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对话《长相思》制片人汤攀晶：一年只做一部剧，爆不爆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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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好故事，流量和口碑自然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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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从最初连载到影视化历经十年，改编的难点在于如何把握女主小夭身上的理智与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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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创作既是艺术也是技术，用什么抓住并呈现出想象或者梦境，剧组每一个人手上的功夫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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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汤攀晶来说，爆款不可捉摸，但好故事是可以追求的，用诚意把故事讲好了，其他的交给“天命”。
作者 | 陈丹
封面来源 | 《长相思》剧照
今年暑期档爆款剧《长相思》的背后，是一个“慢性子”的团队。
制片人汤攀晶所领衔的星莲影视，一年最多拍摄一部剧，而且每一部剧建组之前，必须完成全稿剧本。《长相思》的剧本，在正式开拍前已经迭代了三版。
汤攀晶的另一个身份是星莲影视董事长。“做项目不要着急。”她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慢慢做，准备更充分、更细致一些，心里也更踏实、更有底气一些。因此，“一年一部”的节奏刚刚好。
她和桐华是十多年的老友和搭档。两人最初因电视剧项目《最美的时光》（改编自桐华《被时光掩埋的秘密》）相识，相约在上海的某座商场，结果一见面就聊了好几个小时，发现彼此审美、三观一致。从这个项目开始，两人开始了十多年的内容搭档创业生涯。
除了汤攀晶和桐华，星莲影视团队的其他核心成员也都在一起工作了很多年，底色和价值观都很接近，做事风格也越来越靠拢。用汤攀晶的话形容，是一群又喜欢搞创作又爱操心的人。
入行多年，汤攀晶深刻认识到了讲故事这门手艺活儿的神秘莫测。“说你要了解市场吧，也不必那么了解，因为这门手艺活儿并不依赖于之前成功案例。艺术创作不是生产线上的杯子、扣子、衣服……归根究底还是个性化的。”
因此，经历过困惑和迷茫，汤攀晶做剧的目的变得简单和纯粹——只要喜欢就努力做好它，不考虑其他。在汤攀晶看来，机缘很重要，“用诚意把故事讲好了，其他所谓的流量、口碑，就像月升日落一样，自然而然出现”。
《长相思》海报 图源：豆瓣
理智与感情
放不下，改不好——汤攀晶如此形容《长相思》改编过程中的波折。
从2013年小说出版，到2023年第一季播出，《长相思》走过了十年。
汤攀晶告诉雪豹财经社，《长相思》的影视化改编很早就已启动，但当时桐华的主要精力放在小说创作和题材策划、剧本编审上，对自己写剧本不太感兴趣。公司只好请了不同的编剧改编了三版剧本，但“努力了三次，三次都没有成功”。
作为桐华多年的朋友和搭档，汤攀晶理解其作品改编的难点：“她写东西喜欢写一分，留个九分。”这留白的9分怎么把握？隐藏在这些留白背后的主题是什么？对改编者无疑是个考验。
知名电影导演李安曾表示，对于一部作品而言，首先要明确的是中心思想，“如果没有中心思想，拍出来的就是很匠气的东西”。而改编作品，把握主题更是涉及是否“魔改”的一条红线。
另外，如何呈现原著中复杂、纠结的人物感情，也是影视化改编的难点。从剧情结构上看，女主角小夭先后遇到了生命中至关重要的四位男性，感情线由此延展。在这四条主要感情线基础上，还派生出许多支线，夹杂着亲情、友情、家国情怀等。
在不少改编项目中，为了叙事紧凑、集中，往往会砍掉一些枝蔓，突出一两条线索，但《长相思》基本维持了原著的设置。汤攀晶认为，重要的不是感情线的多少，本质还是作者要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在她看来，女主角小夭这个人物有很强的现代性，她面临的抉择和痛苦，很多女性观众都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只是冲突不如剧中强烈、极致。观众对几对CP的站队，背后折射的是一个女性在成长过程中，在理智和情感之间的徘徊、抉择。
情节铺排和视听语言要想精准地表现出主人公内心的冲突与对抗，需要改编者有很深的功底和严密的逻辑。前几版剧本没有通过，归根究底是对故事的理解还不够到位。
杨紫饰演的小夭 图源：豆瓣
桐华对《长相思》投入了深沉的情感，“完全把自己放进了故事中”。如果为了赶IP的热度，按照一个理解不到位的剧本拍摄，汤攀晶团队始终都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但如果就此搁置项目，也实在割舍不下。
2019年，桐华萌发了自己写剧本的想法，亲自带领团队改编剧本，项目得以重新推动，两年多才完成全稿。
2022年3月28日，经过漫长的等待，《长相思》剧组在横店开机。
技术与艺术
在汤攀晶二十多年的制片经历中，最重要的工作经验有两条：一是完成最终定稿剧本再开机，二是留足充分的前期筹备时间。
对于汤攀晶团队来说，如果没有完稿的剧本，心里始终没底。
总导演秦榛以及导演杨欢都曾表示，接触项目时，已经拿到了非常扎实的全稿剧本。在筹备与拍摄阶段，只是在努力去呈现剧本中的内容。
《长相思》海报 图源：豆瓣
在长达一年半的前期筹备中，剧组大量翻阅资料和古籍，取景、置景，还通过调研制作了一个表格，收集了原著粉心目中的上百个名场面。
等待女主杨紫的加盟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汤攀晶告诉雪豹财经社，杨紫是最先确定的演员，也是等待最久的演员。这个人物表演难度大，对演员的要求非常高，杨紫是唯一人选。杨紫在进组前也做足了准备，光剧本就看了三遍，并在开机前重新找了老师练习台词。
从3月28日开机到9月25日杀青，《长相思》剧组在横店从春天拍到了秋天。在6个月的拍摄过程中，剧组管理很严格，但团队氛围很好，“大家都在认真工作，想要创造出一个让人沉浸的世界”。
即便如此，第一季播出后，汤攀晶心中还是留下了不少遗憾。“在重点大场面上，如果构图、颜色各方面能准备得更细一些，最终呈现效果会更好。”她告诉雪豹财经社，到忙碌的拍摄环节，已来不及做更多细致准备，充分的前期筹备就是在节约成本。
在判断项目时，汤攀晶只有一个维度——故事好不好看。
只要公司有新的剧本做出来，星莲影视的几个部门主管都会在微信群中先讨论一波。汤攀晶发现，一般情况下，好看的剧本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好看。
“好故事是一击即中的，依靠直觉就能嗅出。”她告诉雪豹财经社，“如果再深入拆解，肯定有可以量化的指标，如戏剧冲突强烈、人设新颖，但我们不会先入为主地从量化角度分析。”
拿到好剧本，搭建适合的团队，充分准备，并把诚意和热爱注入项目中——在汤攀晶看来，这就是一个好故事诞生的基础。
《长相思》播出前，团队反反复复观看了无数遍，检查了无数遍。这是一个好故事，但投入市场能激起多大的水花？没有人敢下判断。
对汤攀晶来说，做一部剧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一旦上线播出，剧的命运就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握。对于自己不能掌控的东西，在意过多，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以下为雪豹财经社与汤攀晶的访谈节选（经编辑）：
雪豹财经社：从《千山暮雪》《最美的时光》到《长相思》，观众对这类型剧的审美需求发生了哪些变化？哪些内核是不变的？
汤攀晶：喜欢看感情戏的大部分是女性受众。随着经济发展，女性的经济基础更强了，也获得了更多自由和发展自我的空间，因此女性的价值观跟十多年前比必然有一些变化。
这几年一个明显的趋势是，女性寻找安全感的方向由向外转向了向内。过去，不少人希望有一个外在的力量给予自己安全感；但现在，越来越多女性认识到，只有自己更优秀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感。在做感情题材，尤其是爱情题材时，必须充分考虑到这一点。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一段美好情感的向往是一直存在的，这也是人类正常的情感需求。
雪豹财经社：在过去一些爱情题材故事中，爱情的阻碍很多来自父母或家庭。你认为现在阻碍感情的新戏剧点是什么？
汤攀晶：父母或者家庭的阻碍会永远存在，尤其在古装、民国背景的故事中。但在一个现代背景的故事中，价值观的差异带来的感情矛盾也许会让更多人共情。很多现代剧除了需要一个新颖的梗或话题，探讨的大多是不同性别、群体之间价值观的冲突。
雪豹财经社：在创作中，这种价值观的冲撞转化为戏剧冲突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汤攀晶：很难写。寻找一个外在的激烈冲突相对简单，譬如父母的反对；但要寻找内在的戏剧冲突，就需要编剧非常深入地去了解人物或者说喜欢人物。
雪豹财经社：作为创作者，怎么将这些时代的变化反映到作品中？
汤攀晶：这其实就是市场的变化。你生活在这个社会，自己肯定能够感受到，自然会体现在作品中。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不是非要在市场上挖几勺回来，自己才能创造。这不是阻断性的，而是流动性的，你肯定能感受到自己与社会、时代同在。
雪豹财经社：从你创作前端的经验来看，现在的好故事、好IP难找吗？
汤攀晶：找IP真的很难。好看的故事太少了，有时一年几百本小说看下来，也没有一两本值得改编的。编剧也好，作者也罢，行业真的需要给予这些把故事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的人更多尊重，毕竟好故事才是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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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 2023版 作者：桐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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