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传信，猜猜她想说什么？
早年的周雨彤，像是一个不断从外界吸收养分的“沉默内向的器皿”，而如今的她，越来越多地向外释放自己，回馈关注力。但不论处在演艺生涯的哪个阶段，保持好奇和适度距离，是她与世界相处时的平衡之道。
假如拥有“一键休眠”的能力，周雨彤希望自己在上一段戏与下一段戏之间消失一阵儿，从聚光灯下的焦点人物跳转为幕后掌镜者而获得“不营业”的松弛感，或在纷繁的Z世代信息流中占据探索的主导权。又或者，让本我或角色在瞬间沉睡，以便于灵活地入戏和出戏。年前和周雨彤聊天的时候，她正从两部无缝衔接的戏中杀青归来。
我们谈起过去一年里她的变化，“2022年对我来说意味着许多个‘第一次’的叠加。第一次无缝进组、第一次连续8个月在外漂着没回北京的家、第一次与合作5年的公司到期和平结束，更是第一次将自己的能量疯狂向外掏的一年”。“当然也会从外部吸进，但相对来说给出的东西要多得多。”她形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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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从前每拍完一部戏都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自我修复，清空后才能进入下一个角色的周雨彤，这些新体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与她的“天性”相悖，或者至少是远高于她的“来时路”和她曾对自我的理解阈限的。此时的周雨彤，仿佛已经越过了人生中的另一座山头。
从大学表演专业课到入行初期，通过一系列科幻悬浮类型剧本和夸张的角色扮演，周雨彤逐渐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天性的解放。这种“解放”松绑了她的一些困扰：物理上的、心理上的、工作中和生活中的，包括看世界的方式。从一个自卑、回避对视、在镜头前哭不出来、缺乏想象引导的“干瘪”状态，转变为如今大家更加熟悉的荧幕周雨彤：酷、洒脱、多样、通透且不时吐露智慧箴言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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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即使在学校，依然是有一些害羞和紧张的。但当演戏成为了工作，当面对着100个剧组人员的时候，你就不可能再拿这些情绪困扰作为挡箭牌了。所以我很感谢刚出道时碰上的那几部奇幻剧，一是增强了我的信念感和想象力，二是使我充分地解放天性，更擅于将自我融入戏剧世界。早期的剧本虽选择权不在我，但的确为我打下了相当坚实的基础。表演真正地改变了我。”
周雨彤回忆了一些大一进校的片段，“正因为知道我的性格，当年的表演课老师总是会给我扔一些喜剧题材、泼辣的角色，像是宋丹丹老师在话剧《窝头会馆》里饰演的，想让我从这些课题中完成解放。我就是在这一次次的表演实践中丰富了自身性格上的一些缺失。但反过来，在我把这些缺点拿出来直视后，它其实也不是件坏事。”
一次，她坐在校内咖啡馆稀里哗啦地写下一封类似于遗书（人生忏悔录）一样的信件，一边忏悔自己，一边回望过去。“不署名地写完之后我就把信留在了那间咖啡馆，走出去了。那次对我来说很有意义的地方在于，我真正直视了过去人生中在我看来很难过的部分。不管是与别人分享，还是匿名写下来，都像是突然拥有了另外一种勇气。那种勇气意味着我不再逃避，我面对它、接受它，然后继续向前生活。”
而另一个这些年她作出改变的地方，则是愈发加深了对外部世界的探索欲。身为一名演员，在影像世界中的表达和驾驭能力，往往取决于Ta在现实生活中体验过多少丰富的世界。周雨彤这两年降低了Vlog的更新频次，而是将镜头转向了外部世界，无论是不错的风景、姥姥家人、路边的花草猫狗、治愈的片刻，都好，唯独不再是“那么多的自己”。
“我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Vlog）了。之前在深圳拍新戏《爱情而已》时久违地上传了一则，但在那支视频里我也只露了一点点脸。身为艺人，我们其实一点儿也不缺少被观察、被拍、被翻看的机会。那么，在其他可控的部分里，我就不要让自己或他人的关注点始终放在我身上了。其次，如果注意力总在自己身上的话，久而久之容易看不清自己，而深陷当下的情绪或状态里。停下来，向外觉察，能让我清醒很多，也会减少我的疲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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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周雨彤开始记录不常被翻看的人们，为自己和他人留下珍贵的回忆资料。2021年引发外界热议的自导纪录片《秋日可爱》便是出自这样的动机。“今年春节回家，我可能还会给大家记录的，这类事情对我来说不会结束。”她说，“接下来，我还想更多地观察周围的人和周围的世界。”
对于看世界这点，若是爬梳时间，周雨彤很早就“广泛地看过一轮了” 。“刚出道不久，遇上完全没有工作找上门的一年，换做任何职业，整整一年不接单，‘无班可上’都是压抑的。但我却在这种压抑和安静中，感受到了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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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周雨彤旅行的次数异乎寻常得多。“可能在经济都不太富裕的情况下，我依然决定去看世界。我告诉自己，我得出门，我要去吸收这个世界的养分和能量。随即，我发现我好像变了，对一些人、事、物的理解，对复杂情绪的拿捏，都更加到位了。所以回首那段空白，其实比不间断地进组还要有价值。”
同样也是在那年，周雨彤又把许多小时候喜欢的影片翻看了一遍。“《桃姐》里有一句话，我印象很深:所有甜蜜的东西都是从痛苦里酝酿出来的。有时我们以为人生在停滞、在下沉，其实恰恰是转机，只要不耽溺于痛苦，很快就能看到属于你的那束光。之后，我就等来了《大宋少年志》(一部让她被更多人看到的出圈古装剧作)。”
从2013年1月出演儿童魔幻电影《巴啦啦小魔仙大电影》至今，周雨彤已迎来演艺生涯的第一个10年。说到题材的选择，她表示自己相对更享受现代戏，理由是比服务角色的古装戏，自主意识和二次创作的空间被允许得更多。“现实主义题材的片场，很多时候我们可以一直演下去，只要导演不喊停。”这也照应着开头的“输入”与“输出”。走过充满不足和遗憾的吸收阶段，周雨彤才算真正开启了属于自己的舞台。
当然，也有例外。“《大宋少年志》看似古装的外壳里，包裹着现代感十足的精神内核。因此它在我这里不能够按照古装或现代进行定义。它的三观、行为，全都体现着现代人的思想，给予每个角色的丰富设定，甚至超过了一些当下僵化性别框架的现实都市剧。剧中的赵简不依附、不天真、思想独立、个性鲜明，让我汲取了很多力量。尽管我明白她和我是不同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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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角色为角色，到角色模糊了现实，周雨彤品尝过个中滋味。在更近一点的作品《我在他乡挺好的》中， 北漂的乔夕辰照进了周雨彤的一段现实，从而成为了她不可多得的珍贵经历。而之所以珍贵，源于“忘我”状态在很多故事里的不常有。
“坦白说，大部分的时候我们演员还是理性的，给出任何东西的时候基本能意识到（自己）是在演戏。唯独真的忘了的少数时候，就显得珍贵了。”“可能我比其他演员的性格还要理性，就更困难了。”为了达到人角合一，周雨彤也尝试着找了些“把手”，反复读剧本、跟主创团队建立信念、跟对手演员培养信任友谊，还蛮见效。“但不管怎么说，这方面将来还有非常大的功课在等着我。”
对于演戏这回事，她尚在摸索奥妙，对欣赏的演员特质，她却笃定了然。周雨彤讲起了刚刚杀青的大热剧《大宋少年志2》。“时隔三年归来，大家都变得更游刃有余了。演了差不多一周后，我们几个演员都觉得不大对劲。想当初拍第一部那会儿我们的演技可能是青涩的、笨拙的、有点浮夸的，但没有目的心，而现在每说一句台词都知道导演最想要什么，观众最想看什么。所以我一直很羡慕一个有经验的演员，到了一定阶段还能保留赤忱和单纯。这无疑需要很多勇气才能实现。”
除了“将来的事”，和演技平衡度上的探索，生活里的周雨彤继续从对周遭世界的好奇中，感受作为更多角色而存活的感觉。“好奇心也是一个演员必备的品质之一，我不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就感觉满足了，也要对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感到好奇。” 元宇宙概念最早出现的时候，她就在网上搜寻相关文章，不时关注B站上00后的日常爱好，响应朋友向她安利的当下潮流。“总之，我还是抱有一种不想被落下的心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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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幻想不设限，那么周雨彤理想的未来，应该可以拥有一种“今天突然累了，直接一觉睡上10年，再从冰冻中苏醒”的即兴态度。但也是这种对待人生和时间的淡泊慵懒感，让她与新事物、新目标、新挑战、新年愿望一类的词汇始终维持着适度的距离。
“目前我对真的拥有这些高科技产品还处于观望状态。我会想要了解它们，但因为我其实有点犯懒和拖延症，包括对用习惯了的物品（比如手机）有依赖，虽然也入手了几台相机，但真实的状况是不太 想摆弄。”“我也没有给自己定什么目标，或者非要突破什么。等把现有领域的土壤耕耘得扎实了，将来看到感兴趣的剧本、有了特别不一样的角色那就去试试吧。”
最后，她稍微调侃了一下自己可能留给外界的 “佛系形象”。“我的佛系跟我的事业心其实不矛盾。佛系的时候就好好佛系，踏实感受生活；工作的时候就好好工作，既然选择了就要做到最好。”对青年演员周雨彤而言，当下的生活或许正是另一种形式的理想之境。
采访、撰文：姚丽辉
摄影：Yituo
监制：张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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