,在基层轮了几年岗,就被调来他们行里做行长了。这么快就能晋升支行行长,除了能力之外,少不了有一番背景。周勤知道他们不可能是一路人,但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年轻,也许会比自己还小上几岁。


晨会上,对方西装笔挺地站在众人面前讲话。先是自我介绍,然后发表了一些泛泛的空话,他从高处投来的目光突然落在周勤身上,一瞬间他的思路像是被什么打断了,不过很快,他又继续讲起了希望今后能实现的目标。


“第一,我们要经营客户,开辟储蓄存款新增长点;第二,我们要大力拓展中间业务,提升盈利能力······第五······”


等他讲到第五点的时候,目光在每个员工身上逡巡。


周勤听到他说:“我们要加强员工队伍建设,提高网点服务质量。我跟老行长了解过一些情况,本行柜员的业务办理速度还得往上提一提。毕竟银行是个服务业,我们为客户着想,就应该把办事效率搞上去······二十分钟,客户取号后的等待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分钟,怎么样?大家有没有信心?”


只要做过柜员,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人少的时候还好,一旦人流量高起来,一下子就能排上三四十号人,所以哪怕限制了排号人数,等待时间也完全是不可控的。


员工们议论纷纷,可就是没一个人敢跳出来,拒绝行长的无理要求。


于是,周勤的噩梦就开始了。


行长为了完成目标,每天都会派经理在大堂盯梢。也许是出于讨好行长的目的,经理盯人十分卖力,其中,周勤尤为受到“关照”。


周勤原本每天的业务量在100笔左右,经理嫌他慢,经常要亲自传授他一些无用的方法。等到中午柜台轮换吃饭,周勤刚要把窗口关了,下一个客户就冲了过来,硬是要他把业务办了再走。


周勤没想答应,正要开口解释,经理突然冲了过来,对他的行为进行了批评。他没办法,只好继续接待。那天中午,因为储户的业务办理流程过于复杂,周勤没能吃上午饭。


除此之外,经理还喜欢把加钞、点库存、写网点文章这些杂活都安排给周勤。


周勤知道,这绝对不是因为经理看中他,过了几天,他在男厕隔间里听到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那个周勤长得就像侏儒一样,真恶心。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行里怎么会招进来这么个东西呢······”


随后,经理的话就被同事们的笑声和一阵阵急促的尿声淹没。


由于周勤的单程通勤时间就将近一个半小时,最近又因为工作量超标,导致他的下班时间越来越迟。常常他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十一点了。


期待中洁净的客厅,和牛奶等在玄关,一听到动静就朝他扑来的美好画面并没有出现。


现实是,客厅被搞得一团糟,卷筒纸巾被拉得长长的拖在地上,茶几上的杂志也混着烟灰散落了一地,更有一股臭气从沙发上传来。


周勤怒火中烧,他随手抄起掉在地上的银制烟灰缸往牛奶身上砸去。


它又把屎拉在沙发上了。


“你这只蠢狗,教了这么多遍,不许在家里拉屎,为什么总是学不会呢?你为什么总是学不会呢······”


牛奶被烟灰缸击中,呜咽几声想要躲开,却又很快被周勤按住,只能像之前几次一样,趴在原地任其暴打。


起初,它还挣扎着嗷嗷直叫,到后来,那声音低了下去,渐渐若不可闻。


等周勤消了气,才发现烟灰缸已经染上了猩红的鲜血。


少了牛奶和自家狗狗“友好交流”的场面,小区里的狗友们最近有些寂寞。不过大家从周勤那儿知道,牛奶是从楼梯上摔下来骨折了,心痛之余却也放下心来。


——骨折总比走丢了好,终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但是,他们等了大半年,也始终没等到牛奶好起来的那一天。


医生说,牛奶的伤势很奇怪,常常眼见着要痊愈了,却很快又会出现新的伤口。他说这话的时候,还会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周勤。


不过,周勤焦急和懊悔却不是假的。他轻轻抚摸着牛奶的脑袋,牛奶一见到主人温和起来,又立马卸下防备,就算走不了路了,也要趴在他的怀里,伸舌头去舔他的手。


“牛奶这么好动,你应该多看着点,这回还算万幸,没有对肌腱和韧带造成不可逆转的创伤,要是再严重一点,或者多处骨折造成手术难度太高,到时候就需要截肢了。”


在早高峰的地铁上,周勤曾遇到过截肢后只剩一条腿的人,那人拄着拐杖,由于行动过于缓慢,遭到了身后排队男生的嫌弃。


他不想牛奶也变成那样,在外出溜达时被其他狗所排挤。


所以,当他抱着牛奶走出宠物医院时,周勤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上任的两个月里,除了业绩,新行长对行里的大小事务放任不管。他明明知道经理对周勤过于严苛,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隐隐有鼓励这种“严于待人”做法的态势。


也许是受到行长态度的影响,原本尚能维持表面友好的同事,最近也懒得跟周勤假装了。


中午轮班吃饭时,按照惯例,每人能有30分钟来解决午饭,但最近同事吃完饭也并不马上回来跟周勤替换,而是坐着闲聊或者刷手机,生生把周勤的午饭时间压缩到了十分钟以内。


有一回走进更衣室,他听见别人在争论的话题,居然是他的增高鞋垫有几厘米,以及银行的业绩不好,是否和他这个“小矮人”的形象有关······


周勤觉得麻木是个很好的感觉。麻木地看待一切,在上班时放空头脑,把客户和同事都想象成虫子——就像那种黄昏时由于低飞遭到人类幼崽捕捉的蜻蜓,被四五个孩子一只一只拔掉翅膀,和它的同伴一起装在塑料瓶里。


这么想着,周勤痛快了一些,但还不足以抵消心中的愤恨。


于是,他在遛狗时绕了一大圈,走向了一家青年旅舍。


他已经连续五天走这条路了。前四次他都只是在门口徘徊,瞧着旅客在这进进出出。


今天他也没有走进去,而是仍然牵着尚未痊愈的牛奶在旅舍附近徘徊。


他在网上查过,在这住一晚只需几十块钱,有些人生活遇到些困难,没地方落脚,就会选择长期住在这里。


这些人当中不乏一些十七八岁的年轻女生。


她们或许是为了某些理由离家出走,或许是家里出现变故、只能孤身一人存活于世,或许是早早出来闯社会、和家里没了联系······


这些女孩都是不错的下手对象。周勤这么想着,松开牛奶的狗绳,让它独自淋着雨在旅舍门口叫唤,而他却离得远远的。


牛奶以为自己被抛下了,叫得很是可怜。这时候,总会有些好心人停下来,看一看这狗遭遇了什么凄惨事。


因为周勤事先给牛奶挂上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只要有人想联系主人,就可以照着号牌打电话。


周勤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一个一米八的肌肉男打来的。


周勤说他是临时上个厕所,马上会来把狗带走。


第二个电话是一位中年女人打来的,周勤见过她,对方似乎是这家旅舍的员工。


周勤用相同的借口结束了和她的对话。


一直等他接起第六个电话,才终于遇到了一个合适的目标。


从树后看过去,蹲在牛奶身边、给它撑伞的女生长着一副高中生的模样,个子不高,身型瘦弱。她似乎是这里的常客,每到晚上十点半左右就会回到旅舍。


接到她的电话,周勤换了一个说法。他说牛奶是自己跑丢的,而他有急事走不开,请求女生把狗送到他对门的邻居家,之后会有重金感谢。


也许是牛奶的叫唤过于凄惨,也许是受到了重金酬谢的诱惑,总之,女生被说动了。她牵着狗,按照手机导航的指示来到了狗牌上留下的地址。


“702······702······”女生看着地址上的具体房号,推测狗主人说的对门邻居在701。


她去敲了敲701的门,门马上被打开了,先她一步到家的周勤出现在门后。


女生穿着厚底的松糕鞋,看上去比周勤还高了半个头,她的眼神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轻蔑的安心。但很快,她收敛起了这种情绪,似乎在想着要怎么措辞。


没等她开口,周勤就用手上攥的毛巾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进家里。


牛奶则开心地摇着尾巴,重新趴回到沙发旁的毯子上。


据有关部门统计,中国平均每年有约800万失踪人口,相当于平均每天就有2.2万人失踪,而这些人绝大部分都不会再出现在亲人面前。


眼前的这个女孩也一样,因为本来就处于跟家人失联的状态,一旦失踪,旅舍也只会扣下押金,清掉她的行李,而不会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于是,周勤就有了一个新的“宠物”。


为了防止对方逃跑,周勤收走了女孩的手机和衣物,又用栓牛奶的狗绳把她绑在客房,再用毛巾堵住她的嘴。然后,她就像一只可爱却又不会反抗主人的宠物似的,任由主人打骂了。


从那以后,只要在行里遇到不顺心的事,周勤便会通通发泄在女孩身上:


如果他没吃上午饭,女孩就没有晚饭;只要周勤的工作服莫名出现了几个烟头烫出的小洞,女孩的一头长发就会被他剪得参差不齐;而要是周勤被迫加班,回家后累到只想躺着,那么女孩就将失去了一天中唯一一次被解开绳索去卫生间的机会。


短短一个月过去,女孩变得比之前更加瘦弱了,她被打的时候会像牛奶一样发出呜咽般的叫唤,这让周勤想起了小学去动物园春游时,那只被自己拔下羽毛的孔雀,也是这样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


直到最近一次,周勤刚踹了她几脚,女孩就开始吐血。周勤担心对方会死掉,便想出了一个好方法——让女生去诱骗下一个目标来代替她,之后周勤便会放她离开。


这样他俩就是共犯,谁都不能出卖谁。


一个月并不算长,但严酷的圈养生活足以使一个人被驯化。封闭的环境、粗暴的对待和突如其来的希望让女孩感激涕零地答应了周勤的提议······


又一个雨夜,周勤撑着伞去遛狗,他走到青年旅舍前停下来,盯着那个乖乖蹲在旅舍前装作疾病突发的女孩。她的演技不错,皱眉的样子真的像在承受痛苦,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路人停下来问她要不要帮忙,而她则远远看着周勤的指示行事。


要是周勤摇摇头,她就对好心人说,没事,她只是低血糖,蹲一会儿马上会好的。


就这样拒绝了五六个人之后,她遇见了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两人似乎认识,因为对方居然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周勤。周勤点点头,于是她也叫了对方的名字,并请求那人送她回家。按照常理而言,在青年旅舍常住的人,大多都是回不了家或者不想回家的,但也许是因为她真实而痛苦的表情,让对方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细节。


两个女孩来到701门口时,周勤像上次那样开了门,不同的是,这回他还多了一个“好帮手”。两人用毛巾捂住新来女孩的嘴,一起把女孩关进她原来被囚禁的房间里。


于是,周勤得到了一个新“宠物”。而上一个女孩似乎也出于某种阴暗的心理驱使,在周勤的授意下,把心中的怨恨发泄到了新的“宠物”身上。


你们不是认识吗?周勤问。


见过几面而已。女孩冷漠地说。


然后,她剪掉“宠物”的头发,让她像真正的宠物一样赤裸着身子,迫使对方放弃逃跑的打算。她把周勤驯化她的方法用在新来女孩的身上,而周勤就在旁边看着,还拍了一些视频,以防止她把事情捅出去。


你可以走了。周勤对上一个女孩说。


而她则踹了新“宠物”一脚,似乎有些恋恋不舍。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明明落单时还是客客气气的,可一旦聚集在一起,便马上换了一副嘴脸。


周勤去冰箱拿午饭,正要打开饭盒去加热,却发现饭盒里的饭少了一半。几个同事在旁边说笑着,谁也没有出声关心。


行长走进来,看了眼他的饭盒,状似关切地问道:“吃这么点,下午工作体力能跟上吗?”


也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句“小矮子省粮食”,茶水间里开始传出几声若有似无的嘲笑。


周勤默默把饭吃完,但回到家后,他也照例减少了“宠物”的口粮。


他现在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女孩了。她们每一个人都很像——十七八岁、瘦弱、起初还会带着点天真和善良。不过,后者在被关上一段时间后很快就会消磨不见,而且为了尽快逃离地狱,她们基本上都会答应周勤的条件,作为诱饵去帮他寻找新的目标。


也许是不想被抓,又或者是想要更多人尝尝自己所受的痛苦,那些离开的人都在严格地保守着秘密。


不过,眼下来的这只新“宠物”却有些麻烦。她不太喜欢说话,就算周勤用烟灰缸砸她,她也只会像牛奶一样呜咽几声,然后就会用哀怨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周勤。而一旦周勤对她好一点,女孩就会把所有的恐惧转化为感激。


当周勤提出让女孩去寻找新的目标,女孩甚至生气地拒绝了。


她不想走,女孩说,她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周勤觉得她有点可怜,但也没有办法,这就像当初被牛奶赖上一样。


不过,事情也因此变得简单了起来。


只要女孩足够坚强,他就不用总是冒险去寻找新的宠物。


女孩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虽然满身是伤,但还是忠心耿耿地待在周勤身边,只要他稍微温柔一点,就会卸下防备朝他撒娇。周勤和女孩相处久了,每次看着她的伤越来越多、越来越重,内心便会升腾起一阵愧疚,发誓下次要控制好轻重。


然而,他的理智往往在上完一天班后就会消失不见。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周勤想着。


“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杀一个人。”


他说得轻巧,就像杀死一只虫子一样。但女孩居然也毫无畏惧地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周勤上班的时候带上了女孩。


周勤径直去了银行,女孩则在银行附近逛了逛,在便利店里买了一把水果刀。 


她来到取号机前,对周勤的同事说她刚满十八,想给自己办张银行卡。


然后她拿到了号,在等候区坐下,任由口罩和杂乱的刘海遮住大半张脸。


由于这个时候来办业务的客户太多,她等了大半个小时都没排上队。女孩借此找茬,在银行里吵闹了一番。大堂经理闻讯赶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周勤就让他给女孩道歉。


众目睽睽之下,女孩突然朝着经理冲了过去。等大家反应过来,只见经理腹部插着一把刀,鲜血从刀口处渗出来,而女孩也早已经跑出了银行。


周勤看见众人愣住,他笑了起来,小声嘟囔着“活该”。一旁的同事听见了,对他怒目而视,但当他们下一秒将视线落在倒地的经理身上时,又害怕报应似的忌惮了起来。


最终,经理因为抢救及时,保住了性命,但他的一个肾被捅坏了,人也变得有些神经衰弱,看到人群就条件反射似的害怕,于是便申请了提前退休。


周勤的生活终于恢复了正常,他每天晚上八点准时去遛狗。沿路,他总能看到警方张贴的悬赏公告,上面打印着女孩在银行里被监控拍下的画面,最下面写着:


“对提供重要线索直接抓获犯罪嫌疑人者,公安局将给予3-5千元奖励。”


有时候,他会牵着牛奶绕一大圈路过那间青年旅舍。


每回,都有不同的女孩站在旅舍门口和身边的人闲聊,或者来回跳着那截唯一的台阶。有时候,周勤常常有一种错觉,口罩之下,女孩就偷偷生活在自己附近。便利店、快餐店、水果店······到处都有与她相似的身影。


事实上,那件事以来他们没有再见过,他甚至不知道女孩躲去了哪里。


不过,周勤知道女孩在等他,就像忠犬八公一样,在等待它已经死去的主人。


“帖子:周勤的宠物


······


716楼 id失乐园:————————更新分割线——————————


最近,柜员岗位换上了一批新来的年轻人,周勤则填上了大堂经理的空缺。


717楼 id世界关注于我:就他那样还大堂经理?我都患上周勤PTSD了。


718楼 id失乐园回复 id 世界关注于我:真别说,他在大堂经理的位置上做得还真不错,不过,他似乎有了别的释放压力的方法······



 第1021号档案 · 研究成果 


我们怕动物,但动物很少伤害过我们;我们不怕人,却常被同类弄得遍体鳞伤。


很多人都觉得,社会环境是无法改变的,我们只能去克服和适应。


所以当他们发现自己无法融入群体时,往往就会自暴自弃,或作出某些偏激的举动。


但没有人天生就该是“边缘人”。作为同类,我们也许有借口去嫌弃那些讨厌鬼,但从来都没有理由去迫害那些可怜人。


要小心,毕竟,我们与恶的距离并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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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萧    萧

排版编辑:八    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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