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纪要 | 【敦煌学与丝路文明系列讲座第5讲】张弘：说「胡」与「胡」说

浙江大学敦煌学与丝路文明系列讲座

第5讲

说「胡」与「胡」说

主讲人：张弘老师（笔名：普慧）

四川大学中国俗文化研究所所长  

浙江大学人文高等研究院访问学者

主持人：罗帅老师

浙江大学历史学院（筹）百人计划研究员

2022年6月7日（星期二）下午15:00，浙江大学敦煌学与丝路文明系列讲座第5讲于浙江大学紫金港校区成均苑4幢210室中亚与丝路文明研究中心举行。第5讲由四川大学俗文化研究所（教育部基地）所长、浙江大学人文高等研究院访问学者张弘（普慧）教授主讲，题目为“说‘胡’与‘胡’说”。张弘老师为国务院学位委员会中文学科评议组成员、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四川省学术与技术带头人、闽江学者讲座教授（福建师范大学）。主要研究领域为汉语佛教文学、宗教思想史、汉唐中西文明交流史。讲座由浙大历史学院百人计划研究员罗帅老师主持，刘进宝、冯培红、孙英刚、潘敦老师及博士后、博硕士研究生近20人参加了讲座。

首先，主持人罗帅对张弘老师进行了介绍。讲座之始，张老师对自己的求学经历和研究方向进行了回顾，认为自己主要从文献的角度研究思想史，1981年起将研究方向转向佛教研究，研究佛教从印度的传播线路及文化交往中的变化，进而对丝绸之路和胡人感兴趣。

对于“胡”这一概念，张弘老师指出在中国历史上很早就有对胡人的称谓，但“胡”字出现较晚。“胡”字在战国中晚期金文上出现，指中原人眼中西北、北、东北的少数族群。其原意指牛脖子下长毛的软肉，引申为胡子，进而指代毛发旺盛的胡人。“胡”字出现之前，《礼记》除华夏外，分出了东夷、南蛮、西戎、北狄四个文化区域。《礼记·王制》将中国和夷蛮戎狄并列：“言语不通，嗜欲不同。达其志，通其欲；东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译”。跟华夏交流比较密切、频繁的是西北方来的狄。狄这一称呼早于胡。《尔雅·释地》李巡注：“五狄者，一曰月支，二曰濊貊，三曰匈奴，四曰箅于，五曰白屋”。五狄之首是月氏，张老师说，“狄”从文字结构看左边为反犬旁，右边为火，喻意着像举火把，带着狗的人，他们很可能是从西边而来的一支族群。他举《晋书·四夷传》所记“北地、西河、太原、冯翊、安定、上郡，尽为狄庭矣”的说法，指出狄的大本营在秦、晋中北部以及河套平原一带。上郡是白狄（翟）的老家，秦始皇之前，上郡又被称为白翟地。春秋晋国四周为赤狄。晋国周围被狄人包围，晋公子重耳（晋文公）避祸时，曾躲避于赤狄11年。三家分晋后部分狄人进入了河北，建立了中山国。早期的狄可能与吐火罗人关密切。

张弘老师指出，《晋书》将匈奴“总谓之北狄”，即反映出唐代房玄龄等史家认为匈奴即是北狄。但秦后期则把匈奴称为“胡”。《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的谶语“亡秦者胡也”，致使秦始皇派扶苏、蒙恬帅30万大军北上上郡抗击匈奴，造成了“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贾谊《过秦论》）的局面。这些是以中原人的观念而称匈奴为“胡”的。而《汉书·匈奴传》引匈奴狐鹿姑单于致汉武帝之书则自称匈奴为“胡者，天之骄子也”。这些都证明在秦汉时期，匈奴被称和自称为“胡”。东汉匈奴退出漠北后，原为匈奴役属的一支白匈奴（嚈哒），建立了滑国，日渐发达起来，并向西迁徙，越过葱岭入主五河。《梁书》记载的滑国属国白题，裴子野就引汉末服虔《注》说：“白题，胡名也。”张老师则指出，白题可能是“白翟”之译写。十六国时“五胡”中的氐、羌，其相互之间的“胡人”身份认同，也出现了差异。其后的丁零、突厥、大秦，在华夏史家看来，几乎不被称为胡。张老师还指出，两汉时期把说伊朗语族东支的族群如安息、月氏等都称为“胡”，而到了隋唐时期，把粟特人、于阗人定义为狭义的胡，几乎是当代中外学者的基本共识。早期来华的印度也曾被称为胡，如干宝《搜神记》中说“天竺胡人”。再如，《老子化胡经》也将印度称为胡，晋唐时期的三教论衡也骂佛教徒为“胡”。对于来华的印度僧人，隋唐一般改称“梵僧”不再称为“胡僧”或“胡道人”。

关于“‘胡’说”，张弘老师认为外来思想文化能够称得上“说”者，主要是“佛”与“祆”二教。祆教传入中国的时间，正史文献记载为北朝时期，北魏后宫胡太后就虔信胡祆教。但祆教的经典并没有被汉译，其教义往往附着于佛教，间接传入中国。张老师接着对祆教的基本情况和教义及潜在的影响进行了介绍。在张老师看来，真正称得上有系统的“胡说”（胡人系统的思想理论），则是佛教。佛教初传汉地，主要为胡僧（安世高、支娄迦谶等）所为。他们带来了有别于汉地传统思想文化的另一种思想体系，为汉地开拓了一片新的境界，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并成为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三大支柱之一。

张弘老师讲座完毕，刘进宝老师对讲座内容进行了总结。在互动环节，冯培红老师、李生平同学从文字学、研究理论方法等方面，就张老师的讲座内容进行提问，张老师对这些问题逐一作了细致的回应。最后，讲座在老师和同学们的热烈掌声中结束。

整理：戚雅荧

编辑：吴卓妍、孟舒涵

审核：董晓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