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健 | 一部全新的立足汉语特点的国家等级标准 ——谈《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的研制与应用

一部全新的立足汉语特点的国家等级标准

——谈《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的研制与应用

李行健 教育部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

大家好！感谢会议主办方的邀请和安排，我愿意在这里与大家交流个人对研制和应用《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的认识和体会，以及如何用好这个标准的想法。

一、这是一部全新的面向全球具有鲜明时代特色的等级划分标准

首先，我们从时代背景来看研制和发布《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这件事，它是在社会语言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国际中文教育和对外汉语教学出现一系列重大转变的社会背景下，在面向全球的国际中文教育正处在蓬勃发展和优化抉择的形势下进行的。

这个标准的全称为什么叫作《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 （以下简称《等级标准》）？大家注意到了，它是适用于国际中文教育的一部水平等级的标准。也就是说，它不再仅仅是我们多年来耳熟能详的汉语水平考试（HSK）的标准，也不只是制定和颁布的一个新的汉语水平考试标准；它不再只是为汉语水平考试的考前复习、辅导和考试命题、阅卷评分制定的一个考试的标准。

在此之前，从1988年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出版了《汉语水平等级标准和等级大纲（试行）》开始，到1992年就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汉语水平考试的标准，例如《汉语水平词汇与汉字等级大纲》 （1992）等六种。以前制定的各种大纲和等级标准都已时隔10多年了，社会语言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国际中文教育出现了一系列重大转变。我们在新的现实情况下，必须改变传统单一的对外汉语教学视角和标准，必须从国际中文教育的发展目标出发，立足于破解汉语难学的各种问题，立足于构建新标准、新模式、新体系，立足于自主创新和现代科技手段的运用，并与未来长远发展目标接轨。

具体说来，这个全新的《等级标准》新就新在它与时俱进，从不同的角度和层面关注和把握住了对外汉语教学的三个重大转变，即：

发展战略的转变：从对外汉语教学向全方位的汉语国际推广转变；

工作重心的转变：从“请进来”学习汉语向大力发展“走出去”教汉语转变；

推广理念的转变：从专业汉语教学向在此基础上的大众化、普及化、应用型教学转变。

新就新在它具有几个突出的创新点：

第一，基础坚实可靠。它研制的主要依据包括了数十亿字、多家有代表性的动态语料库和多种有针对性的词典、词表、字表。

第二，它通盘考虑了等级划分、等级水平和等级测试的完整性、均衡性及今后的长远发展，建立了一套“三等九级”的水平评价体系。

第三，立足于汉语自身特点，首创汉语音节、汉字、词汇、语法并行的“四维基准”新模式。

第四，严格贯彻国家的语文规范标准，用规范的国家通用语言教二语学习者。

第五，创新国际中文教育的新理念、新路径，加速中文的国际化、大众化和规范化进程。

二、这是一部立足于汉语自身特点的等级划分标准

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从《等级标准》研发的视角由“二维基准”发展延伸到“三维、四维基准”的过程看到。

（1） 1992年出版的《汉语水平词汇与汉字等级大纲》是汉字跟着词汇走的，是典型的“二维基准”模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它在对外汉语教学的总体设计、教材编写、课堂教学和水平测试等诸多方面被作为准则。

（2）将汉语音节引入新标准的“三维基准”模式是一个重大创新。音节在汉语里是很重要的语言单位，普通话的音节是汉语国际教育的基础。《等级标准》将汉语音节作为突破口和创新点融入新模式，使新标准具有鲜明的汉语特色，对汉语教学的发展将产生积极的影响。

（3） 《等级标准》进一步重视和强化了汉字的学习、使用。汉字是记录汉语的书写符号体系，作为音节语素文字，汉字记录的是汉语的语素或单音节的词。这和汉语的特点基本适应，这是汉字富有生命力的主要原因。

汉字的学习和音节的学习一样，都是汉语学习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一般说来，一个汉字就代表一个音节，汉语“一音一义，单音成义” 〔详见《王力文集》 （第三卷） 《汉语浅谈》一文，山东教育出版社1985年出版〕，就是说，一个音节是一个汉字，也是一个语素。这是汉语最重要的特点。汉字的学习得到进一步重视和强化，有助于实现对外汉语教学效果和学习效率的最大化、最优化。

（4）语法维度的明确同样是立足于汉语特点对水平评价体系的优化和完善。《等级标准》在原有三个维度基础上明确增加了一个语法维度，提炼出三等九级共572个语法点。等级描述的“语言量化指标”中规定了达到每一级汉语水平应掌握的音节、汉字、词汇、语法四个维度的汉语基本要素的数量，明确提出了把“语法”列为一个重要的基准维度。每个语法点包括详细的用法解释并配有从不同角度展示用法的典型例句。

汉语语法除了具有抽象性、稳固性之外，还有鲜明的民族性，比如汉语的词没有形态变化，词在句子中充当什么成分主要靠语序来表示。作为汉语语法单位的词，以及词类、句法成分、句类、句式特点等，这些都是二语学习者应该重视和掌握的。

《等级标准》由“二维基准”发展到“四维基准”，集音节、汉字、词汇和语法于一身，确定了汉语三要素与汉字融合的四维语言量化指标体系，更加全面、准确地考查学习者的汉语水平。这是符合汉语自身特点的知识创新成果，富有鲜明的中国特色，适应了国际中文教育的现代化和多样化的要求，是《等级标准》研制工作的重要突破。

三、关于《等级标准》应用的一点设想

《等级标准》就其应用来说，它适用于国际中文教育的学习、教学、测试、评估等各个方面，每一个方面都值得我们认真研究。

这里，我想为推广应用好《等级标准》，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汉考国际教育科技（北京）有限公司和有关出版单位需要组织编纂和出版一部适应新的国际中文教育需求的学习型词典。据我所知，有关部门正组织专家学者编纂，不久可能问世。这也是了却我国著名的语言学家王力先生早在20世纪40年代就提出的要及早为国际汉语学习者编一部适用词典的心愿。

首先，这样一部词典应该以学习汉语的外国人士为服务对象，以助力《等级标准》的推行为目的，旨在为各国民众学习汉语和参加汉语水平考试提供有力的支持。

其次，这样一部词典应该以《等级标准》 “三等九级”“四维基准”为依据，必须贯彻落实中国作为汉语母语国有关语言文字规范的各项标准，突出规范性、针对性和应用性原则。

再次，这样一部词典应该分别服务于不同等级的学习者，内容应做到有分有合。先期应分别编纂、出版收释不同水平等级标准字词的分册，不同分册应严格按《等级标准》的不同要求编写。

第四，这样一部词典应该尽力避免和克服现有对外汉语学习型词典的普遍倾向与不足（即重视和追求收释义项的全面、解释义项的专深，忽视对象特点、用法举例和辨析）。尤其是初等和中等分册的义项收录范围，应该注意只收释《等级标准》词表中所列该词词性在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的常用义项。释义用语要尽量通俗易懂，准确规范。

目前，调查显示，海外汉语学习者普遍用的是各种网络App学习软件。而各种网络学习软件在资源内容上都存在局限性，缺乏科学性、系统性；不注意贯彻落实汉语规范的各项标准，规范性得不到保证；更谈不上分“三等九级”、限定释文示例用词的等级与《等级标准》配套，无法体现针对性和应用性原则。

国际汉语教学开展几十年了，我们期待着与之配套的服务于汉语学习、教学、考试、评估的学习词典早日问世！

另外一个应用问题，就是充分发挥《等级标准》中所选汉字的作用，充分发挥汉字帮助学习者更好地理解汉语复合词的整体词义的作用，尽快地扩大学习者应掌握的词汇量。

一般认为，汉字难学，这是学汉语的“拦路虎”。汉字有难学的一面，但汉字也有不难学的一面。首先要认清汉字同一般文字不同，它是形、音、义三位一体的单位。它除了形体外，读音和字义同《等级标准》中的词汇、音节是可以相互贯通的。它同词汇的关联十分紧密、重要，但又往往被人们忽视。

汉语基本是单音节语言，现代汉语产生的大量复合词也是由单音节语素因语义相关而组合起来的。一个汉字，就词汇来说，它是一个语素，可以构成单音节或多音节词，而汉语的词汇正是由这些基本的词根语素所构成的。学习者认识一个汉字，不仅仅是认识了一个字，而是学习了一个语素，由这些语素可以生发出大量的词语。如“电”这个字，由这个语素可构成200多个词语。如果我们充分利用汉字的这个特点，把它融入音节、词汇乃至语法中，同它们融会贯通，可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样可以解除学习汉字难的认识障碍。如果学习者掌握了1500～2000个代表词根语素的常用汉字，用它们去理解词语、扩大词汇量，其成效会大大提高。因此，我们应积极开发汉字和汉语这种相关的属性和功能，这将很好地提高学习效能和学习成果。挖掘《等级标准》中收入的汉字和词汇内在的有机联系，会让人觉得汉字作用很大，花费的劳动和得到的收获是成正比的，也就觉得学习汉字时费了工夫是值得的了。

本文载于《国际汉语教学研究》2021年第1期（8~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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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链接

教育部：《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发布

http://www.moe.gov.cn/jyb_xwfb/gzdt_gzdt/s5987/202103/t20210329_52330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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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新时代汉语水平等级标准即将出台

http://www.chinese.cn/page/#/pcpage/article?id=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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