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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服贴:那个骂我的领导中风了 (纯属虚构)

李服贴 sb李服贴 2020-03-11


 李服贴/文

  


曾经有一个时期,我往来于长沙和岳阳。不是狡兔三窟,不是有个几老婆。说实话是迫于生计。几次破产,这里躲到那里,那里躲到这里。


一六年,我又有了点起色。高中同学筹备聚会,有的说找不到我了,说我可能发了大财。班主任老师就把我拎出来。这些年我七上八下也怨不得别人,都是自己不喜务正业。后来我被拉进了同学群,从群里看有人约了在岳阳吃饭,我正好开车在外转悠,离岳阳不远,就赶了过去。


喝了酒,吃完饭,我自己找宾馆住下。许多年不见,当年的同学,三观已千差万别,同学群里的言谈,转发的信息,将三观体现得淋漓尽致。但这差别那差别,总而言之大体是体制内外的差别。体制内的同学,大都有一定的位置,闲散舒适,养尊处优。信誓旦旦的说我们祖国发展势头一天比一天好,已在引领世界,西方正在衰落,千方百计阴谋遏制我们。体制外的自谋生路,倍尝艰辛,对人性冷暖,社会公平,以及未来的不确定性更有切肤之痛,忧心忡忡。老师说,你上了那么多年班,也是体制内的,可以去劳动局办理有关社保手续啊。


市劳动局在炮台山。为了显示办事效率,劳动局也有个政务中心,办事员们坐在一长排类似柜台的东西后面,不知道是不是比外面高一点。我就想起鲁迅文章里说的当铺来:将冬天的皮袍子高举过头顶递进去,里面丟出几个破铜钱来……


原单位什么性质?里面人问我。我说企业。交九万。她说。我说不是有交四万多的吗?那是大集体以上企业。里面说。我说我是中专毕业分配到企业的。里面说那就四万多。我想我上班十多年,那时月工资五六十块,不吃不喝得全部吐出来。我说可以。里面说档案呢?我说不知道啊。她说去找原单位。



我在岳阳曾经呆过两个商场,一个在南岳坡,一个在南正街,都在洞庭湖边上。《曾国藩》里说,曾侍郎京城十年七升迁,返家奔丧经过岳阳,在南岳坡上岸,一时狂风大作,浊浪滔天,木排上有人落水,一青年纵身入湖捞起,曾国藩请那青年喝酒,得一猛将杨载福,统领湘军水师,后官至陕甘总督。平江不肖生在《留东外史》里说,有个叫周仝的后生到岳阳谋官,住在南正街茶巷子的一个旅社里,见老板女儿唤作定儿的,有几分姿色,就使出勾引的本事。一日老板夫妇外出,周仝一把抱了定儿,定儿说你有家室的,莫坏了我的身子吧。周仝说,我要死了,求定姑娘救我。定儿也贪周仝生得漂亮,半推半就,肯了。


我在岳阳上班的那两年,洞庭南路,洞庭北路,南正街,竹荫街,吕仙亭,梅溪桥一带,还十分繁华。新年正月,从四川重庆乘船顺长江而下的民工,从南岳坡上岸,过天岳山奔老火车站去广东,黑压压的人山人海,大包小包,象电影《大决战》里溃败的国民党残兵败将一样。


零八年我回岳阳,在珍珠山上开个农家乐聊以为生,闲暇时就去南岳坡看洞庭湖,沿湖的宾馆和商场拆了,建成风光带。好象鱼 巷子茶巷子之类还在,七弯八拐,落寞寂静,残瓦青苔,夕阳晚照,反而有了些年代久远的苍桑味道。



原来呆过的商场看来是灰飞烟灭了,但主管单位还在。当年就是被他们以人才引进的名义忽悠过来然后又分了下去。在竹荫街上,那个院子还颇为气派,前坪停满了各类小车。大约是深秋,楼道里有些阴冷。有两个办公室挂着企业办的牌子,墙上贴着一个有关处理ⅹⅹ商场遗留问题的公告,我走进那个只有一个办公桌的房子,一个很有派头的领导模样的人,姓张,问我有什么事,我说门外不有公告吗?他就显出厌恶的神情,说早不来?我说没通知我啊。他说你又没留电话。我说我不来了吗?他说处理完了。我瞄了一眼桌上一叠花名册,人们各自得了几千到一万多不等的补偿。说实话我不大瞧得上。我说我后来调到另外一个商场去了。他说那个还沒开始处理。我说好吧,那我留个电话。他沒有作声。我说我不是非要那几千块钱,我只想知道我们的社保手续怎么办理。他说你拿几万块钱来。


一晃又是八年。六层办公楼装饰一新,更显气派。每一层办公室一路过去,但大多关着门,门上挂着开会出差之类的告知牌。有个年轻人见我晃来晃去,问我找谁,然后带我到隔壁敲门,门开了,年轻人说这是一把手。一把手和气得很,还跟我握了手。然后说:快下班了,下午来。下午再去,门上挂了个外出开会的告示。年轻人带我到企业办,一进门看到还是八年前那个老张,更胖了。我注意到企业办上面还有个纪委书记的牌子。


老张说什么事?我说办社保手续,几年前我找过你。他说,自己办啊。我说要档案。他说自己找啊。我说所以我找你。他说:企业都没有了,我去哪找?我说我是你们把我从平江调过来的,档案不在下面企业,应该在你这里,要不在人事局。他说那搞不清。我没说话,拖过一把椅子坐了。过了一会,他说问下其他领导看,要我第二天去。


第二天我迟迟的去。老张抬了下眼皮,说没有。我说那就在劳动局人事局。他说你自己去找。我说你们出面找合适些吧。他说我又不认识你。我说你是新官不理旧事咯。我就说出一个原领导的名字。他说现在在人大当主任。我又说一个名字,他说在政协当主席。我说你问问他们认识我不?老张说要问你问。我说那你把他们电话给我。他不作声。我说那我只找你。他说看样子你要找我麻烦咯?我拖椅子坐下,也不再做声,他就出去,走路有一点左右摇摆。


在我大约抽第四支烟的时候,老张进来了,他拍着我的肩膀说,我跟你说咯,你先托熟人去劳动局问看,如果没有,你就去最原先的单位,把你毕业分配时的派遣单,报到单复印出来,我给你想办法。我说行。


接下来我在市劳动局,人事局,区劳动局,人事局来回跑了两天,一无所获。晚上闷闷不乐,跟朋友打电话吐苦水,一个说到信访局去,他有个事总解决不了,到信访局一拍桌了,好了。另一个说信访局不好进,留了案底将来甚至连累小孩,建议我回去平江供销社复印资料重建档案。



我从平江回来,心情有些沮丧。复印件盖了公章,还加了几个经办人的电话,有关部门认可吗?老张会帮忙补齐余下的履历吗?


现在事情过去了几年,心情已经平复。但我仍然能回想起当时的疲惫,无奈,甚至愤怒。我拿着复印资料又去找老张,老张不看资料,瞪着眼睛说:找我干什么?我说办社保手续。老张说你自己去。我说我后面一段工作经历需要你们证明。我只找你!老张站起来一拍桌子,指着我说,噫呀,看来你这个王八蛋还要闹事咯?我也一拍桌子,说,我不是王八蛋,我曾经是你们企业的一个负责人,你们必须出面给我解决问题,我只找你!气氛有些紧张,老张坐下抽了根烟,又出去转了一下,在门口说,你先去劳动局看看,如果有问题再来找我,好不好?我觉得也只能一试,就又去了区劳动局。


区劳动局也有很多办公室。一个年轻人让我填表,正好一个女的进来,看了下我的资料,说这个不能办!然后又匆匆出去了。年轻人把我带到另一个办公室,把资料给一个高个男人说,您是老口子,您看这个怎么办?那人说,要档案啊。我说你是平江人吧。那人就笑,然后叫我们回原来办公室。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那小伙子接了个电话,对我说,好了,黄局打电话问了,你档案在组织部。


我连党都不想入,档案弄那里去干嘛。


有记者问陈佩斯,你怎么不在电视台演节目了?陈佩斯说,我一个很干净的人,怎么能呆那种地方呢?


我再去找老张要他盖章,他在一楼政务大厅,扭扭捏捏。同我去的小伙子说,他档案找到了,黄局说需要您这边再盖个章。我们就一起上楼。从背后看,老张一拐一拐,腿瘸得更明显了,应该是中了风。奇志大兵在相声里说,中风就没有中奖好啦。


现在网上有的说养老金亏空严重,有的说领养老金年龄要推迟到六十五岁,有的干脆说,老人们建议大家不要养老金,为祖国作贡献。


这样,我费尽周折,花了一笔钱,买了一个不确切的未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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