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个月，哈尔滨的风评来了个360度大反转。

去年12月18日，哈尔滨冰雪大世界在万众期待中开园。然而一出喧闹无比的退票风波，让这座新晋网红城市还没享受到泼天富贵，就先陷入争议旋涡。

不过哈尔滨没有消沉，掏出家底服务游客，拉足了好感——街边搭建温暖驿站，相当于给南方人的ICU；将一轮明月挂到空中，方便游客拍摄索菲亚教堂绝美夜景；更有热气球、气垫船、打铁花、飞马踏冰、企鹅逛街、鸵鸟拉客、冻梨摆盘……种种行为给足了情绪价值，也让本地人直呼：尔滨，你让我感到陌生。

哈尔滨用无人机将一轮直径5米的绝美“月亮”悬挂到了40米的高空中。图/中新网

松花江冰面升起热气球，让哈尔滨秒变“浪漫土耳其”。图/网络

雪后的飞马踏冰,一秒穿越到凛冬之城。图/网络

极地馆的“逃学企鹅”。图/网络

岁末年初，这座绝美的“北国冰城”算是火出了天际。不过在一片赞叹的同时，哈尔滨冰雪产业的短板与危机也不容忽视，再加上隔壁长春虎视眈眈，哈尔滨想要稳住冰雪霸主地位，除了满满的诚意，更需要变革的勇气。

冰雪霸主

近年来，哈尔滨虽然在全国经济版图上逐渐淡出中心，但在冰雪旅游领域依旧维持霸主地位。在中国旅游研究院发布的《中国冰雪旅游发展报告》中，哈尔滨已连续五年位居“中国冰雪旅游十佳城市”榜首，是全国冰雪旅游首选目的地。

强大的吸引力来自于极致的美景。哈尔滨冬季漫长寒冷，平均雪期长达180天，穿城而过的松花江封冻期130天，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造就了别具一格的冰雪特色，哈尔滨也因此获得了“北国冰城”的美誉。

此外，独特的欧式建筑、音乐文化和俄罗斯风情，也为哈尔滨增添了许多异域浪漫色彩。“霍格沃兹哈尔滨分校”“北境童话”“现实版冰雪奇缘”等称号，无不体现了网友对其的喜爱。今年冬天，到圣索菲亚大教堂拍摄“俄罗斯公主”美照，更是成为火爆全网的打卡项目。

哈尔滨有资源，也善开发。早在1963年，哈尔滨就打造了首届冰灯游园会，领先全国。1989年、1999年又相继打造了太阳岛雪博会和哈尔滨冰雪大世界，成为我国雪雕、冰雕艺术的鼻祖。1996年亚布力风车山庄对外营业，助力滑雪运动走向大众市场。

如今，哈尔滨冰雪旅游已走过60年，全市集聚了冰雪大世界、太阳岛雪博会、冰灯艺术游园会三大冰雪主题公园，以及亚布力、雪乡、玉泉等知名冰雪旅游IP。2022-2023年冰雪季，哈尔滨游客接待量累计3320.4万人次，超过巅峰时期2019年的2339.4万人次，冰雪霸主吸引力再创新高。

内忧初显

2023年，全国旅游市场大复苏，冰雪季的哈尔滨正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泼天富贵。然而，一出轰轰烈烈的退票风波，揭开了哈尔滨冰雪产业的短板和危机。

事情的主要过程是，12月18日，备受期待的哈尔滨冰雪大世界开门营业，4万游客蜂拥而至，结果却出现“热门项目两个小时预约了四次都没约上”“好不容易预约上，却排了很长时间的队”“零下20多度的天气，一排就是几个小时”等情况，引发大批游客不满和退票。

这背后，暴露了哈尔滨冰雪旅游产品服务和管理的不足。近年国家一直在倡导智慧景区、智慧旅游建设，冰雪大世界也采取了分时预约手段，同时设置指示牌显示排队需要等待的时间，并引导游客到园区内的商业服务空间取暖、休息。然而，混乱的管理却让预约形同虚设，不少人插队使得游客即使预约成功也得进行无效排队。

北京联合大学在线旅游研究中心主任杨彦锋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到，智慧旅游系统要地面管理、分流调度各个环节的配合，才能完成有效的客流管理，实现行前预警、分流疏散、引导沟通等功能，“光有预约系统，但是没有相应的预案、措施，就会造成一些失误。目前来看，4万人的客流比较凶猛，又遇到开园首日，缺乏磨合，反映了当地景区管理和活动管理方面的不足。”

退票风波还暴露了哈尔滨冰雪旅游产品供给的不足。4万人的客流量在国内热门景区中并不少见，比如上海迪士尼日均客流约达7万人左右，西安大唐不夜城日均客流超过30万人。但冰雪大世界的可玩的项目相对较少，主要就是超级冰滑梯、雪花摩天轮、滑雪体验区等寥寥几个，很难满足游客游玩所需，也很难有效分散客流。

对此，哈尔滨自己也有清醒认知。去年出台的《哈尔滨冰雪文化之都（冰雪经济）发展规划（2022-2030年）》（后文简称《发展规划》）就指出，哈尔滨冰雪旅游起步虽然在国内领先，但产品供给不平衡不充分，服务不精准，满足高品质需求的度假产品、中高端产品、复合体验产品供给不足；冰雪景区存在市场化程度不高、同质化竞争和季节性经营特点。

哈尔滨冰雪旅游的发展，确实还跟不上冰雪经济腾飞的脚步。其一，受季节影响，哈尔滨冰雪季旅游大概集中在12月至3月，大量临时工的加入很难导致服务和管理的精细化和专业度。其二，开发运营思维相对保守和滞后，缺乏产品升级、数字化运营等能力，供给虽然持续增加，却仍难以应对高涨的热度和流量。这些，都是产业化尚不成熟的表现。

哈尔滨也在努力弥补短板。去年出台的《发展规划》，为冰雪旅游、冰雪文化、冰雪装备和冰雪体育全产业链提出了发展路径。比如冰雪旅游，规划建设松花江冰雪嘉年华、冰雪大世界四季冰雪等旗舰景区；打造冰屋酒店、雪雕酒店、星空客房、冰帐营地等一批网红住宿新地标；引进芬兰雪地桑拿，打造高端精品冰雪温泉度假产品等等。

哈尔滨的目标是，预期到2025年，冰雪产业总产值达到750亿元，到2030年突破1500亿元，增强冰雪经济领先地位。

后浪凶猛

弥补短板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无论是建设景区、丰富产品，还是发展冰雪相关产业，都需要不短的时间。而在此期间，哈尔滨还面临着后浪的猛扑。

长春便是凶猛的后浪。今年12月12日，长春出台《长春市旅游产业建设实施方案（2023-2027年）》，提出到2027年力争实现旅游5000亿级产业发展目标，其中冰雪产业集群力争形成2000亿级别。这一目标，超过哈尔滨提出的“到2030年突破1500亿元”。

长春是一座很能吸金的旅游城市。早在2015年，长春接待游客数量尚不及哈尔滨，旅游总收入却已率先突破千亿，比哈尔滨高出上百亿元。2017年，长春游客数量反超哈尔滨，旅游收入更是突破1500亿，比哈尔滨足足高出近500亿元。2022年，受疫情影响，两市游客数量都降至5500万人次量级，长春旅游收入却仍高出近300亿，足见实力。

长春的冰雪旅游资源，其实也十分丰富。1997年长春第一家滑雪场——净月潭滑雪场建成使用，1998年第一届中国长春冰雪旅游节开幕，开启了长春冰雪旅游的大门。20余年过去，长春集聚了冰雪新天地、莲花山滑雪场、天定山滑雪场等多个冰雪旅游产品，周边更有长白山、雾凇岛、查干湖等享誉全国的旅游IP，吸引力同样不容小觑。

内有短板亟需弥补，外有后浪强势追击，哈尔滨要想稳住冰雪霸主地位，需要连夜整改的诚恳与耐心，更需要锐意变革的勇气与魄力。

参考资料：

[1] 各市统计局、政府官网

[2] “尔滨，你让我感到陌生……”光明网

[3] “待爆”哈尔滨，这次能火吗？城市进化论

[4] “千人齐喊退票”，冰雪大世界“翻车”大家都在吵什么？Vista氢商业

[5] 冰雪大世界陷“退票风波”：哈尔滨接得住“泼天富贵”吗？娱乐独角兽

[6] 10项行动计划推动文旅产业高质量发展——《长春市旅游产业建设实施方案（2023-2027）》解读.长春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