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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利平:人到中年

刘军 99艺术 2024-04-28


如今回过头看,2015年对何利平而言绝对是个转折点,不光是在这一年他研究生毕业彻底告别了校园生活,还因为那件后来广为人知的作品也是在这一年的夏天完成的。

雕塑专业出身,但因一件行为作品被人熟知,如今年过四十,上有老,下有小,让他对生活有了更多的感悟。何利平说自己突然觉得时间紧迫,会时常焦虑,不过对于创作,他说自己挺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怎么做。

他还要再认真地折腾二十年。



火遍社交媒体的作品《只要心中有沙,哪儿都是马尔代夫》其实只是何利平一个系列方案中的一部分,但《只要心中有沙,哪儿都是马尔代夫》在网络上的爆火将他原先设想的一套逻辑完全解构掉了,他觉得再做其他的部分也火不过这件作品了。“那个阶段在创作上还处于玩点子的阶段,还没有建立起项目化工作的逻辑。”


《只要心中有沙、哪儿都是马尔代夫》 行为图片 可变尺寸 2015


《只要心中有沙,哪儿都是马尔代夫》这件作品还在脑子里构思的时候,何利平冥冥中就感觉这事儿能成,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这件作品算是何利平艺术创作中一个转折点,让更多人知道了他的名字,也给他带来了更多的机会,何利平把它看成一个馈赠。“它就像是我做了这么多年作品后得到的一个礼物。”


《行为企划案》 行为图片 可变尺寸 2016


从那之后,何利平决定以项目的形式去创作,他有自己的想法,一方面为了避免和别的艺术家在想法上“撞车”,另一方面也能更好地呈现自己的观念。“当时感觉不光是行为作品,整个当代艺术的工作方式呈现出来的作品同质化都很严重,项目化创作的好处是可能我作品里的某个局部和别人类似,但项目背后的逻辑、工作方式、呈现方式都会不一样,从2015年到现在差不多也快十年了,我觉得最适合自己的一个工作方法,就是项目化。”


《MC-行为参考》 视频截图 2016


项目意味着需要具备更大的协调能力和时间成本,之后他完成的《MC-行为参考》说唱系列,从写歌词,到找人作曲,最后进录音棚录歌,拍MV,完全是一个系统工程。“我每件作品其实都有很强的计划性,包括《只要心中有沙,哪儿都是马尔代夫》,都是想了很久才去做的,不是即兴的东西,只是观众看上去有即兴的感觉。”


艺术让生活更美好  -何利平两年项目 单张尺寸38.5x56.5cm


何利平计划持续两年的项目“艺术让生活更美好”要到今年10月才结束,他眼下已经为接下来的新项目做准备了,他在这两年项目期间还持续在写剧本,计划写两百个左右,最后会挑二三十个将它们拍成短片,听他的描述这些短片内容庞杂,天马行空。“什么内容都有,可能这一条是偏行为的,另一条的内容又相当无厘头,也有偏剧情的,但都跟我们日常生活有关。”


《一斤酥油摔》视频截图  2016


他更像一个导演,写剧本,找合适的制作方,专业的拍摄执行,制作完成后还要想办法去做展览、推广。虽然不能保证每个项目都是好作品,但他说艺术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他会持续地按这个思路再工作二十年。“一个艺术家能在艺术史里面留下一两件经典作品就不错了,我希望这种持续推进的项目工作方式会有更大的可能性。我的作品毕竟不是艺博会里好卖的那种类型,但也只有按照我自己的工作方式去持续深入,未来才有可能性。”


《生活广场》局部  综合材料 可变尺寸 2020


随着几年前女儿的出生,成长,何利平的生活也变得更琐碎了,都是逃不掉的责任。他说现在的生活主要就是三部分:工作,带娃,找钱,这三件事排名不分先后且不可分割。刚过四十的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和宝贵。“小孩出生后,不知道为什么时间的紧迫感突然就很明显,之前真不觉得,带了两年小孩,突然觉得时间紧张了,也把艺术这个事情想明白了。”


艺术让生活更美好  -何利平两年项目 单张尺寸38.5x56.5cm


想明白的结果就是他决定完全按照自己的逻辑和方式来创作。“我已经40岁了,得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艺术让生活更美好》这个项目我卖一张画500,两张1500,买的越多价格就越高,别人不理解,但这样才像我,才像我的作品,还剩下20年可以精力充沛地去折腾,干嘛不按照自己的方式来。”


《这种生产方式看上去就像艺术品》  综合材料 可变尺寸  2021


钱永远是横在艺术家面前的一道难题,有多大的预算就做多大的项目,按照这个逻辑,没有不缺钱的艺术家。做行为,影像,实验性的项目注定面临很多挑战,如何销售,如何找到资金支持?一毕业就成立过雕塑制作公司的何利平靠着雕塑“手艺”支持着自己的艺术梦想和柴米油盐的生活,随着受邀项目的增多,以及这两年绘画作品的销售,如今他想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创作上。


《花岗石》 综合材料 可变尺寸 2021


现在还有人找上门来让他做雕塑,他会介绍给同学。“目前为止我的状态基本能够保证安心创作,还是想把时间放到自己的创作上,要说缺钱,谁不缺呢?但不是给你500万你就能做出好的作品,对吧?我觉得作品最终还是要有自己的真情实感,要和真实的生活有关系,这一点很重要。当然没有钱的话,贫穷始终会限制想象力。”


花岗石3# 综合媒介 可变尺寸 2023


在展览活动上碰到80后同样做行为或是实验项目的同行,何利平发现大家关心或是焦虑的东西基本相同。“基本都有小孩了,首先要解决家庭基本的生活开销,然后就是考虑怎么做出更好的作品,说白了到这个份儿上,不可能再改行了,考虑的基本就是两个事情:生活、创作。”


我怀念的  高清视频  可变尺寸 2023


约何利平的时候他正在广州一个新开的艺术机构看场地,再早几周他在深圳参加建筑双年展,过去一年还在澳门完成了驻留项目。可刚踏上职业艺术家这条路的时候,机会远没有现在这么多,天天思考创作但没有展览机会时,内心难免会煎熬。


何利平说自己太清楚这种感觉了。“无论是画画还是做行为或者其他,本质上艺术家拼的是创造力,能力始终是第一位的,作品好不好,放在当代艺术的语境里,其实大家都能感觉得到,艺术这事儿还是要靠一点天赋,包括社交的能力,这个行业始终在进行大浪淘沙。”


听说唱是何利平最大的业余爱好


平时除了白天在工作室创作、晚上回家陪孩子,何利平最大的爱好是听说唱,不光听,手痒了他还写。“我喜欢说唱,国内、国外的都听。”


他早早就和有固定工作的妻子商量好了未来的规划——老了就开间酒吧要么把自己收藏的小物件拿出来开个店。“平时我喜欢收集一些偏民俗、侘寂风一点的小物件,我爱人也比较支持,我可以安心搞创作,未来再认真地做二十年艺术,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条街的尽头是舞池 综合媒介  可变尺寸 2023


现在何利平有了一个想法或是某个想实施的项目时,他仍然会焦虑资金的事情,但不会因为暂时找不到资金而选择退缩。“只要是我自己认可的方案,就会积极主动地去找人谈落地,如果试过了,暂时没法实现那就再等一等也没问题。有了方案马上就能实施那是最理想的状态,但可遇不可求,我通常会同时做几件事情,这个方案不行,那就先做能做的那一个。”


《行为企划案》 行为图片 可变尺寸 2016


焦虑说明对自己有要求,但何利平对自己很了解。他说这么一路摸索着走到现在就是因为相信自己。“你都不相信自己,怎么能让别人相信你呢?”从毕业到现在不觉已近十年,一路创作至今,何利平愈发觉得无论未来做什么什么形式的作品,都和自己真实的生活状态脱不了干系。


《一个展览的生成》 综合媒介 可变尺寸 2013


“每个人都在生活中修自己,从这个层面上讲,我关注每个日常生活中的人,生活的可能性太多了,不管做雕塑、画画、做装置、行为,内核始终没变,只不过形式不同罢了。我想在我的作品中找寻人的共性,人所共有的某些情绪。虽然现在科技在飞速发展,但人的基本欲望从来没变。”


何利平说自己信佛,相信佛的智慧,但他更愿意相信日常才是最大的修行,这日常就是每天一睁开眼就要面对的嘈杂的生活。



撰文、编辑:刘军

图片致谢:何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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