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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能不能是Full River Red?

陈总是搞事 底壳宇宙 2023-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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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翻译,到底是“以我为主”还是“以外人为主”?
当我在大年初七晚上看到《满江红》这片子的译名是Full River Red时,感到被雷劈了,于是发了条微博吐槽。
点评这个译名“好不好”,简直像在侮辱所有学过英文的中国人,但又必须勉为其难地说一下:
这种逐字对应的翻译,只有刚刚开始学英文的学生会这么干,而且学生即便这么做了,也应该认识到自己的翻译是错的(“Good good study, day day up——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种译法的应用场景只应该有一个:刚学英文的中国学生向同样懂中文的英语老师求助,比如问老师什么是“fire car”,什么是“left wheel hand gun”,而老师要回答“火车”是train,“左轮手枪”是revolver,学生说“left wheel hand gun”绝对错误,以后不要再用。

如果再深入一点,《满江红》这一词牌的起源一说是满江红是一种生长在水田或池塘中的小型浮水植物,秋冬时呈红色;一说取白居易“日出江花红胜火”。两种说法都有“江景一片红色”之意。

第二种解释的视觉呈现(网图侵删)

用full用来形容river,一般是指江水水位高到即将要漫出来,和“整条江是红色”是两码事,要是单译这个意象,可以说A Fully Red River或A Completely Red River或Whole River Red,都凑合,但Full River Red驴唇不对马嘴。

即便粗通中英文之人也应意识到“逐字逐句翻译”是下下之选:有人会觉得Good good study, day day up是好英文、好翻译吗?
能发现这一点的当然不只我一人,到微博上搜Full River Red能发现一堆对这个译名的吐槽。


然后,我发的微博就不知道为何惹了一帮微博“翻译圈”的“专业人士”。

他们指出,Full River Red这一译法来自美籍华人汉学家罗郁正,美国华盛顿大学教授伊佩霞 (Patricia Buckley Ebrey) 等其他汉学家也用过。
于是,许多“专业人士”的粉丝跑来骂街,说专业翻译人士就是专业,你们这些“英文文盲”居然敢批评“母语是英文”的洋大人版本,实在是大逆不道。
但是,真的有必要论证把“满江红”翻译成Full River Red是多么糟糕的选择吗?你哪怕用Fully Red River甚至Full Red River呢?这个Full River Red“汉学家”,他真的理解full用来修饰river根本没体现“一江俱红”这个意象吗?
假设之前没有“汉学家”这么翻过,FRR这个译法出自某个中国小学生、中学生、翻译硕士生,会有人觉得这个译法好吗?不可能啊。
发现FRR有出处,也不过是把一个渣翻变成了一个有出处的渣翻。我们不知道那位汉学家当时是偷懒、无能、还是恶搞,甚至不知道他本身有无能力品鉴词牌。所谓的“专业人士”明明可以考虑其他译法,但他们坚决不承认FRR这个译法是所有选项里语感最差的。
那么,为什么这个译法出自一个洋人汉学家,它就突然变成了精妙绝伦的唯一译法呢?
合理的解释是:这帮殖入骨髓的“翻译圈”“专业人士”,不敢忤逆洋大人一丝一毫。只要有洋大人用过这一说法,那它必然精妙神圣,不可批评。
实际上,我国翻译界前辈早就从多种角度译过《满江红》这一传统词牌,感谢@中国日报双语新闻 的整理《满江红》的英文译名“Full River Red”让网友吵翻了……
The River All Red (许渊冲 译)Manjianghong (徐忠杰 译)Man Chiang Hung(王季文 译)Avenging an Insult (张炳星 译)The River Runs Red (何中坚 译)Manjianghong·Vengeance (冯志杰 译)
这里的翻译各有千秋,我不一一评测,只是说一下为什么音译Manjianghong(或威妥玛式拼音版Man Chiang Hung)是合理的选择:“满江红”作为词牌,并不需要这首词跟“江”或者“红”的意境产生任何联系,所以费心译出它的来源意义不大,反而可能误导英文读者产生不切实际的期待。
总之,上述六种译法随便哪一个都吊打Full River Red这种小学生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的名字。
那么,影片片名的译者究竟是查证了所有的译法,仍然觉得Full River Red最好?
还是只查到了一个最差的译法,且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自己最基本的判断力?
还是采用了逐字逐句的译法且恰好撞上了那个“有出处的渣翻”?
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了,因为国外电影网站IMDb已经悄悄改掉了这片子的译名——搜索关键字Full River Red仍然指向这部影片,但页面的标题换成了Man jiang hong。
说实话,IMDb修改了译名让我略有些不满——Full River Red这个译名和这部片子最近表现出来的一些气质,实在是非常吻合。
我宁愿它不要改,永远以FRR这个译名留在观众的记忆里,以便与岳飞的“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区分开。
我们的优秀文化该如何向世界呈现,应该由我们自己的同志决定。
谁,才是我们的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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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陈总是搞事

图片:来源于网络


本公号在大年三十发布的文章翻译自主,从新年这件事开始!说的其实是同一个问题:文化翻译,到底应该“以我为主”还是“以外人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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