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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的世界足够你爱

洪鹏 零重力科幻 2024-01-21

文 | 洪鹏(北航幻协09年活动部部长)

校对 | 河流


 


一位科幻散户的世界科幻大会所见、所想及所感


前言

直到我开始动笔,也就是世界科幻大会结束差不多三周后,我还是禁不住去想,可能在许多年后,当我回忆参加首次在中国成都举办的世界科幻大会的时候,首先映入脑海的,一定是在飞往成都的飞机上在窗外看到的云上奇景。

作为一名自从大学毕业后(确切来说是从大三上开始)就不再参与科幻活动的“散户”来说,虽然在2021年《科幻世界》杂志社号召帮成都选址投票的时候也投了一票,但是当今年年中陆续出现了成都世界科幻大会的消息时,我却仍对去成都参会这件事犹犹豫豫,虽然毕业工作后的这些年也关注着科幻圈的事,偶尔也会去一些活动涨涨见闻(比如亚太科幻大会、中国科幻大会以及一些未来局办的讲座什么的),但始终觉得自己从卸任活动部长那会儿,就已经不是科幻圈的人了,另外可能也是担心阅读储备不够,怕到时候跟不上参会嘉宾、科幻迷的脑回路而显得尴尬吧,毕竟工作日的五天加上北京到成都的旅程,也是很大的时间和金钱成本。

果然工作后就会慢慢变成计算成本利益的人了,似乎连曾经的科幻迷也不能例外?

于是这件事就一直这样悬着挨过了国庆长假,直到10月9日晚上,一位许久未联系的初中同学J发了一条朋友圈,内容是郫都区新建成的科幻馆的vlog,于是便有了下面的对话。

回想起这位J同学,上次有一面之缘还是在天津短暂地小聚,再往前的印象只能追溯至初中时光了,那年九州系列在奇幻领域异军突起,可能直到多年以后大家才会想起来这应该就是“九州宇宙”了,不过除了《飞·奇幻世界》外,5元一本的《科幻世界》也经常看。但那年因为《科幻世界》上的《镜子》和从同学处借到的《天意II·球状闪电》,我的印象尤其深刻,因为它们的作者都叫刘慈欣。

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禁感慨,阅读科幻的人,人生际遇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科幻。

实际上,在10月9日之前,因为参会资格、雨果奖盛典抽签的事(81届chicon8的会员但是没有会员码,因此无法参与抽签,好在最后组委会工作人员很高效地帮我解决了),加上之前的一些风言风语,我已经在假定这届带有中国特色的大会,可能对普通科幻迷不会太友好,再加上辉煌华丽的主场馆,似乎官方的氛围会更浓一些,就像中国科幻大会那样?但是在看到J同学发的朋友圈后,回想起当年单纯因为惊艳的科幻故事而着迷的我,去成都的信念似乎又更足了一些。

毕竟再如何,能见到世界各地的科幻迷、科幻作者,那些大咖,已经是足够充分的理由了,更何况还有一位许久未见的朋友。

接下来的一周随着日期逐渐临近,似乎那条朋友圈产生了某种蝴蝶效应,世界科幻大会的新闻快报也逐渐多了起来,我的信念也一天天也更加坚定了,晚上在办公室的加班似乎也不再冗长和不堪忍受了,于是在13日的一个中午,我向科室主任提了请假的想法。我要连请五天年假(加周末一共七天),去成都参加世界科幻大会。

作为在军工行业研究所摸爬滚打了六年有余的我,深知这是一个看起来多么“荒唐而幼稚”的要求,但是主任了解完情况后只是说了句:“去吧,这几天的工作节奏应该还好,不过在与外宾交流的时候,言行要谨慎,注意保密。”

于是就这样出乎意料地,我拿到了自己工作以来第一个七天带薪长假。


旅途


航班是周二下午2点左右的,大兴机场似乎任何时候都人来人往,即使是在非旅游季且是工作日的第二天,在这里,似乎乘飞机出差就像打出租一样平常,或许在他人眼里,我看上去也像是他们的一员?怀着这样异样的感觉,我登上了飞往成都的飞机。

可能半是职业缘故半是个人偏好,我向来喜欢靠窗的座位,飞行过程中机翼因高速气流产生的轻微震颤,降落过程中襟翼、减速板的开合,甚至发动机反推装置的工作,对我而言都是一种奇妙的享受,同时因为工作需要,我偶尔也会飞经成都双流转去泸州,因此路上的景色似乎应该是司空见惯一般。

但这次不是。在听到空乘广播准备下降且告知了预计50分钟后降落的消息后,我打开遮光板瞥了一眼窗外,于是便有了下图中的景色。

笔者在飞机上拍下的云上奇景

目之所及尽是雪白的云层,虽然穿插着若干深浅不一的沟壑,但却透不出一丝云下的光景来,云层朝远方绵延了似乎有数千里,但令人惊异的是,整体上似乎极为平整,然而在视野尽头,云天相接的地方,却赫然伫立着一大片脸面不断的“山川”,我被这奇景惊呆了,盯着看了好一阵,突然一个意象出现在脑海中:

这连绵不断的云层,就像是冰雪覆盖的南极大陆,那远方的“山川”,何尝不是南极那巨大的冰川,我就如同乘坐在航行在南极冰盖上的破冰船一样,向目的地,南极点前进,那便是成都,便是世界科幻大会。


到达


由于抵达的双流机场,来之前早已得知,大会举办地在西北方向的郫都区,距机场大概30公里,所以虽然是成都世界科幻大会,但在机场附近却丝毫见不到任何相关的宣传,不禁让我有一丝丝失落,然而我又转念一想,如果真的将科幻大会大力宣传成大家都趋之若鹜的盛会,可能自己会更加失望吧?

按照之前大会的官方指南,我早早预定了一家地铁站旁的酒店,离会场不远不近大概有6公里,这会我已经知道离会场最近的是喜来登酒店了(没错,就是前文J同学说的喜来登),然而在买机票的时候瞟了一眼喜来登的价位,已然是三千一晚外加满房了,我隐约觉察到了,那里可能是大会来宾的下榻酒店,或许是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和骚乱才故意这么公布的吧?

随着出租车驶入郫都区,从道路两旁的灯牌,到公交车尾的指示信息,关于世界科幻大会的宣传信息也逐渐多了起来,甚至在酒店前的十字路口就立着大会宣传的标语牌。

笔者下榻的酒店门口的标语牌

这里说一则好玩的趣闻:在到达酒店后,大厅里有五六位日本友人正在办理入住,他们互相之间有说有笑地用日语聊着天,联想到这里是大会指定的酒店之一,我意识到他们很有可能是从日本来参会的科幻迷,甚至是科幻作家和编辑,感觉似乎找到同好的我,上前向其中一位用英文问了一句:

“You Guys come from Japen,Right?”

“是的。”那位刚办理完入住的日本友人听到英文后,马上扭头回应了我,并且是用十分标准而流利的普通话。我略略一惊,于是改用普通话开始了一次短暂的交流:“没想到您会说中文!”

“是的,之前在广州呆了十九年差不多。”

“那您也是来参加世界科幻大会的?”

当问出这一句的时候,我已经十分肯定面前这会一定是某位科幻作家或编辑,既然会说中文,我甚至开始脑补和他讨论如何看待《三体》在日本的大火,小松左京,哥斯拉、攻壳以及其他的其他了。

等等,万一不是科幻迷怎么办?那就一定是来看熊猫的。但出乎意料地,他却回答道:“啊,不是的,我这次来是看郫县豆瓣的,就是参观郫县豆瓣厂,学习它的工艺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暗下一惊,又有一丝遗憾,但又很快释然了,今年的成都因为世界科幻大会,增加了一丝异样的色彩,对一些第一次来这里的科幻迷来说,或许就是这座城的第一印象,但就像其他任何一座充满历史人文底蕴的城市一样,成都是多层而变幻的,熊猫、三星堆、辣椒、火锅、科幻,这些元素共同组成了成都。

当然这也包括郫县豆瓣。


前夜


办理好入住,我给J同学发了个消息,上飞机前他就告诉我,今晚有执勤保障任务,晚上办好入住后可再会场见个面,从地图上看,酒店里场馆的交通很方便,公交倒有轨电车就可以到,然而出发的时候已经过六点了,等到了大禹东路站,天色近乎完全黑了,转进一条步道便考到了签到换证的入口处,门口已经放置好了金属分流栅栏。

从步道进入,迎面就是菁蓉湖,湖对面便是主场馆,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7点半了,场馆依然灯火通明,估计场馆内还在做最后的布置工作。

场馆外菁蓉湖的这边,周边的男女老少却也聚集了不少,似乎有水有空地的地方,就必然是茶余饭后遛弯散步的好去处,不少更是听说夜晚有无人机彩排表演才赶来的,大家或有说有笑,或驻足揣摩着对岸“人造奇观”,烟火气和科幻感在这一刻似乎巧妙地融合了。

科幻公园夜景一瞥

场馆外菁蓉湖的这边,周边的男女老少却也聚集了不少,似乎有水有空地的地方,就必然是茶余饭后遛弯散步的好去处,不少更是听说夜晚有无人机彩排表演才赶来的,大家或有说有笑,或驻足揣摩着对岸“人造奇观”,烟火气和科幻感在这一刻似乎巧妙地融合了。

联系上J同学后,我很快就到了喜来登酒店并和他汇合,我们一边聊着一边往场馆入口的方向走去,路上竟然碰到了姚海军老师。他穿的十分正式,似乎是刚从别的活动赶回酒店,虽然仅仅在2019年未来局的APFSCON上见过真人,但我还是很激动地上前打了声招呼:“姚老师,很高兴见到您!之前在亚太科幻大会上跟您有过一面之缘!”

姚海军老师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认真地指着旁边6000元一晚的喜来登,问道:“你是刚到吗,那你办过入住了没有?”

我感到一阵窘迫,意识到姚海军老师一定是把我也当成了从业者,于是赶忙解释一番,他似乎明白了,但也回了一句“那么,明天会场里见吧!”然后独自向酒店方向走去。

此时我的心情就像是这样的:

没错,连配图都是盗过来的

一路上,我和J同学从这些年的情况一直聊到这几天的大会,从他的叙述中,我了解到,四川省、成都市、郫都区政府都很重视这次的盛会,不仅仅是专门重新建了一个令人惊艳的场馆,更是协调了市政、公安、市政交通系统保障大会的召开,场馆、酒店有公安系统的民警同志们负责安保、秩序维持工作,指定酒店周边有市政交通系统设置的摆渡点,可直达会址,还有来自周边学校的志愿者们负责现场引导等等,我看着眼前的场馆、人群,对20年来科幻从初中那会的冷门书呆子爱好一步步随着《流浪地球》、《三体》、雨果奖及世界科幻大会一步步变成大众口中的谈资这一奇妙过程而感慨。

我们一路聊着,本想进场馆先睹为快,但是工作人员拦住了我们的去路,J同学甚至想利用职务缘故行个方便,不料也不奏效,恰巧J同学接到消息需回酒店宣贯明天的活动安排,我看看天色不早了,便合了张影,离开了场馆,返回了酒店。


登陆


因为前一天没有换会员证,担心现场人流密集的我第二天我早早便来到了换证入口,但到了入口我才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入口处只有零星会员入场,用来维持秩序的金属栅栏反而有点阻碍了通行,不过因为到的够早,换到会员证后距第一场沙龙还有50分钟,于是我想先稍微逛逛会馆周边。

大会还提供了中英双语的会员手册和大会事务手册

远处的主会馆

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低估了场馆以及周边的大小,换到证后兜了一大圈才找到会员安检入口,此时已经接近9点,随着我逐渐接近主会馆,才逐渐意识到它的巨大,进入内部,进入会馆内部,迎面便是一个巨型“笨笨”,但令人疑惑的是全身就像忘了上色一样?会场内部的装饰是颇具科幻风格,通往三层的扶梯从外面看上去像是一颗银色的彗星,不禁让人眼前一亮。

会场内部(远处可见巨型“笨笨”)

可能是工作日的缘故,会场内除了工作人员和志愿者,来参会的观众不多,但即便这样,我还是花了些功夫才找到第一场沙龙,虽然场馆从外到内科幻感十足,但内部会议厅的布局设置似乎又有点复杂了。

沙龙的设置也和以往的科幻活动类似,每个时间段都有多场沙龙并行举行,具体的主题、嘉宾、地点和时间手册上都有介绍(当然后来随着每天日程时不时地临时调整改动,手册也就仅作参考了),在简单翻了翻手册后,我确定了参加的第一个沙龙,《今日的神话和陌生的现实》。

沙龙的形式和之前参加的活动基本没太大区别,主持人介绍,嘉宾上台分别陈述主题,交流想法,现场的布置也算简约,唯一称得上丰富多彩的可能只有演讲嘉宾的演示文稿了吧,但这我觉得才是真正的科幻氛围,大家因为同一个主题、同一种想法着迷而聚在一起并认真倾听、交流进而恣意去想象、去丰富、去拓展。

沙龙上,金宝英女士的议题内容让我印象深刻,她从四大天王、樵夫和仙鹤这些中国传统的神话故事或意象,到这些意象如何在传入韩国后逐渐受韩国的文化影响而发生变化,再到中韩两国对待儒释道的异同上,表述了神话,这一在某种程度上与科幻有几分相似的概念,承载其内涵的具体意象,是如何随着地域、时代、文化背景的不同而衍变,并最终衍生出截然不同的寓意的,这不禁让我想起尼尔盖曼的《美国众神》是如何将古代宗教神话和美国的移民文化相结合,讲了一个令人惊艳的幻想故事,再联想到之前未来局出的《龙的呼吸阀》和《琥珀中的生命》,是否我们也可以以类似的方式从我们自己的神话故事中汲取灵感?

金宝英女士讲述韩国文化中的四大天王

第一场沙龙结束后,我便赶往月球厅,下一场是《高校科幻协会活动经验分享》。

在坐下等待沙龙开始的时候,我还略有担心,从标题看,我猜可能嘉宾和参会者大都是在校学生、社团负责人或者刚毕业不旧的学生,离开学校太久的我,因为之前办活动的不算太好的经历,一方面很好奇现在的高校社团的活跃情况,而另一方面又担心像我这样老牌的业余科幻迷,是否会与这些新生代们脱节。但当沙龙开始后,大家共有的科幻迷身份,相似的迷上科幻的经历,以及那种熟悉的氛围很快让我卸下担心,同时现场甚至还有比我更年长的科幻迷赶来,我也很荣幸分享了自己一些关于科幻社团活动的想法。

沙龙上,也第一次见到了久闻大名的河流同学,当我得知他还是一名在校学生的时候我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那会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体也很不好,否则我简直要五体投地了),当然还有成都周边乃至全国各地的其他高校幻协的负责人,甚至还有北航幻协的学弟,回想起大学那会还算活跃时和北京其他高校的社团联动,简直是天壤之别!当年办活动的窘迫还历历在目,然而现在我却不禁感到一阵释然还有欣慰,伴随着三体、雨果奖、世界科幻大会,当然还有河流同学的《零重力科幻》及各高校幻协、幻迷群体的热忱,中国的高校科幻文化已然是大不一样,充满希望的了。

年轻幻迷们侃侃而谈

第二场沙龙结束已经过12点了,场馆内外也比早上刚到时多了不少观众,此时填饱肚子成了首要问题,但可惜的是,场馆的饮食配套还略显简陋,仅有几家快餐店可供果腹,店里店外也是挤满了人,但可能大家都互相了解我们都共有科幻迷这样一个身份,现场取餐也很有秩序,甚至会有陌生人间的善意提醒,语言冲突就更没有了。

下午的沙龙2点半才开始,于是先打算逛逛纪念品商店和展区,纪念品商店里面也是菜单满满,从进门就能看到的“live long and prosper”到角落里的TARDIS再到门口的宇宙功德箱,这里还要说一个,出商店的时候,当看到墙上的“THE TRUTH IS OUT THERE”,我不禁笑了,这是很久远的一部科幻剧《X档案》穆德探员的口头禅,看来设计者不仅是懂科幻文化的,而且还算是老幻迷了(这里可能会得罪不少博士粉吧,毕竟它比《X档案》还早30年)。

抬头看到《X档案》的老梗突然攻击我

商店里的东西有些设计确实能看出来是用心了的,比如立体便签、工作笔记、黄铜书签等等(这里就不打广告了),这些年也能够看到我们自己的科幻周边也渐渐有了些国外产业的水平的样子,并且有了我们自己的一些色彩在里面,我个人认为这些好的科幻周边对科幻文化是十分重要的。

进入主题展厅前,先有一片区域单独介绍了雨果奖的历史,望向那一整面墙上那些熟悉的传说中的名字,不仅心潮澎湃,也碰巧遇上大会联合主席本·亚洛先生接受采访,还遇到副主席麦卡蒂先生饶有兴趣地讲着雨果奖的奖杯设计,而旁边就陈列着几座货真价实的奖杯,当然本届大会奖杯的展柜还空着,那会要等到开幕式典礼后才会揭晓。

亚洛先生接受采访&2022年的雨果奖杯造型

主题展厅里的氛围更偏官方一点,比较有意思的流浪地球还有三体宇宙的展台,真人比例的外骨骼机甲令人印象深刻,让人联想到郭导在《流浪地球》研究机械手的照片。正是这种对科幻的热爱和较真的态度,让该系列电影有了真正不输西方科幻电影巨制的体量和细节,正是同样的态度激励着斯皮尔伯格早出了他的机械鲨鱼、卡神做出了他的T800终结者以及雷公创造了他的异形。

《科幻世界》展区最为醒目的是正中央摆出的《三体》大合集,摆满了《三体》到现在以来被翻译成的所有语种的版本,除了之前早就知道了英语、日语、德语外,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居然还有波兰语、爱沙尼亚语和捷克语等这些小语种版本,在科幻这样一个英语占主导地位的欧美文学体裁中,讲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中国特色幻想故事的《三体》也能够被世界科幻迷接受、热爱和追捧,不仅让人感慨,好的故事从来不会脱离自身的文化底色,反而恰恰是自身的文化底色才造就了故事的精彩,就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幻迷展厅里的氛围则要亲切、随和得多,就像是大学里的百团招新一样,我甚至觉得就算是最社恐的幻迷,在这里也会不自觉的与陌生人攀谈几句,展厅里甚至还看到了《我的三体》的展位,但可惜的是并没有碰上导演神游本尊,当面催更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下午的两场沙龙我分别选择了太阳厅的《科幻与大国重器》和海王星厅的《如何成为职业小说家》,太阳厅的沙龙提到了载人航天、中国太阳这些国家近些年的重大工程以及对科幻创作的启发,令人意外的是台下就坐着国家空间科学中心主任吴季先生,同样作为一名航天工作者,我也是在事先准备好的《月球旅店》这本书上要到了他的签名。

海王星厅的沙龙内容则是我比较感兴趣的日本科幻作家的相关话题,在亚洲,与中国科幻审美最接近的可能就是日本科幻了,这从《三体》在日本的引起的狂热现象可见一班,由于嘉宾均为日本作家(主持人除外),从之前的英文同声传译来看,日文可能也存在简化省略的情况,这里不得不吐槽下,2019年的“另一颗星球科幻大会”已经采用了智能声译(虽然只是文字),而且在词句理解上信息简略得当,世界科幻大会确还在使用翻译员同声传译,翻译质量势必与翻译人员的词汇水平级理解直接相关,当然这里还是需要十分感谢翻译人员的辛苦劳动,毕竟这种事也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说回沙龙内容,从译文中,我大概理解了日本科幻写作职业化的道路,对他们来说,不光是科幻,写作的职业化道路本身就已经发展的很成熟了,从大小奖项、激励计划,到各种写作项目、写作班应有尽有,这一块我觉得中国的发展是差不多的,日本也有自己的科幻小说奖“日本SF大赏”,国内也有“银河奖”,但不同的是日本的科幻小说甚至可以拿到“芥川奖”,而据我所知,国内的科幻文学似乎还在主流文学奖的视野之外,但我一直认为,科幻虽然有“幻想”这一层含义,但它确实对现实关注最切的。

结束了第一天的沙龙,虽然中午没有像往常那样午休,但我缺没有任何疲倦之意,同样的还有会场里的观众,也许是过了傍晚下班、放学时刻的缘故,会场里的观众反而比白天多了起来,但随后我就明白了,晚上是雨果奖的开幕式典礼!可惜没有抽中,不过我也很快安慰自己,后面还有颁奖典礼等着呢。

夜幕降临后,会场中央的白色巨型“笨笨”也破了案,原来是利用灯光投影在“笨笨”身上变换出各种颜色图案来实现一场光影秀!

巨型百变“笨笨”

随着雨果奖开幕式正式开始后,会场里的观众也渐渐少了,第一天的活动似乎也接近尾声,我没有过多徘徊,打算早点返回酒店,整理笔记、照片,接下来,手册会很有用,还需要做好第二天沙龙内容的预习,毕竟接下来还有整整4天的精彩内容。


多元化、国际化以及银河奖


第一天晚上在做足功课后便确定了第二天甚至接下来几天的沙龙安排,19日早晨第一场是《新航天的科幻叙事》,作为同样从事航天工作的我,自打翻阅了会员手册后,便对这个议题很感兴趣,便早早来到了太阳厅。嘉宾是江波老师、吴季老师,内容基本是围绕未来局之前组织的一次去国家空间中心的一次采风展开的,还启发了江波老师的一篇短篇,我觉得这种形式是挺好的,对逐渐细化的现代科学来说,同一学科的不同方向甚至都千差万别,要想写出足够信服,至少科学逻辑自洽且故事好看的科幻小说也越来越难,当写科幻故事碰上不熟悉的领域,仅依靠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快速地了解,更不用说融合到故事中去了,通过类似的科幻创作采风,不同领域的碰撞或许能够激发出很多好的科幻故事的点子,形成新的科幻门类也说不定。

从太阳厅乘扶梯下行的时候,一群衣着统一的小朋友让我眼前一亮,他们正乘着扶梯上行,有说有笑并对充满惊喜和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让我不禁感慨,这真的是对科幻最友好的时代了,正如大会上许多外国嘉宾表达的那样,与外国参会氛围截然不同的是,在中国的科幻盛会竟能看到如此多充满兴趣和好奇的年轻面孔,他们就像看到了科幻的希望,我也相信,不论这些小朋友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到了科幻大会,他们中一定有那么几位,在此刻已悄然种下科幻的种子,静待未来的某一天成为枝叶茂盛的参天大树。

下行的笔者与上行的小朋友们

下到一层后从导引台才得知今天的沙龙有所调整,可能由于某些嘉宾无法到场吧,于是官方临时又重新安排了日程,并打印了新的日程表,但是不能领取,只能拍照记录,这点倒也可以理解(后面才知道这种情况也不算少见了,后三天也出现了好几次,不过加印的日程表倒是可以免费领取了),但当我打算去参加11点的沙龙时(主题是中国的科幻迷群体),确被告知因嘉宾原因临时取消了,让我有点无所适从,可能第一次举办这样的国际大会,日程安排上还略微有些混乱。

这样就空出了一些时间,我也重新好好逛了逛各展厅,经过昨晚的开幕式,今年的奖杯造型也算正式亮相了,除了火箭这个几乎就是雨果奖标志的造型外,旁边多了一个从传送门探出身子触摸火箭的熊猫,可以说很有中国特色、四川特色了。

今年的雨果奖奖杯

期间抽空去喜来登酒店转了转,不出所料碰上了J同学,他告诉我今天晚上需要保障颁奖典礼,可以来看看,我恍然大悟,原来晚上是要颁发银河奖!到这时我猜发现,展厅周围已经在布置相关的素材了,在其中一张图片上还看到了熟悉的“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科幻协会”的旗帜,那应该是协会重生之前的事了吧。

似乎是一张旧照片

一点钟的科幻电影作品展映让人惊艳,选的几部片子都很短小精悍,与电影院里的那些特效大片不同,它们基本都没有酷炫的视觉特效和场面,但丝毫不妨碍它们讲好一个科幻故事,其中两部部甚至直接就是当下的生活场景,并且主题也都是关于机器人、AI对人类日常生活的影响,联想到近些年AI生成、chatGPT、仿生机器人等技术的异军突起,越来越与我们的生活发生交集时,或许未来化的场面、科技的新颖也逐渐不是这类科幻题材关注的重点了吧,而更多地需要关注这种以前看似遥不可及现在似乎触手可及的科技对人、对人的生活、对人的生活方式的改变,就像这两部短片想要表达的一样。

四点钟的沙龙选择让我左右为难,一边是一段辉煌而又难忘的历史,另一边是“爱手艺”大人的主题世界,最终我选择了前者,回望1997年和2007年两场国际科幻大会,也有幸近距离见到了索耶先生、杨潇老师以及王晋康老师(当然还有作为主持人的姚海军老师,不过在17日晚间已经算是见过面了)。索耶先生绘声绘色地讲述2007年国际科幻奇幻大会那次尼尔盖曼在成都不合气候的着装引起的窘境,杨潇老师、王晋康老师也分享了许多97年那次北京国际科幻大会的回忆,王晋康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幽默风趣,再往前则更有杨潇老师90年一路火车赶到荷兰宣传中国科幻,争取到了世界科幻协会年会的举办权,让人不禁感叹,一路走来,随着国家的逐渐兴盛,中国的科幻也逐渐被世界锁了解、熟知。

下一场沙龙的主持人、嘉宾都是外国友人,现场也赶来了很多外国观众,从闲聊的内容看,有些可能还是作者或编辑,邀请的嘉宾很有意思,弗朗西斯科·沃尔索先生是一位来自意大利的科幻编辑,听说他对非英语科幻作品的翻译和推广做出了很多贡献。亚西尔·巴贾特(Yasser bahjatt)来自沙特阿拉伯,另外两位来自美国,一位是《克拉克世界》的主编尼尔·克拉克先生,另一位是科幻编辑雪莉·蕾妮·托马斯(Sheree Renée Thomas),是一位黑人女性。

沙龙上聊到了很多关于不同文化背景、不同语言差异下的科幻作品的国际化传播的内容,当谈到如何保留原作者文字中独特的文化背景和底蕴时,沃尔索表示会寻求了解原作者语言、文化的专业人士的帮助甚至是原作者,确保翻译过程中最大程度保留原文字的意蕴。

提到科幻国际化,大家也会谈到非英语的科幻作品的现状,科幻小说这一在英语文化语境中被创立、发展的类型文学,由于英语文化目前的统治地位,也不可避免地掩盖了其他许多优秀的非英语科幻作品,说到这里,除了克拉克先生,其他几位嘉宾似乎都有点激动,托马斯女士和巴贾特先生分别表述了中东、非洲地区的科幻作品现状,很多好的作品无人阅读、无人传播,就因为不是英文,不是英语文化背景,我甚至觉得当时克拉克先生一度有些尴尬。

这不是他的错,曾经的国力强盛的英美国家造就了科幻的黄金时代,催生了科幻衍生物的发展直至早就了繁荣的科幻产业,但长久的单一文化背景对科幻的发展却也是不利的,克拉克和索耶也不止一次地感叹,美国的年轻人已经不怎么看科幻小说了,参加科幻活动的往往是中年人甚至老年人,对于英美文化下的科幻叙事背景,近些年似乎也越来越让人感到乏味了,也就难怪外国的奇幻魔幻兴起、科幻式微的尴尬局面。

但《三体》、《流浪地球》的大火也表明了非英语文化背景,也同样能讲好科幻故事,甚至是在同一个主题上有全新的诠释(科幻背景下中国人如何处理世界性灾难),这不就是我们阅读科幻的意义么,借助科学与幻想,从全新的角度审视、反思当下,我想,就凭这些,科幻文学就可称得上是一种世界性文学了。

四点钟的沙龙选择让我左右为难,一边是一段辉煌而又难忘的历史,另一边是“爱手艺”大人的主题世界,最终我选择了前者,回望1997年和2007年两场国际科幻大会,也有幸近距离见到了索耶先生、杨潇老师以及王晋康老师(当然还有作为主持人的姚海军老师,不过在17日晚间已经算是见过面了)。

索耶绘声绘色地讲述2007年国际科幻奇幻大会那次尼尔·盖曼在成都不合气候的着装引起的窘境,杨潇老师、王晋康老师也分享了许多97年那次北京国际科幻大会的回忆,王晋康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幽默风趣,再往前则更有杨潇老师90年一路火车赶到荷兰宣传中国科幻,争取到了国际科幻专业协会(WSF)年会的举办权,让人不禁感叹,一路走来,随着国家的逐渐兴盛,中国的科幻也逐渐被世界锁了解、熟知。

晚上的银河奖颁奖礼在喜来登酒店举行,现场不论嘉宾、从业者还是普通科幻迷,都能够进入会场见证颁奖盛况,颁奖过程也是更具有官方风格,主持人致辞、短评、获奖后采访基本都有,惭愧的是这些获奖的作品我都没有仔细拜读过。

典礼结束后再返程的车上,我有幸坐在藤井太洋先生和另一位罗马尼亚科幻策展人提容·斯特凡身后,路上听他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在中国的见闻,尤其是中国的科幻氛围让这位罗马尼亚友人兴奋不已,藤井太洋先生也用他不很熟练的英文和他聊着这里的交通、饮食,我想这大概就是科幻的魅力吧,把不同地区不同文化不同语言的人聚在一起。

银河奖颁奖典礼的签名墙


Cyberpunk2077、赛博朋克、大刘的签售以及神秘活动


第三天开始,组委会已经开始无偿提供新的日程表了,第一场沙龙是关于游戏、数字文学和科幻的,没想到登台的嘉宾中出现了前一天晚上的偶遇的罗马尼亚,当谈到科幻小说,智能手机、百科全书的时候,他甚至掏出了一本熟悉的小红册子,并激动地表示,在他们那边在当时那个年代,这本小册子,就像是现在的智能手机一样,就是一本百科全书。

这个场景简直太朋克了。

在《赛博朋克2077》的那场活动上,没等沙龙开始,游戏中的银手声配刘照坤老师就已经在现场对着VCR热身了,开场后果然是现场还原了两段动画和游戏中的剧情,现场的嘉宾还有《赛博朋克·边缘行者》漫画作者巴尔托什·斯泽波尔(Bartosz Sztybor)先生,当然会后也是成功要到了签名和合影照。

赛博朋克可以说是一个有点“老”的科幻题材了,在赛博朋克的小说和电影中,可以说典型的科幻元素基本已经固定了,恶劣天气、强烈色彩的霓虹灯、大公司对生活的控制和渗透、高科技低生活等等。不过《赛博朋克2077》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赛博朋克2077》是个好点子,但是这游戏本身的质量制作发行也算挺赛博朋克的了),沙龙上各位嘉宾就对游戏中的义体、超梦、意识转移等这些新概念展开了讨论,义体的概念自不多说,可追溯至《神经漫游者》。 

不过游戏中把义体的概念具体、拓展了,或许和这些年医学科技的发展离不开关系,超梦算是一个游戏引进的全新的概念了,就像是一场可交互的电影,但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斯泽波尔先生说他更感兴趣的是超梦不光看到现实的一面,如果能够代入当事人的视角、观念,能够体会到他当时的感受、情绪,超梦的主意会更有趣,这不禁让我联想到了菲利普·迪克的《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中的墨瑟主义,或许在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人与人的情感联系越来越淡薄的近未来,人可能不得不借助类似超梦、共情机的东西满足情感需求和慰藉。

下午本来2点开始的大刘老师的签售活动,刚过中午12点就排起了长队,队伍从三楼沿着户外楼梯一直排到了会场1层入口,像大刘老师的签售这种重磅活动,但凡了解科幻文化的应该都知道意味着什么,似乎主办方这方面没有太意识到,现场其实没有说明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排队,于是大家便早早占了位置,因为就算签售时间有整整3个小时可能还是不够,那可是大刘啊,后来听说大刘老师一刻不停地签了两千多本,签售中的合影也是有求必应,看来作为从科幻迷过来的大刘,还是很宠粉的,签售结束时,他甚至不忘向没能排上队的围观粉丝送去微笑。

大刘的签售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因为早些年还在上学时就拿到过大刘的签名,所以在大刘签售的这段时间,我去参加了另外一个关于赛博朋克的沙龙,嘉宾是美国科幻作家詹姆斯·帕特里克·凯利(James Patrick Kelly)先生。遗憾的是我只读过菲利浦·迪克的一些小说和威廉·吉布森的《神经漫游者》,没有拜读过凯利先生的著作,沙龙主题是“是否还有人关心赛博朋克”。但我赶到会场时房间里就已经聚满了听众,所以一开始凯利先生就半开玩笑地说:“我想今天的情况已经能够很好地回答这个沙龙提出的问题了!

“过气”的赛博朋克题材

与赛博朋克2077那场沙龙不同的是,这场讨论的重点更关注赛博朋克的精神内核,而非那些表现形式、视觉元素,沙龙上,大家讨论的热点就是作为一个发展了快半个世纪的科幻题材,赛博朋克未来是否会逐渐消亡,在技术快速发展的今天,以往的赛博朋克作品中表现的科技、黑客入侵等元素早已不在新鲜,甚至已经变成现实,甚至随着电影、游戏等多种艺术形式作品的表现。

赛博朋克披上了华丽的外衣(亚洲文化、阴暗的雨夜、霓虹灯、法外狂徒等等这些元素),而其真正的内核似乎变得不再清晰,赛博(cyber),科技对人、对生活的控制、异化,朋克(punk)反抗、永不妥协的精神,就像在我读的PKD的赛博朋克题材作品中读到的,在主人公惨淡的近乎毫无希望的生活中,在一种近似颓丧悲观的态度中,主人公却仍然奋力地前进着。

我认为在这方面,赛博朋克的内核更能引起中国当代科幻迷的感受,就像网络上那样说的,“日新月异高速发展中的中国,可能是最接近赛博朋克的地方”,就连其中的人也一样,面对着生活、工作中各方面的“卷”一般的赛博朋克氛围,大家可能都有点丧、有点佛系、有点躺平,但是并没就此放弃,还是按照各自的方式努力生活着。

沙龙过后,我在会场里闲逛了一会,可能是周五的缘故,场馆里的参观观众更多了,听说很多人是费了很大功夫买了单日票进来,甚至连单日票都已经被黄牛党盯上了,我不禁觉得有些惊讶,科幻似乎在这几天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火爆程度。

闲逛的同时也没少找各类大咖合影,除了上一场沙龙的凯利先生,我还在场馆外碰到了尼尔克拉克先生,在展台内终于捕获了神游八方老师本尊,也在大卫赫尔的那场主题沙龙上终于和姚海军老师合了影。

从地球厅出来,时间已接近下午6点了,这时J同学告诉我晚上喜来登酒店会有粉丝活动,可以先去那边吃个晚饭(其实就是工作餐),去酒店的路上发现了一处水滴主题的雕塑,伫立的石柱上刻着许多《三体》中的经典台词,可以说是《三体》元素拉满了,旁边甚至还做了水滴攻击舰队的MR(混合现实)场景,也算挺有心的,但可惜这里离主场馆太远,MR场景做的也不是十分出彩,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水滴的外形离想象中的优雅差了一些。

晚上用完晚餐,活动还没开始时,我、J同学和他的副队长在酒店外闲聊。J同学在郫都分局派出所工作,他参加了大会期间喜来登酒店的安保工作,他的上司就是派出所的副队长,那天我们一起吃饭散步的时候遇到了。

对科幻迷来说,这或许是一场盛大的狂欢,但对他们来说则意味着比日常工作更加辛苦的早出晚归。现场涉及多处会场安保工作,人群成分复杂还有涉外嘉宾,他们也面临比往常更大的工作压力,副队长半开玩笑地聊起这次大会都没看到星际争霸、魔兽争霸、变形金刚等COSPLAY,只是些沙龙和论坛,看起来就不太吸引人,要是有这些元素,现场可能比现在会更热闹些。

当问他是否也了解科幻,也在执勤之余听过沙龙的内容,他摆摆手说“你们搞的这些都太高深了,我们听过一些,但是根本听不懂”,然而随后他又补充道,“但有一点我们很清楚,就是我们的职责就是把大会的秩序维持好,让来的人都能够享受这次大会”。

闲聊过后,我们来到了晚上活动的展厅,这才知道晚上的活动原来是《科幻世界》和赛凡科幻空间共同举办的科幻之夜。入场前,副队长悄悄把我拉到一旁,神秘地给我交代了一个任务,那便是作为内场的眼线,关注现场的动静,如果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就第一时间告诉他们,于是我便在晚上的活动中有了一个双重身份。

活动内基本都是小圆桌和高脚凳,舞台上布置着活动的背景板,旁边则是暖场的乐队正在调试,一旁摆着小零食和饮料酒水,这时我意识到,应该就是一次很正常的科幻圈内的交流派对。果不其然,临近晚上8点时,场内的人多了起来,很多叫得上名字的大咖嘉宾也都悉数到场。

当然还有很多不认识的科幻行业内的作者、编辑、出版人,还能零星看到几个高校幻协的负责人,伴着舞台上乐队演奏的RATM的《wake up》(黑客帝国1的片尾曲),现场的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起初大家只是端着饮料各自坐着,好奇而又略显紧张地打量着周围(当然也包括我),就像所有科幻迷都多少有点的社恐情结一样,慢慢便能看到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畅聊起来,从科幻创作到家长里短无所不包,当然,这部分就不包括我了,从这时起,我感觉自己的角色有点像麦田守望者一般了,那当然是需要保持一定距离的,我甚至把会员证翻了过来藏住代表粉丝的橙色,因为现场的绝大部分嘉宾证都是红色的。

一些内场照片

内场的氛围可以说是十分融洽,J同学和他的几位同事也负责内场的执勤工作,但是他们只能待在中控室,没法在内场走动,后来我才知道,因为限制人数,入口安检处有外国幻迷想要进入活动现场被拦下来,还因此闹了一点不愉快。

活动结束时已经快10点了,虽然不算太晚,但当地的公共交通也基本停了,好在还有大会的专程摆渡车将我安全带回了酒店。


索耶的签售和雨果奖典礼


21日的重头戏毫无疑问是索耶先生的签售和雨果奖的颁奖礼了,不过最大的惊喜算是早上的第一场沙龙,主题是关于工程师科幻小说的。同为工程师,我当然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更何况还有大刘和江波老师作嘉宾,然而到了活动现场,才发现似乎没有想象中火爆,现场准备的座位甚至没有坐满。不得不吐槽,除了会员手册上标注了沙龙的嘉宾外,咨询台和印发的日程安排似乎都没有对参会嘉宾进行简要说明,只是列出了中英文标题。

好在沙龙持续的时间够长,也可能是大刘到场了的消息慢慢传播出去了,会场里开始不断涌入听众,似乎大刘两个字比沙龙本身的主题词更加吸引人。作为工程师出声的大刘和江波老师对工程师科幻小说极为推崇,甚至能罕见地见到大刘主动地滔滔不绝讲着他对工程师、工程师文化、工程师科幻小说的见解。

从大刘家乡的埃菲尔铁桥到美国科幻作家安迪·威尔的小说,再到中国的工程师群体,工程师科幻小说从解决问题而不是对着问题感叹思考的角度出发,这是他心目中最好的科幻小说,用工程师的语言将最奇诡的科幻故事描写的如日常生活般翔实可信,也是他创作科幻毕生追求的目标。

考虑到前一天大刘签售派对的火爆场面,沙龙一结束,和J同学吃过了午饭,我就乘摆渡车前往主会场,摆渡车上还碰巧与尼尔·克拉克先生、戴夫·麦卡蒂先生,后者碰巧就坐在我旁边,看到这些科幻界的大咖们没有丝毫架子和幻迷们打成一片,这种感觉可能也只在科幻才能感觉到。

等赶到签售现场,果然索耶的签售队伍已经排了起来,不过还算我到的不算晚,刚排到在三楼的外侧平台,比起大刘的情况略微好些,但当签售开始时,队伍也排到了一层入口处,听说索耶先生还专门打听了现场排队的人数,生怕不及前一天大刘的队伍长,当听到差不多的时候才十分高兴。

比起大刘和索耶先生的热情还要有过之无不及,对每位粉丝他都会面带微笑,和蔼地说上一句“Thank you!”,他的精神状态十分饱满,不禁让我想起前几天的沙龙上声如洪钟地回忆2007年大会的场景。

拿到索耶的签名后,已经是下午4点了,此时我对下午的沙龙都提不起兴趣了,脑子里都是雨果奖的颁奖礼,于是在场馆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当天正是周六,现场的观众更多了,文创商店都开始排队限流,粉丝展厅也挤满了人,人群中由父母陪同自发前来的小朋友、中学生也多了起来,在场馆外还碰到了正在接受采访的夏笳老师。

7点开始的颁奖典礼,6点半开始便能够入场了,进场后我也是和上一届的北航幻协的学长第一时间成功会师,也可谓是他乡遇故人了。

颁奖礼7点准时开始,直到亲临现场才知道这次的雨果奖颁奖的规模如此之大,开场的节目大概是想通过互动环节调动起大家的情绪和现场气氛,通过单双号的观众发出不同的声音配合鼓点形成某种律动,但效果似乎不是很好,舞台的布置、灯光效果、雨果厅的设计都无可挑剔,但似乎算是一种中国特色,类似的典礼总少不了主持人过场词、文艺节目等等,整体还是略显官方色彩些,不免和我心中想象的有些落差。

但当《零重力报》获得最佳粉丝杂志的时候,我却激动地掉下泪来,从北航旧幻协的解散、老会长的访谈了解到河流,了解并关注零重力科幻微信公众号,也逐渐了解到它在中国的幻迷文化上做的那么多事无巨细的整理、汇总、分析的工作,直到今天登上雨果奖的舞台,对现在的幻迷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对我那个年代的科幻读者来说,我认为也算是对我们、对他们的一次正名,阅读、喜爱科幻不是无所事事、不务正业,反而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恭喜《零重力科幻》

因为是国际化的科幻奇幻奖项,候选作品来自世界各地,并且需要被翻译成英文,虽然作为会员有投票的资格,但由于入围作品太多,加上基本都是英文,很遗憾我没能全部看完,更不用说完成全部投票了。不过令人欣喜的是中国作家海漄的《时空画师》获得了最佳短中篇小说,这部作品我还没读过,不过,联想到《三体I》(三体三部曲里面的最高峰个人认为应该是第二部了)、《北京折叠》的获奖,也算是让西方了解中国文化的窗口了吧。

后面的最佳长中篇、长篇小说都颁给了奇幻类小说,考虑到雨果奖近些年的评奖趋势和外国奇幻盛行的氛围,可能也不难猜到,现场观众的反应也是寥寥,可能大部分中国的科幻读者很难理解奇幻/魔幻小说在雨果奖上为什么能占如此大篇幅的原因。最佳长篇小说奖是雨果奖最后一个压轴奖项,随着《荨麻与骨头》获奖。

第81届的雨果奖典礼也算结束了,这也是我第一次参加雨果奖颁奖典礼,可能是因为由中国举办的缘故,就像2008年的奥运会一样,场面、布置绝对是超过了往届了的,这点就连本·亚洛先生也不禁感叹,至于雨果奖本身,除了《零重力报》和《时空画师》外,其他作品似乎与中国的科幻读者都有些距离,或许未来某一天我们能有自己的世界级的科幻奖项吧。


尾声以及其他


雨果奖颁奖典礼结束后,虽然还有22日一整天的沙龙以及晚上的闭幕式,但一方面沙龙的主题没有我特别感兴趣的,另一方面参加了颁奖典礼就无法参加闭幕式。但让人惊讶的是,上午的科幻游戏年度评选上,索耶先生和斯泽波尔先生也到场了,索耶先生还神采奕奕地发表了关于游戏这种表现方式如何作用于科幻的演讲,他的声音是如此洪亮,难以想象是一位60多岁的老人,甚至我觉得不用话筒他就能让会场里每个人都弄明白他想表达的。

晚上的闭幕式出乎意料的自由,没有抽中入场资格的观众也能入场参加,喜来登酒店的沙龙下午也早早结束了,J同学也得以脱身来主场馆转转,我们绕着场馆外的湖边转了转,旁边陪着是他的家人和小女儿,闭幕式进行的同时湖边也同时进行着喷泉灯光表演,主场馆、喷泉、灯光、音乐以及湖边的幻迷们,就像是一副世界名画,我的81届世界科幻大会之旅就在这画中画上了句号。


后记


虽然不再关注、阅读最新的科幻作品(主要是经典的科幻作品还有很多没有补位完,而我又是一个老派的科幻迷),自从小学三年级从电视机中的《大西洋底来的人》、《神秘岛》、《X档案》接触到科幻以来,不知不觉中科幻已经成了我的生活的一部分,而参加科幻大会就像是一场朝圣之旅,亲身接触那些科幻的大咖们、世界各地的科幻迷们,聆听那些深刻的思想试验、引人入胜的故事、翔实可信的设定和这一切背后的思考是如何产生的。

最关键的是他们是如何从科幻的角度看待世界的,这样的经历让我神往让我着迷,科幻大会、雨果奖都只为了这一个目的,就是让全世界喜爱科幻的人们聚集在一起,交流思想,碰撞火花,再用科幻的方式,故事的形式,表达我们的情感,讲述我们的故事,因为科幻本身就是一种存在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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