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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服装生意,只做服装公益,刘柏顺:做有效公益,规模化发展

刘洋 社会创新家 2021-10-12



撰文 ▏刘洋



2009年,刘柏顺“为了多结交一些朋友”,在业余时间驾驶着一辆面包车,开进了公益世界。


温州人刘柏顺是一位小老板,在杭州做着服装生意。经朋友推荐,他成为了志愿者,参与衣物捐赠的公益活动。他并没有安于做志愿者,他看到了简单的衣物捐赠存在的问题,更看到了旧衣物无法回收带来的环境问题。


在中国,闲置旧衣物回收再利用率不足1%,每年大约有2600万吨旧衣服被扔进垃圾桶,最终被焚烧或填埋,既浪费资源也污染环境。


刘柏顺决心告别志愿者,成为公益创业者,探索创新、有效的衣物捐赠模式。


2012年底,刘柏顺创立杭州益优公益服务中心(以下简称“益优公益”),专注于衣物的同城捐赠,力求降低物流成本,并及时准确地获取需求和反馈信息,规避资源浪费。为了闲置旧衣物的最大化利用,他开发了“校服变形记”等一系列创新项目。


刘柏顺(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1

校服变形记



刘柏顺一直避免“做无效公益”。为了做好旧衣物公益,他将部分目光锁定在乡村儿童校服短缺问题上。


在走访农村的过程中,刘柏顺发现,条件稍好的家庭,父母会把孩子带到城市,村里只剩下贫困家庭的老人和儿童。父母外出打工,无暇顾及留守儿童的生活。没有钱买校服,成为普遍性的社会问题,空心化的乡村同样也是一片校服真空。


留守儿童无校服可穿,令刘柏顺感到心酸,这也成了盘桓在他心中的社会议题。解决这一问题的传统手段,是企业或个人购买并捐赠,但这不是一个可持续的方法。他们可能今年有校服穿,明年就没有着落了。


刘柏顺算了一笔账:一套夏装校服价格约为60元,春装和秋装是150~200元,冬装则高达200~300元。一方面,成本太高,捐助规模扩大后,所需资金几乎是天文数字。况且所需金额越多,意味着筹集周期越长,不利于项目开展。


看到贫困农村学校学生校服短缺的同时,刘柏顺更发现城市学校学生每年会新增大量闲置校服:城市学校每个年级有1000多名学生,最多两年就会更换一批校服,15%~20%的闲置校服的品质非常不错,也就是说每个年级可以贡献150套可穿校服。一所乡村学校只有几十个孩子,最多100余人。


如此一来,两所学校便可以结对。刘柏顺发现了一个有效的模式。


2018年,益优公益正式发起校服变形记项目:与杭州城区学校合作,开展闲置校服回收活动,筛选出可再穿的进行清洗、消毒、logo更换,再按照受助学生的尺码进行同省捐赠。


收到校服而雀跃的孩子(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在校服再加工环节,刘柏顺“再次”与当地残疾人中心合作。他很早就发起了天使衣坊项目。有的回收衣物不可穿,益优公益与残疾人中心合作,教残疾人筛选、拆解可用的部分,制成手工艺品。产品收益的很大一部分返送给残疾人,提升他们的社会融入度和尊严感——在做衣物捐赠的同时,刘柏顺还会捕捉其他社会问题,寻找合理的方式将它们串联解决。


 “我们有合作背景在,校服变形记出来以后,就再给他们一个工作内容。”刘柏顺狡黠一笑,“如果拿到加工厂,成本会高出不少。”一件“变形校服”的成本不到传统购买方式的四分之一。


除了成本低,校服变形记还实现了捐赠可视化,“这个有结果。捐赠人知道在精准捐赠的学校。他也可以当志愿者,延伸出更多形式和意义。”


刘柏顺希望校服能在更多的城市“变形”。“有很多西部学校来申请,”刘柏顺无奈地摇摇头,“但是说实话,至少今年我们还满足不了全部需求,我们需要更充足的资源。”


接受《社会创新家》(公众号:social_innovator)采访时,刘柏顺说,“在新城市落地的话,前期我们需要投入资金建团队、准备仓储和运输环节。但良性发展起来后,项目就能实现自给自足,甚至会有利润产生。”除了用于捐赠的15%的校服,更大批量的旧校服会被环保企业采购,这部分收益可以支撑项目运营。


各省的资源供求是不平衡的,“甘肃是求大于供的,而浙江是供大于求的,就可以向周边的江西、安徽等地输出。”刘柏顺期待未来有一个稳健的网络覆盖全国,实现资源的有效利用。


为此,刘柏顺正在积极联合各地机构,以期校服变形记在多处落地,并计划在此基础上搭建一个平台——线上的小程序或网站,做资源的可视化匹配。




2

公益的范围变小了

效果却变好了



上学时的刘柏顺内向,和男生很少交流,和女生更是一说话就立刻脸红。他最大的爱好是安安静静地下五子棋,并期待以后找一份坐在办公室不必和太多人打交道的工作——最好干脆成为一名职业五子棋手,默默下棋,下完棋默默回家。


但是命运偏偏喜欢开玩笑。因为高中学习成绩不够好,刘柏顺只考上杭州一所大专,入读保险专业。“毕业之后,完蛋了——”刘柏顺摇摇头,“办公室没得待,要出去大费口舌卖保险。”


自2006年开始,经历了3年卖保险的折磨,刘柏顺下定决心,“既然是温州人,就自己做生意吧。”


2009年,刘柏顺做起了服装生意。他将目光聚焦在回收和批发企业的库存产品上。由于需要运输大批库存衣物,他置办了一辆五菱宏光。


这门生意给人的空闲时间不少,刘柏顺想着自己作为一个“小老板”应该多交些朋友,便去义工组织参与了一些捐衣物的公益活动,借面包车之便,他在其中承担物流运输任务。


“西部的人会主动提出衣物需求,东部城市又有很多旧衣物亟待处理,这样看来双方正好匹配。”因此,刘柏顺做了三年粗糙的“东衣西输”。


但时间一长,刘柏顺发现简单的搬运工作存在很多弊端:一来路径太远,物流成本高,而公益组织筹钱非常困难;二来信息不对称催生无效公益,重复捐赠和盲目捐赠层出不穷。“我需要100件,你给我100件刚好;你给我1000件,我穿不完;你给我1万件,我还得考虑怎么处理,那样的话无异于花钱转移垃圾场。”


搬运工的角色暂时停止。2012年,刘柏顺开始探索“同城捐赠、精准匹配”的公益模式。此时,刘柏顺才意识到原来杭州也有很多急需衣物的贫困群体,而他早期仅将目光聚焦在遥远的西部,反而忽略了身边的人——从城市中的流浪者和乞讨者,到环卫工人和饭店里的阿姨,再到建筑工人,刘柏顺发现有需求的人群越来越广。“原来很多人都有衣物的需求,只是从来都没有一个渠道让他们去获得这个衣服。”而搭建好这个对接的渠道,就能以最低的成本实现衣物价值的最大化。


公益的范围变小了,效果却变好了。


衣℃行动为杭州缺冬衣者送去温暖(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3

自我造血



2016年,刘柏顺决心再做一次转型。


“一直捐捐捐,我们没有那么多经费,很难把事情做大,而且这也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可持续的方式。”他对《社会创新家》(公众号:social_innovator)感慨,“通过第三方筹款有很大的风险,朝不保夕。另外我们的人手和项目越来越多,自身消耗的成本也会增加。”


益优公益迫切需要自我造血。校服变形记就是在这一诉求下诞生的社会创新项目。


刘柏顺还开发了商店板块,多家“益优公益店”已陆续建立起来,且数量仍在不断增加。刘柏顺通过公益店、手工坊、集市等方式,利用市场解决旧衣物问题,实现自我造血,让项目可持续运作。


但刘柏顺也始终提醒自己,莫让盈利消解公益性。


不久前,益优公益在建筑工地上建起“工友益站”。“它不是简单的二手衣服商店,它给工人群体物质跟精神层面的双重帮扶。”除了旧衣物,公益店里还陈列着低价出售的牙膏等生活用品,减少工人的生活成本;益优公益每个月都会在这里放映露天电影,还会时不时给务工者举办免费的法律知识讲座,夏天还会为其子女组织类似夏令营的活动。


工友在“工友益站”里购买二手衣物(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凭借同处杭州的便利,益优公益也和阿里巴巴建立了越来越多的联系:公益店里有很多商品是天猫的抽检样品;菜鸟裹裹会为部分捐赠活动提供物流支持;阿里所有园区内都有衣物回收箱;阿里员工的“三小时公益”活动也常常由益优公益负责。刘柏顺认为益优公益和企业“合作的维度非常广”,他力求自己的想法能在企业内深入人心,让具有大能量的公司探索更宏大的公益与商业化结合的可能。


尽管益优公益是民非形式,但刘柏顺“有意识地往社会企业那边靠”。刘柏顺一方面注重自身对创新模式的探索,一方面又致力于行业资源整合。


益优公益为阿里员工上公益课(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4

有想法的职业公益人



从倒腾服装的小老板,变成社会创新家,其原因是“看到了社会问题,而解决社会问题是一种机遇。”刘柏顺在其中嗅到了引领社会创新的味道。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刘柏顺向《社会创新家》(公众号:social_innovator)坦言,“公益是个新的行业,二手衣服的解决又是个新的东西。我们是在新的行业里做新产品,非常疲惫。”同城捐赠鲜有人涉足,没有成熟的框架可以依赖,走一些弯路、碰一些壁是必然;二手衣物公益在实际运作中还需要面临庞大的仓储、运输任务,“这是很累的一个内容,这也是很多人不愿意进入这个行业的原因。”


刘柏顺花了十年时间——就像他坚持下五子棋一样——挖掘同城捐助的潜力,终于卓有成效。现在,他不能再孤军奋战,他需要更多伙伴和资源把这个模式推广开来。


无论是为了推动公益行业自身优化,还是囿于政策环境,刘柏顺都希望自己的理念、项目能在更多的平台上和城市中扎根。前行十年的行者依然在思索怎样走出杭州、走出小圈子。


专注自身之外,刘柏顺发现大部分公益机构都依靠第三方的支持或募捐来生存,他希望改变这种局面。


“我在做的时候另外一个事情,就是做行业的资源整合,把企业资源、公益资源、基金会资源之间的通道打通。”


每个月,刘柏顺都会组织沙龙等活动,定向邀约各方代表,既引导商业向善,也引导公益组织使用商业化手段。刘柏顺常常“刺激”公益组织,“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模式有问题,运营手段有问题,你在浪费社会资源,不是在做有效公益。”很多公益组织会因此反思,走出不怎么舒适的舒适圈,探索更可持续的项目。


刘柏顺的微信签名一栏写着:一名有想法的职业公益人。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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