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一个现象级事件后，还好，项目还活着。”11月22日，成都的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2017年会上，苗世明半开玩笑地说。

今年8月底，“小朋友画廊”H5一度火爆微信朋友圈，不到半天的时间内，吸引数百万公众捐款1500万元，被称为“筹款奇迹”。活动发起方之一的WABC无障碍艺途创始人苗世明彼时坐立不安，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善款以及层出不穷的质疑，这家机构经历了一次公信力考验的洗礼。

“最终结果对孩子和家庭，对行业与社会的作用都是正面的。这是很棒的。”苗世明说他有种紧迫感：“自己于2016年创办的上海艺途公益基金会要做点什么了。”

11月22日至23日期间在四川省成都市举办的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2017年会，吸引了571家机构近千人参会。区别于传统的、狭窄的行业性讨论，人们兴高采烈地探讨如何利用互联网、科技、商业的力量链接公众，让“人人公益”成为中国社会的现实。

基金会中心网统计数据显示，截至今年11月24日，全国共有6322家基金会，2015年末净资产达1191亿元。近年基金会数量猛增，有赖于慈善法及相关政策的推动，也意味着基金会摆脱“小众机构”的标签，逐步走入人们的日常生活。

市场在变化

上海艺途公益基金会原本推动成立了“艺途学院”，在智障及精障人士艺术潜能开发方面进行研究和培训。“小朋友画廊”事件后，这一需求变得特别紧迫。苗世明在应对质疑时深感要说服公众，“光拿出影像、资料还不够，我们需要充足的理论支撑”。

他发现，“小朋友画廊”事件中，有一部分公众会自动地了解基金会、智障人群等领域的情况，甚至会翻阅慈善法，据此判断项目的可靠程度。他感觉公益行业也在变化，“我们的论坛、会议设计、机构传播越来越开放，一夜之间，大家都在讲故事听给公众了”。

“市场在变化。传统的公益、商业与政府之间的关系架构上，还叠加了互联网与全球化。”苗世明总结。

北京修远经济与社会研究基金会理事长杨平对此也感触颇深。2004年他担任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第一任秘书长时，这家以企业家联合致力环保为标志的平台，彼时依靠企业家捐赠会费，每年获捐近1000万元。如今，阿拉善SEE生态协会已有700多个会员，每年光会费收入就达5000万元。另一方面，他们依靠腾讯99公益日与蚂蚁金服等平台获捐善款近6000万元，数额已高于会费。

“社会公众广泛参与公益慈善的局面，在今天的中国已真正开始。”杨平认为，几亿互联网用户中的白领等群体已开始通过互联网链接上公益。

“现代公益的现代性程度越高，民众参与的愿望与积极性也就越强。”杨平认为，从自然生长规律来看，公众与基金会之间的“陌生感”将随着经济社会发展逐渐消失；从社会观念转变与公益文化建设来看，更应加强精神文明层面的建设。

让产品越过边界

2015年，上海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从非公募转型公募。看起来很美好的转变，却让真爱梦想立即面临一个难题：如何打造机构的公众影响力。

“我们搞金融出身的人，或许找一个金融企业聊上两个小时就能得到100万元捐赠。可是，我们如何才能让100万名公众每人捐上1元？”真爱梦想秘书长申宇说。这家基金会的决策层日渐意识到，公益机构的天然使命是与公众探讨和解决社会问题。很多情况下，筹款并非衡量成败的唯一指标。

真爱梦想的核心影响力来自于项目，申宇认为，“好的产品会说话”，然而，如何更好地推动公众影响力，基金会需要在产品设计上来点“颠覆性的突破”。

真爱梦想现有的项目如“梦想课堂”等，首先要到达学校，然后才会作用于孩子。如何让项目借助互联网面向孩子，真正让更多孩子受益，就需要打破学校的边界，这是接下来数年基金会要干的事情。

如此“颠覆”仍然不够。申宇发现，面对捐赠人时，自己每次不花上半个小时就没办法把项目说清楚，“如何用另外的语境、样貌，创造更多场景，生动地打动公众，需要长期探讨”。

这一点，苗世明感同身受。在总结反思“小朋友画廊”事件应对策略时，他认为，如果有一个线上产品可以让公众直接、全面地了解项目，“等以后再有大浪打过来，分享出去就可以了”。

他正在尝试依托腾讯、阿里巴巴等互联网大流量平台设计产品，让公众在线上完成对项目及智障、精障群体的认知、参与、互动，形成机构的“线上生态”。

互联网在变

整个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2017年会的现场，弥漫着一种互联网的味道，而互联网人士谈及慈善公益时，更多地谈到了公众参与。

腾讯公益慈善基金会副秘书长孙懿表示：“目前我们平台筹款超过30亿元，其中有15亿元来自今年。”

移动互联网的发展意味着腾讯公益等大流量平台的确可以让公益机构接触到更多公众。90后公益人张碧巍创办并任理事长的北京音画梦想社会工作事务所，致力于提升儿童自主学习能力和创造力。短短两年内，这家机构在筹款规模上超越很多“老牌”公益组织，筹款额达千万元级别。

创造这一成果的团队，由一群平均年龄不到25岁、机构创办以来人员流失率为零的年轻人组成。

“未来，很多特色项目将是面向某一类群体，因而大流量平台将是公益机构最好的尝试机会。”张碧巍说。张碧巍认为年轻人代表着互联网的新潮力量，对于如何在大流量平台上“玩耍”显得信心十足。“从50后到80后年龄段的人们，在很多事情上更强调流程与规矩，这是好事。只是现在时代变化很快，我们90后的想法是让事情变得更容易，让更多人参与进来。”

在腾讯平台上，向音画梦想捐款的用户，超过60%的都是90后的年轻人。张碧巍和她团队的秘诀在于“我们努力让服务对象自己做得更好，即便没有音画梦想，他们自己也能做（公益）。”

就在张碧巍们兴奋地尝试移动互联网颠覆传统公益模式时，大流量平台自身也在悄悄发生变革。孙懿说：“从‘小朋友画廊’事件的实践来看，我们清楚地意识到，现在大平台最重要的已非流量资源，而是注意力资源。我们坚信，好的项目和好的创意会得到更多机会。”

本文转载自人民政协报，记者顾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