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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悟 | 项楚:一个不争名利的教授!

备受关注的 语言学 2024-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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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作者谢谦,又名谢不谦(1956年12月—),四川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本文为谢谦教授对于项楚教授的印象,“语言学”谨以此文致敬那些恂恂儒者。


项楚(1940年7月—),川大中文系教授,著名敦煌学家、文献学家、语言学家和文学史家

项楚老师是四川大学文科目前唯一享受院士级待遇的“杰出教授”。本来还有一位,宗教学的卿希泰教授,但据说去了厦门大学。我虽然不是项门弟子但我很敬重他,敬重他的学问,更敬重他的为人。


据说,好多年前,项老师才从西北中学借调到川大中文系,仙风道骨的老系主任杨大胡子”杨明照老先生,也是项老师的老师,就摸着美髯,对项夫人何老师说:“项楚是要做大学问的,别拿家务事烦他!"


项老师后来果真把学问做得很大。多大?如果文科设院士,项老师绝对百分之百入选。


且说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敦煌学”已成国际汉学界的“显学”,日本汉学界扬言:“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日本!”拟召开一个“国际敦煌学研讨会”,弘扬这一主题。北大季羡林先生获知川大有个青年学者也在搞“敦煌学”,请他将自己的研究成果速寄日本。青年学者的研究成果尚未出版,就将手稿复制一份,寄往日本。日本汉学界得到这份手稿,研读之后,才发现半路上突然杀出个程咬金,那次提劲打靶的国际会议就不了了之。


这位青年学者就是项楚老师,当时连副教授都不是。这个故事,是项老师硕士生开门弟子,我的博士生同门师弟刘石,眉飞色舞讲给我听的。


记得当年博士生笔试之后,当天就面试。启功先生与杨老先生是四十年代北京旧相识,问刘石:“你的硕士导师是‘杨大胡子’?”刘石说是项楚。启先生“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项楚是真正的学者啊!”


启先生如此盛赞项老师,其实只为一篇论文:《五灯会元》标点纠谬三百例。《五灯会元》是南宋沙门普济编撰的禅宗语录,由华东师大著名佛学专家苏渊雷教授点校,中华书局出版。


记得启先生说:苏渊雷偷懒,让学生去标点,不错才怪!该挨骂该挨骂!我找来项老师的论文与中华版《五灯会元》对读,感慨项老师佛学造诣之精深,仅仅一个标点不同,佛义全变。《五灯会元》因此而挖版重印。刘石后来入中华书局,他说,这在中华书局史上,还是第一次。


我到川大时,项老师已过知天命之年,早就誉满海内外学界。后来,又被推选为国务院学科评议组成员,全国学术界位高权重的“大脑壳”。操到这个份上的大学者,在本校本系本教研室,可能多少都有点傲气甚至霸气?但项老师不是。甚至从未听见他高谈阔论,在教研室也不多言不多语,恂恂如也。


隔周一次的政治学习,大家聚集一堂,我等阿字辈就互相搞笑,有时也把项老师扯进来。项老师默默坐在一角,只是微笑,偶尔点评一句,便是妙语。记得某次,大家都说我是“好色之徒”,我就引孔子“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为据,问:“教研室谁不好色?”项老师笑道:“但我们是好色而不淫!”把大家都逗笑了,从此都自诩为“好色而不淫”,以与我这个大坏蛋划清界线。


我对阿明感叹:“项老师这个人,太好了!他可是院士级的大人物啊!我们这样莫大莫小,胡说八道,要是换一个人,敢吗?”阿明一想,也连连感叹:“真是啊?”记得某年,项老师在台湾讲学,我刚在副院长任上,学院筹备某国际学术会议,我就去信征询他的意见。项老师亲笔复函:“不谦老弟:……”信的内容全忘了,但这句“不谦老弟”让我感念至今。


前几年,项老师挂帅,建立四川大学“中国俗文化研究所”,是所谓“国家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我等阿字辈的教授副教授讲师,多被延揽为专职研究员。


某次,讨论研究课题,阿锴说导师手上课题太多,忙不过来,可不可以让博士生来完成,结题后合署上导师的名字?长东博士,那时还是初生牛犊,尚未“非转农”到华西新村去当农民,当场表示反对:“这怎么行啊?我完成的论文,凭什么要署上项老师的名字哦?”他的导师项老师正坐在对面。我就为长东捏把汗:你娃说话也太无遮拦了!但项老师却微微一笑,没事一样。下来,我就说长东:“当着项老师的面,你娃竟敢口出狂言,你凶!”长东却辩解道:“我说的是实话啊。”我至今很佩服长东这种实话实说的精神,但我更敬重项老师。换一个导师,学生即使心里一千个不情愿一万个不情愿,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对导师这样直言不讳说出来吗?


说到项老师,自然要说到项夫人何老师。何老师是四川音乐学院教授,性格与项老师正好相反:热情、泼辣、干练。同项老师夫妇在一起的印象:何老师口若悬河谈笑风生,项老师沉默无语洗耳恭听。我笑道:“在家里,肯定是何老师指东,项老师绝不敢向西?”何老师就说:“哪里有那么严重哦?”


记得何老师装修新居,邀我与媳妇去参观,很自豪地说:“里里外外,全是我一个人拿主意!项楚笨得很!”我说:“做那么大的学问,还笨?何老师要求也太高了。”参观到浴室,发现浴缸很袖珍,我就怀疑项老师是否能躺得下去。何老师说:“我都躺得下去,他恐怕也莫得问题哦?”我不知何老师是怎么想的,项老师比她高得多,咋能莫问题?媳妇悄悄扯我衣襟,我就没有再继续质疑。


过了几天,估计是何老师叫项老师来江安新居试验了一回,她一见我面就说:“谢不谦,我们家的浴缸是小了一些。”不知道后来换成大浴缸没有?即使没换,以项老师的性格,恐怕也不会提出什么异议,只有勉为其难去泡那口很袖珍的浴缸吧?


记得去年研究所组织游剑门关,餐桌上,我故作痛苦状:“现在的男人,好受压抑哦!”项老师笑着回应:“深有同感。”大家齐笑。何老师也笑,指着项老师鼻子说:“你一天就晓得做你的学问,什么也不管,你还受压抑?”其实,项门弟子都很羡慕项老师,说项老师活得好幸福哦。能专心致志做学问,而不被家务事烦扰,对于醉心学术的人来说,当然是莫大的幸福。


去年某日,媳妇从狮山驱车回家,说她遇到何老师,在江安花园门口等校车回望江校区。校车始发站在花园对面校区内,路过江安花园时常常没有空坐。我就说:“你咋不开车去送何老师回望江?”媳妇说我说了,但何老师说算了,项老师已到校车上占座位去了。那可得走很长一段距离。我就感慨:项老师的为人,远非很多学者所能及。这样的大学者,这样大的年龄,还要自己走老远,去为老伴在校车上占座位!媳妇就问我:“你做得到吗?”


后来,我在阿红的“长亭短亭”上看见一篇博文,介绍项老师的学术,是早已“非转农”的长东教授写的,我就把这件事跟了个贴。某日,何老师见我就问:“谢不谦,听说你在博客上写项楚啊?”我说:“没有啊。我只是跟了个贴,说项老师去为你占座位的事。”何老师笑着说:“你还不晓得后来哦?校车开到江安花园门口,我连连招手,校车却不停,我一边追一边喊,校车才停下来,司机却说没座位了。我上车问项楚:‘你给我占的座位呢?’项楚却说:‘人家要来坐,我咋能不让人家坐啊?’你说项楚笨不笨?”


项老师真是太笨,连男学生都能名正言顺为自己的女友占个座位,而这位川大文科唯一的院士级“杰出教授”,却不好意思说:“同学,这是我为老伴占的座位。”我就觉得项老师性格中有一种很了不起很难得的东西:不争。


项老师不争,但却获得了很多很高的荣誉。从在校车上为老伴占座位这件事,你完全可以相信,所有这些荣誉,都不可能是靠不择手段的恶性竞争而获取的,如时下学界已蔚然成风的那样。我由此而对项老师充满敬意,不是他的学问,是他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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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石婕

审核:洪帅

来源:公众号“必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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