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理解“避免头重脚轻”吗？
前两天读新一期《经济学人》看到一个句子，就随手在“迷你写作训练营”群里抛了个小测试：
几乎所有人的回答都是 ADBEC：
1) Videos of police beating people who broke the quarantine laws emerged.
我又在微博上做了这个测试，收到的回答还是以 ADBEC 居多，但零零星星出现了 ACDBE：
2) Videos emerged of police beating people who broke the quarantine laws.
答案不唯一，ADBEC 和 ACDBE 都对。关键是哪个更好？为什么？
有网友说第二个更好，因为可以避免头重脚轻。
确实是第二个更好。但当我追问：“什么叫'头重脚轻'？为什么要避免它呢？” 他答道：“之前看的一本语法书里面提到的。”
我发现，很多人会用“头重脚轻”这个概念，但如果你让他展开谈谈什么叫“头重脚轻”，为什么要避免，避免之后表达效果有什么不同，很多人答不出来，只会诉诸语法术语。
在我看来这是一种不求甚解，或思维偷懒。如果我们想要写得更好，首先要学会赏析好的写法，所谓赏析，就是要能够对比、分析一个句子的不同写法在表达效果上的差异。我们可以借助语法概念，但最后一定要落脚到表达效果上。
回到上面的句子，我会这样分析：我认为 ACDBE（第二个版本）更好，因为先写 videos emerged 读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要点），再交代 of police beating people who broke the quarantine laws 读者就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细节）。这样写，句子的层次性更强，更便于读者区别和把握要点和细节，而且 of 后面的内容不管多长都可以慢慢道来（right branching），不用害怕读者失去耐心。
第二个版本来自《经济学人》。
《经济学人》中经常会有这样的句子，比如：
And reports abound of the appalling treatment of workers on shrimp-fishing vessels, including human-trafficking and child labour.
这个句子和截图中的句子写法一样，都是通过将谓语前置，主语的修饰语后置，来让句子的层次更清晰。
我们在阅读中时不时会碰到觉得别扭、但读起来更好的句子，或者和我们已经非常熟悉的句式不一样的句子。这个时候我们花点时间，推敲、对比下两种不同的写法，搞清楚为什么别扭的写法更好，我们就离写得更好更近一步了。
最后和大家分享 2014 年《经济学人》为《百年孤独》的作者 Gabriel García Márquez 写的悼文中的一个句子：
除了能够丰富写作的句式多样性外，更重要的是，倒装句可以避免主语太长，以及通过设置悬念给人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个句子完美地照顾到了这两点，并在句尾让人心头一震。
如果这句话是正常的语序，那么这个句子的可读性就大大减弱了。大家可以试着读读：
The immense delta of the Magdalena river, the grey frothy sea of Colombia’s Caribbean coast, the suffocating swamps of the Ciénaga, the interminable geometries of the banana plantations, and a long railway line that ran into the farthest territories of his heart lay inside the four walls of that room.
事实上，这个句子已经死了。
原句倒装的精妙在于，它仿佛是一台摄像机，由远及近，由整体到部分，将马尔克斯房间墙上的内容逐一呈现。当然，作者 Ann Wroe 真正的意图是呈现这位作家的内心。而句尾的“a long railway line that ran into the farthest territories of his heart”完美地将物与作家的内心结合。读者期待“the farthest territories of”后面接的是 land 或 homeland 或某个地方，但 heart 一词给了这句话气魄，直抵读者内心。
“避免头重脚轻”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概念，但我们学习英文不能止于此。我们甚至可以丢掉那些干瘪的语法术语，直接进入语言，用我们的逻辑、阅读经验和对语言节奏的本能感知去欣赏语言。
After all, this is what language learning is all abo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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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庆伟 Justin
个人微信 ID：justinqmeng
现象级英语联合创始人
《经济学人》11 年研究者
雅思写作 8 分，口语 8 分
题图：Steven Puetz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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