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5日,英国第二大城市伯明翰宣布“事实上已经破产”。据悉,该市将停止所有新的开支,但保护弱势群体等法定服务除外。根据英国1988年《地方政府财政法》,如果委员会的首席财务官认为当局无法通过收入履行支出承诺,他们可以在无需得到议员同意的情况下,发出该通知(第114条通知)。有媒体指出,英国地方当局不会破产,而发布这样的通知,通常被描述为“实际上破产”。这意味着,他们无法做出新的支出承诺,必须在21天内开会讨论后续步骤。
伯明翰市政委员会官员约翰·科顿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伯明翰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财政挑战谁也没想到,这个老牌大城市竟然崩了。
之所以说老牌大城市,是因为伯明翰是工业革命的发源地和制造中心,瓦特就是在这里发明的双向气缸蒸汽机,这里曾经是世界上最重要的钢铁和铁路制造基地之一,伯明翰的玻璃制造、铁路建设、钢铁制造、汽车制造等行业在英国乃至全世界都有着重要的地位,而且路虎、捷豹、吉百利巧克力、汇丰银行等这些耳熟能详的国际品牌都来自伯明翰。
什么事儿能让这么大的城市破产?
根据伯明翰议会的说法,它的破产与公共支出的增加、企业税率收入减少、通货膨胀都有很大的关系。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与解决男女同工同酬索赔的法案有关。
2010年4月,174名在英国伯明翰市政府工作的女勤杂工把东家市政府告了,而且还告赢了,争取到与男员工同工同酬的权利,并获得工资补偿。这些女职员包括清洁工、厨师和护理人员等,她们要求市政府按照同等级男员工的奖金标准为女员工支付奖金,并提出索赔。
根据媒体的报道,在当时薪酬体制下,一名男垃圾清理工一年可赚5.1万英镑,而同级别女工只能拿不到1.2万英镑。男员工有时可获得高于基本工资1.6倍的奖金,而女员工则没有奖金。
伯明翰市主管劳动仲裁的法庭认为,这一薪酬制度存在性别歧视,男员工只要按时出勤、不犯错误就可以拿到奖金,这对女员工来说是不公平的。
2012年,英国最高法院裁定,伯明翰在薪酬方面歧视女性员工,必须作出赔偿。按照伯明翰议会的数据,在过去10年,伯明翰财政已经支付了11亿英镑(约合人民币68.4亿元)的赔偿,但是目前仍有6.5亿至7.5亿英镑没有赔付。
而且,赔偿金额水涨船高,索赔支出每年还在以500万~1400万英镑的速度增长。即便考虑到财政收入,伯明翰政府每年的预算缺口也高达8700万英镑(约8亿元人民币)。
接下来的债务是越来越多,于是,实在还不起了干脆就宣布破产。
BBC报道称,伯明翰市政府曾花费1亿英镑维护和升级他们的计算机系统。据工作人员称,引入Oracle电脑系统是为了彻底改革内部功能,包括支付系统和人力资源流程等。领导人约翰·科顿在多次采访中称,会追责相关委员会工作人员。疫情之后英国的经济状况不容乐观,通货膨胀严重,物价飞速上涨,各行各业总在罢工要求涨薪;物价上涨导致政府支出也在各种因素之下水涨船高。--地产税(council tax),由居民按月缴纳--商业税(business rates),由当地商户缴纳在疫情后危机的影响下,英国很多商户破产或收入减少,导致缴税额度降低。很多市政府都已经入不敷出,进入了“苟延残喘”模式。(伯明翰市政府,图:Visit Birmingham)很多英国地方政府选择将一些市政服务外包给私营企业,比如城市环境维护、垃圾回收处理等等,让几家公司竞争谁能帮政府省更多钱。2021年,伦敦市政府为了省房租,直接办公大楼从接近市中心的萨瑟克(Southwark)搬到了远离市中心的纽汉(Newham)。搬家之后,因为离伦敦市中心太远,还有英国网友嘲讽“伦敦市政府不在伦敦”。面对伯明翰市破产的危机,英国工党议员呼吁英国政府出资,帮助伯明翰度过难关。但是,英国首相苏纳克表示:“英国政府不应该为无能的市政府买单。”苏纳克认为,伯明翰市应该自己管好自己的支出,而不是乱花完钱再跑到伦敦“喊救命”。首相这么说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很多人认为,他是不想给破产需要救助的诸多市政厅“开这个头”。根据2020年的一份调查,英国80%的市政府都在破产边缘。这些苦苦支撑的城市甚至包括工业重镇曼彻斯特、利物浦,以及伦敦附近的重要城市卢顿。伦敦南部的克罗伊登市(Croydon)在2020-2022年间,曾因欠下13亿英镑的债务,先后三次宣布破产。2022年的一份调查显示14个英国城市将在2023-24财年宣布破产;这些市政府普遍表示通货膨胀是自己产生赤字的主要原因。自2020年以来,已经有21个市政府获得了英国政府的补贴以避免破产。英国巴恩斯利市议员霍顿(Sir Stephen Houghton)表示:“这么多市政府能撑到今天真的是个奇迹。”事实上,这并不是英地方议会首次发布“第114条通知”,宣告“实际破产”。2000年10月,英国哈克尼区(Hackney)发布“第114条通知”,而该地区早在1989年便已经发布过一次“第114条通知”。2022年,英国克罗伊登(Croydon)的议会也发布了“第114条通知”。报道称,这是该地区在2年内第三次发布“第114条通知”。而瑟罗克(Thurrock)议会也因借贷大笔款项投资太阳能后,在去年12月发布“第114条通知”。今年6月,沃金(Woking)也发布了“第114条通知”,该市议会解释称,“历史性的投资策略导致了极其严重的财政短缺,目前无法偿还借款,并无法收回高额的贷款,造成了极其严重的资金短缺。”除了英国,“城市破产”在美国也并不是新鲜事。根据皮尤(pew)研究中心2020年发布的一项数据显示,在(从2001年起的)过去20年里,美国共有31个一般地方政府申请破产,有两个城市在这期间不止一次申请破产。皮尤的研究发现,通过监测地方财政状况,各州通常可以及早发现问题,并向地方政府提供援助,以避免破产。其中,“汽车之城”底特律在2013年宣布破产,成为“美国史上最大城市破产案”,当时底特律的债务已高达180亿美元。此后,底特律获联邦法官批准,可削减70亿美元债务,计划条款包括削减4.5%的养老金,使警察和消防队员生活成本的增加受限等。据中新网2014年12月报道,在宣布破产近一年后,底特律宣布将结束法庭保护,正式宣告摆脱美国史上最大城市破产案。有媒体指出,在申请破产后,底特律的支出计划一直受到监管,现已经实现连续多年预算支出与收入平衡,且还有现金盈余。
“汽车之城”底特律在2013年宣布破产,成为“美国史上最大城市破产案”
当一座城市破产后,会产生怎样的后果?2012年有媒体曾报道称,当一个城市破产后,与政府财政相关的部门,如消防部门、警局等部门将面临裁员,一方面将出现“职员工资变少但工作量变多”的情况,另一方面可能导致市政服务效率下滑,还将出现失业率升高的情况。而一旦城市被贴上了“破产”的标签,就很难再吸引投资。例如,当年希腊债务危机政府关门,以及美国底特律破产后,都出现了一个现象:政府关门了,经济反而越来越好了。回到英国,伯明翰市政府的破产是英国财政困境的一个标志。伯明翰市议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财政挑战,与英国全国各地的境遇相似。虽然是英国地方政府出现的危机,但这次伯明翰破产在国际上必然会有损英国的信誉和地位,对本国的社会和经济也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包括可能导致的财政危机、经济衰退、债务违约、通货膨胀等等。今年6月,全球第三大评级机构惠誉评级在确认英国主权评级的同时将其评级展望定为负面,明确提及“持续上升的债务”,以及英国财务前景本身的不确定性。惠誉表示,国债利息支出与财政收入的比值,是政府债务偿还能力的一项重要指标。英国的负面展望反映出其政府不断攀升的债务、生活成本危机带来的压力和即将到来的大选的不确定性。英国现在是金融立国,为了维持金融稳定,英国就必须维护英镑币值不能贬值太多。今年英国靠跟随激进加息,把利率加到5.25%,才勉强让英镑汇率稳定在1.25附近。但这样一来,英国即使能暂时稳住金融市场不崩盘,但就会以企业破产潮为代价。稳经济,那么就不能加息,甚至降息,那么经济压力虽然减小,但汇率贬值压力就会增大。这年头不可能有包治百病的万能药,凡事都是得取舍,只能是两害相较取其轻。《文琳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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